徐錦瑟只是笑笑,並不接話。
傍晚,徐錦瑟剛要吩咐人準備沐浴,便聽院子裡一陣大吵大嚷,腳步聲紛沓,她皺起眉頭,道:“外面鬧什麼,怎麼這麼吵?”
緹西立馬道:“小姐,奴婢去看看。”
徐錦瑟凝眉想了想,點頭道:“你去看是誰在嚷嚷的,還有把她給我帶進來,我倒要看看誰敢在院中不遵規矩的。”
“是。”緹西領命而去。
“緹西姑娘,那二小姐的丫頭簡直是仗勢欺人,奴婢去給大小姐準備熱的水給大小姐沐浴,可是二小姐那丫鬟不知道怎麼一回事一衝上來就把奴婢給揍了一頓,說什麼大小姐是掃把星,因爲大小姐,大小姐……”墨竹領了一個小丫頭進來,臉上紅印子飛滿臉,徐錦瑟記得這丫頭,正是她前段時間提升爲二等丫鬟的如嫺。
“因爲我什麼?”徐錦瑟接口道。
“奴婢給大小姐請安,大小姐萬福。”如嫺乖巧懂事的給徐錦瑟行了一禮。
“起吧。”徐錦瑟擡手示意了一下,又問道,“你倒說說這次二妹又搞出什麼名堂了,或者是又在背地裡罵我什麼難聽的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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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徐錦瑟彷彿見到了靠山一般,如嫺所受的委屈一股腦的倒了出來:“小姐,你不知道二小姐身邊的丫鬟是多麼的可惡,小姐不是着奴婢去打熱水嗎?本想這熱水打好後想早早的回來就深怕小姐等急了,可是奴婢端着那盆還沒有回趕就被二小姐身邊的婢女給攔住了,指着奴婢的鼻子張口就罵,奴婢想着罵奴婢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忍忍就過去了,可是她們竟然膽大包天的罵到小姐身上,奴婢氣不過就回嘴了,可是她們真的好過分,她們見奴婢回嘴便動手打了奴婢,嘴裡還罵罵咧咧的說……說……”說到一半,如嫺欲言又止。
“她們說我什麼了?”徐錦瑟倒是好脾氣的問道:“別怕,你一五一十的告訴我,我不會生氣的。”
如嫺覷了徐錦瑟一眼,小聲的描繪着當時候的場景,一舉一動非常的生動,彷彿讓人身臨其境一般:“你們大小姐有什麼了不起的,不過是個有娘生沒娘養的狗雜種罷了,還自以爲是天仙下凡啊,以爲獻策讓陛下讚揚了一番就自以爲很了不起啊,我呸,真當自己是塊寶啊,我看不過是棵沒人要的草罷了,真不知道那些人是瞎了狗眼還是怎麼的竟然個個都把其當成了一塊寶,要我們說全天下最爲至寶的應該是我們家二小姐纔是,我看大小姐就只會在長輩面前賣弄一下而已,真真是最不要臉的。”
“簡直是豈有此理,欺人太甚了!”徐錦瑟不見什麼反應,倒是一旁的李嬤嬤氣的前俯後仰,見過不要臉的,可沒有見過如此不要臉的,饒是李嬤嬤這種見過太多世面的老人,在徐雅芙這種臉面堪比城牆的女人面前也是甘拜下風的。
“嬤嬤,你又何必大動肝火?畢竟這段時間我搶了太多的風頭,二妹妹生氣也是在所難免的,若不讓她動動嘴皮子豈不是要讓她氣的吐血?”徐錦瑟言笑晏晏,可說出口的話也是一陣見血,針針紮在徐雅芙和蘇氏最在乎的面子上。
風頭一事不過是面子問題,別人給的讚譽不過是爲了面子好看,像徐雅芙和蘇氏這種重面子的人來說最致命的還擊便是重重地挫她們的臉面,保證她們會灰頭土臉的亂竄。
果不其然李嬤嬤聽了臉上的怒容一下子消失不見,臉上還很解氣的說道:“就是要氣死她們,我看她們還能囂張幾何,若能因爲小姐的受寵而把她們氣的臥病在牀我定會私下裡買炮竹來點,一來去去黴氣,二來也是慶祝衢嫺院那邊的人早日登極樂世界,我盼着這一天已經很久了。”
要不說李嬤嬤這人也是不好惹的,雖然在外人面前都是謹言慎行,不過論嘴毒的功夫她要是認第二絕對沒有人認第一。
徐錦瑟輕笑,睇了嬤嬤一眼道:“嬤嬤,你這罵人的功夫是越發的爐火純青了。”
李嬤嬤不以爲然,說道:“小姐,老奴這都還沒有涉及到夫人孃家的祖宗八代已經算是很給她們面子了,她們一而再再而三的陷害小姐,老奴早就對她們恨得牙癢癢的,不過礙於老奴的身份纔不好在明面上對她們做什麼,不過背地裡買個小人兒來扎倒是有過好幾次的,老奴看鐵定是小人兒扎的奏效了,要不然怎麼頻頻見衢嫺院那邊的人觸黴頭呢,不過老奴倒是樂見其成她們倒八輩子黴的。”
徐錦瑟搖頭失笑,她倒是不知李嬤嬤還有這樣子的一面,不過還挺可愛的。
如嫺眨巴着眼睛,有些不解的問道:“小姐,二小姐這樣的欺人太甚難道我們就這樣算了?”她雖然伺候徐錦瑟只有短短的時間,不過徐錦瑟的手腕她還是瞭解的,按理說不會只是好脾氣的笑笑這顯然就是息事寧人嘛,這與徐錦瑟平日的作風根本就是大相徑庭,這一點讓她很是不解。
如嫺雖然在做事方面比較沉穩,不過到底年紀還輕很多事並不能想的向全面透徹,所以對徐錦瑟如此的好脾氣並沒有要怪罪的意思很是不理解,不過說到底她只是一介不起眼的婢女而已,猜不得主子的心思。
徐錦瑟好脾氣一笑,道:“不過姐妹間的玩笑而已,當不得真的。”
如嫺暗地嘆了口氣,道:“小姐寬宏大量,待人溫和,疼愛妹妹實乃好事,是奴婢這些做婢女的福氣。”
徐錦瑟好笑的說道:“我知你在二妹那受了委屈,你且到賬房處支二兩銀子,權當我賞給你的。”
“謝小姐的賞賜。”如嫺歡歡喜喜的告辭下去領賞了。
“小姐,要老奴看我們就應該乘勝出擊好好地給夫人和二小姐一個永生難忘的教訓,省得她們老是以爲小姐是個任人揉圓捏扁的軟柿子。”
“要一個人死容易,可是要一個人生不如死那就是一門技術活了,所以對她們就該好好的耍弄纔是。”
“小姐說的極是。”
徐錦瑟慵懶的靠在窗前,雙眼迷離的看着窗外白乎乎的一片,耳邊彷彿傳來了李晟被封爲王爺吹笙慶祝的聲音,還有歌姬跳舞吟唱的婉轉聲,推杯助盞的吆喝聲……這一輩子有了李密的攙和,她徐錦瑟倒要看看任李晟如何的三頭六臂還能不能逆天迴轉,再次籠寵帝王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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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寵難掩,饒是徐錦瑟有意的低調,不過別人也不許她低調,就在這一天徐霽把徐錦瑟召到了書房裡。
徐錦瑟依言來到書房,斂眉低首乖巧的行了禮道:“父親找女兒可是有事要吩咐?”
徐霽擡手盯了這個他忽略了十多年的女兒一眼,笑道:“我們父女兩個好像沒有正正經經的坐在一塊聊天過,今兒個你就當是一個做父親的突然開竅覺得愧疚了想要了解一下自己的親生女兒一下,你也別拘着了,坐那陪老夫聊聊。”
徐錦瑟眉頭皺了一下,心裡倒是有些拎不清徐霽的想法,不過她可不信眼前這位於她來說並沒有多少骨肉親情的父親會突然良心發現的覺得愧對了她這個女兒而想要補償,若是這樣也不會等到十多年後纔想起她這麼一個女兒來。
徐霽的狠心沒有人比她還要了解,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在徐霽的心裡最重要的還是徐府,別的人和事通通排在了最後,只可惜徐霽機關算盡,步步爲營助李晟登上帝位卻反而落得了一個卸甲歸田,最後悽慘而死的下場,簡直是機關算計太聰明,反丟了卿卿性命。
不過徐霽既然有心示軟,徐錦瑟也不可能傻傻地去忤逆,所以徐霽讓她坐想要跟她促膝長談,那她便乖乖地坐下,任憑君發落的樣子。
“父親想要說什麼?女兒洗耳恭聽着。”徐錦瑟坐在下首的椅子上,聲音柔柔的說道。
徐霽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突然開口問道:“這些年把你丟在別院不聞不問的確實是老夫的不對,當日老夫答應你孃親要好好地把你撫養長大,不過最終還是辜負了她的遺願,因爲朝政的忙碌一時也顧不上你也就偏聽偏信的把你送到了別院去養,原以爲那樣是爲了你好沒有想到倒讓你活得那麼辛苦,這是老夫心裡的一大憾事,你這心裡怨恨老夫也是應該的,老夫說這些也爲時已晚,不過老夫是真真實實的對你感到愧疚,若不是當日偏聽偏信的把你送到別院,你現在也不至於被人指着鼻尖說是有娘生沒爹養的鄉野丫頭,是老夫考慮失當,不過現在說這些也不過是面子的問題,不過老夫是真心實意的想補償你的。”
徐錦瑟表面乖巧的聽着,可心裡卻在冷笑漣漣,這話說的可真好聽,若是還記得他的原配妻子,若是還記得她是他原配妻子用一條生命生下來的女兒他也不至於把她送到別院十多年不聞不問的,說什麼對她愧疚不已不過也是看她現在盛名正盛覺得可以利用纔要發揮他殘存的那點父愛罷了,若是上輩子的她鐵定會被徐霽這番深情的懺悔而感動不已,可是現在她只覺得噁心不已,爲了他的前途,爲了整個徐府,徐霽當真是什麼都能做出來,當真是一點骨肉親情都沒有顧念過,所以上輩子才能如此心無愧疚的對她利用徹底,這樣的好父親,果然是天下間最好的父親了,女兒的親身幸福與他來說根本就不值一提。
徐錦瑟心裡千緒百轉,不過一瞬她便站起來柔聲道:“父親,女兒從沒有怪過你,父親雖然把女兒送到別院不過女兒想當日父親也肯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才這麼做的,女兒在別院的生活雖然清苦了一些,不過一想到有一天父親會來把女兒接回府女兒就覺得再苦再累都是值得的,所以女兒的拼命地養雞養鴨甚至種菜,然後把自己種的菜拿到市場上賣,大家看女兒年紀小也會多加的照顧一點,所以那菜也能賣出不少,賺到的銀子雖然不多但還可以果腹,所以女兒不至於上街乞討已經是比那些無父無母在街上乞討的孤兒好了太多,父親可能不知道這街上乞討的幼兒都是被拐賣來的可可憐了,他們故意把那些幼兒弄殘弄廢就是爲了博取同情,有一次女兒差點就被那人販子給拐去了,不過好在冥冥之中有可能是有母親在保佑着吧女兒順利的逃竄了,要不然現在也不能跟父親在這聊天了。”
徐錦瑟聲音柔柔的,猶如黃鶯一般的動聽,可是聽在徐霽的耳裡卻恍如一大巴掌扇在他的臉上,他堂堂一朝的宰相,在享受着榮華富貴的同時卻讓自己的親生嫡女在外面受苦,而且差一點就被人販子給拐去了,可想而知徐霽的心情是多麼的差,女兒之於他雖然只是維繫家族榮耀的工具可不代表他可以容忍別人欺到他女兒的身上,這無形是在打他的巴掌,暗示着他堂堂一朝之相竟然連自己的女兒都保護不了,談何能擔負的起一國的重任?
徐霽臉色青白交錯着,很是精彩。
徐錦瑟兀做驚訝的看着徐霽,訝道:“父親,你這是怎麼了?怎麼臉色這麼差,可是身子不舒服?”
徐霽深吸了一口氣,壓下了那潮涌而來的滔天駭浪的怒火,沉聲道:“你還記得那羣拐帶你的人販子哪去了?”
徐錦瑟搖頭失笑,道:“父親說的是哪裡的笑話,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女兒那會才十歲不到又怎麼能記住那人販子的樣貌,不過就算女兒記住了可人家人販子都不知道跑哪去了,不過女兒現在能活着跟父親促膝長談已經是很滿足了,哪裡還記恨着那些曾想拐帶女兒的人販子啊。”
徐霽點了點頭,算是默認了,不過徐霽心裡倒有了一個計量,雪災一事過後他便上表了朝廷說是京城一帶人販子猖獗,拐帶幼兒,造成了好好地一家支離破碎,夫妻二人因痛失愛子而痛不欲生,國泰民安之下竟有如此膽大妄爲的狂徒實乃國之不幸,不剷除難於平民憤,懇請陛下允了他命人去滅絕那猖狂的人販子,皇帝看了允之,徐霽花費了兩月的時間剷除了那不知拐帶了多少兒童,破壞了多少家庭的人販子組織,也算是間接的替徐錦瑟報了仇,不過實乃後話,暫且不提。
不過徐錦瑟怎麼也沒有想到她不過隨口胡謅的胡話竟讓徐霽信以爲真,而且還良心發現的真心去捕捉了那羣行蹤不定的人販子,徐錦瑟聽到的時候倒是真真的嚇了一跳,一時倒是沒有猜出徐霽這樣做到底是有何目的,不過徐錦瑟始終都沒有相信這僅僅是徐霽作爲一個父親突然的良心發現。
不過徐錦瑟也沒有過多的糾結在這抓人販子一事上,畢竟剷除了人販子也算是爲千萬家的人家造福,也算是間接地替徐府的兒女積福了,也算是功德無量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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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女兩個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一會的家常,徐霽纔回歸到正題上:“錦瑟,今日老夫叫你來呢一是爲了跟你話話家常,二呢主要也是想跟你說,你提的那救災策略深得皇上的龍心,所以對你非常的讚譽,連帶着後宮的太后都聽了你的名字,極有可能會在某一天會宣你進宮,所以你好好的準備一下,跟你身邊的莫嬤嬤好好學習一下宮中的禮儀,別到時候進了宮不知所謂一個不小心得罪了宮中的貴人,老夫雖貴爲宰相,可在宮中貴人面前仍只是一個比較上的檔次的奴才罷了,你若得罪了只怕老夫也不好替你求情,所以若是太后宣你入宮,你嘴巴可要甜一些,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可要清楚,別傻傻呆呆的得罪了太后都不知道,知道嗎?”
徐錦瑟先是一愣,不過須臾便恢復如常,輕聲道:“女兒曉得。”
“你知道就好了,老夫也知道你是個聰慧的女子,比你那輕浮急躁,不知天高地厚的二妹不知強上了多少倍,所以老夫對你是放心的,太后若是宣你入宮,只要你表現的落落大方太后一般是不會爲難你的,所以你也不必太緊張了。”
徐霽不放心的囑咐道。
徐霽只當徐錦瑟是個將養了十多年才被接回府的嫡出大小姐,雖然平日裡表現得也算是可圈可點,可到底是沒有經過教養的難免帶了點野性,所以徐霽不放心的一再叮囑着,就怕他這個大女兒一個不小心得罪了太后,那他們一家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父親放心吧,女兒定不會做出有辱徐府門風的事來的。”徐錦瑟柔聲保證道。
“你做事老夫是放心的,只要你別像你那二妹一樣眼高於頂,真把自己當成一回事就成了。”
徐錦瑟嘴角勾了勾,應道:“是。”
“行了,知道你是個穩重的所以老夫也不多話惹你嫌了,你且下去吧,有什麼需要的儘管跟賬房提,別心疼銀子儘管跟賬房要就好了,別委屈了自己。”
“是,那女兒先行下去了。”徐錦瑟進退得體的行了一禮便退出房去,等出了書房,徐錦瑟掛在臉上的笑容倏然的隱去,擡頭看着仍舊很刺眼的雪花,徐錦瑟眼裡一閃而過一抹譏諷。
她終於要見到太后了,她可沒有忘了上輩子這位以仁慈聞名整個京都的太后是如何的關照她的,甚至還害的她好不容易懷上的子嗣一下子流產了,就因爲那次流產她失去了做母親的機會,一個女人不能生孩子就相當於是沒有價值的廢物,若不是李晟念及她還有利用的價值,只怕她早已再助李晟登上一國之君的位置的時候就早已的香消玉殞了,只不過李晟最後也對她下了狠手,對他們徐氏一族趕盡殺絕,一丁點往日的夫妻情分都不念及。
一想到那個在她腹中僅存一月無緣見面便流產的胎兒,徐錦瑟心裡恨意滔天,上輩子的太后不僅對她百般的刁難,甚至還看不上她這個皇孫媳婦,三天兩頭的指責她不懂禮儀規矩,甚至還指桑罵槐的說她是什麼都不懂的鄉野村婦,簡直就是丟盡了皇家的臉面,不過這太后也是個妙人,人前對她這皇孫媳婦簡直好的不能再好,什麼好的都往她身邊送,可是背地裡卻藉着晨昏定省把她留了下來,不僅要陪她吃齋誦經,還要忍受她有意無意的譏諷,那時候的她簡直就是身心雙重的折磨。
要說除了李晟和染霜之外徐錦瑟第二恨的人便是這人面獸心的太后了,她害的她失去了做母親的機會,一想到那個還未成形的孩子最後化成一灘膿血順着她的雙腿流淌了下來,滴流在地上,蔓延成一條小小的血河,是那樣的紅,那樣的刺眼,徐錦瑟的心裡就充滿了仇恨,現在再次見到上輩子的仇人,徐錦瑟恨不得手刃了她。
徐錦瑟吐了口氣才把心底的那口濁氣給強壓了下去。
“小姐,老爺找您什麼事?沒有爲難您吧?”剛進院子,李嬤嬤便急急忙忙的趕了上來,着急的問道。
徐錦瑟搖頭,好笑道:“不過是叫過去話了一會兒的家常罷了,瞧嬤嬤如臨大敵的模樣別人不知道的還以爲我不是去面見自個兒的親生父親反而是去見什麼猛虎野獸呢。”
李嬤嬤鬆了口氣道:“老奴這還不是擔心小姐您嗎?老爺向來對小姐不聞不問的突然把小姐召過去而且一聊就是那麼久,您說老奴能不擔心嗎?”
“嬤嬤,你多慮了。”
“是,是。”
李嬤嬤簇擁着徐錦瑟往屋裡走去。
進了屋內,徐錦瑟屏退了進來伺候她寬衣解帶的婢女,才轉身對李嬤嬤說道:“太后有可能會召我入宮,所以你着手好好準備一下,別省的到時候被召入宮了還手忙腳亂的。”
聞言,李嬤嬤被駭了一跳,驚道:“小姐要入宮了?什麼時候?那老奴得要好好想想準備些什麼,省得到時候小姐不知道要穿什麼隨便穿上身只怕到了皇宮裡才知道身上穿的竟是最最寒磣的,丟徐府的臉面是小,還小姐被人取笑才大。”
“嬤嬤,你別太緊張,不過是入個宮,見幾個貴人罷了,我能應付的來。”徐錦瑟開口道。
李嬤嬤停下了急急亂轉的身體,拍了拍額頭,忙道:“瞧老奴給忘的,老奴一直都把小姐當成了是那個還在襁褓之中的小嬰孩,倒是忘了現在的小姐早已經能夠獨當一面了。”
徐錦瑟坐在梳妝檯前,拿着梳子輕輕地梳着柔軟的青絲,道:“嬤嬤,你別擔心那麼多了,這些我都能應付得來,你只要到時候好好地跟莫嬤嬤商量一下我入宮要穿的衣服和首飾外其餘的別太擔心,禮儀規矩這些嬤嬤早在最初的那一刻便教給我了。”
“小姐,這些老奴自然是相信您的。”
李嬤嬤動作也是迅速的立刻就張羅着裁製衣裳,請的是京城裡最好的錦緞莊,手最巧的一流師傅帶着五顏六色最上等未裁剪的料子親自上了門,給徐錦瑟量了身量,又恭敬的和徐錦瑟商議了一番,最後決定做十五套各一的裙裳方纔帶人匆匆離了去。
衆人都在翹首以盼太后宣徐錦瑟入宮的日子,可是衢嫺院的人卻是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每天徐雅芙都藉由着各種名頭髮作了伺候的婢女,原本還算頗有姿色的丫鬟被伊人折磨的瘦骨零柴,疲憊不堪,而且有些婢女甚至被徐雅芙找了個由頭髮賣了出去,一時之間衆人聞衢嫺院色變,而見到徐雅芙更是避之而走,徐雅芙在府中簡直堪比最爲兇猛的母老虎。
聽聞他的二女兒竟敢如此的行徑,徐霽大怒,着人把蘇氏召到了書房裡劈頭蓋臉的大罵了一頓。
“瞧瞧你教導的好女兒,性情如此的暴虐簡直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徐霽指着蘇氏罵道,“一個女孩家家的亂髮脾氣也就算了,現在還發展到亂髮賣下人的地步,這若是傳出去叫人怎麼看徐府?難道你是想讓人指着徐府的人在背後指指點點,說什麼徐府教導出來的女兒都是些沒有教養,沒有禮儀品德,只會刁蠻任性你才甘心不成?你是府中的當家主母卻沒有做到一絲一毫當家祖母的樣子,你是想氣死老夫不成?”
蘇氏被罵的臉紅脖子粗,又因這段時間徐錦瑟風頭正聲蓋住了她們母女兩個,蘇氏被罵沒有反思反而覺得無數的委屈籠罩着,眼淚說來就來,哭道:“老爺就只會一個勁的指責我們母女兩個,可是卻從來沒有去想芙兒到底是因何而亂髮脾氣的,老爺也不想想你不僅僅只有一個女兒,芙兒也是你的女兒,當初沒有接回徐錦瑟的時候你把芙當成珍寶一樣的疼愛,什麼好的都緊着給芙兒,可是自從接回徐錦瑟後你有幾時想起過芙兒這個女兒了?芙兒也是你的嫡女,可是妾身看你根本就是忘了還有芙兒這一個女兒,何況現在徐錦瑟向聖上出了一良策,聖上龍心大悅的指不定哪一天便對徐錦瑟封賞,到時候府中還有我和芙兒母女兩個的容身之地嗎?所以老爺也別一味的指責芙兒亂髮脾氣了,芙兒這不過是藉由發發小脾氣而吸引你的注意罷了,芙兒注重着與老爺您的孺慕之情,這也不爲過吧?”
聽蘇氏說的振振有詞,把白的都說成黑的了,徐霽差點沒氣的眼前發黑。
“你,你……”徐霽指着蘇氏,差點沒被她們母女兩個沒有腦子的行爲給氣的半死。“你簡直就是胡言亂語,你是要氣死老夫不成?”
蘇氏伏低做小道:“老爺,妾身不敢!妾身只是實話實說罷了,還請老爺不要因爲有了徐錦瑟這個嫡女就忘了還有芙兒這一個女兒,妾身不懇請老爺能一碗水端平,可是也不能顧此薄比到那種程度,這樣只會寒了妾身的心,寒了芙兒的心。”
徐霽氣急反笑,道:“若芙兒有錦瑟那孩子一半的乖巧,一半的懂事,一半的聰慧,老夫也不至於爲了她的愚蠢無知而煩惱着,你現在倒來指責老夫沒有盡到做父親的責任,一碗水傾向於錦瑟,你這話可是老夫聽過最好笑的一句話了,若你那女兒能懂事一些,你覺得別人會不敬重她?人貴在自知,她連她自己都不懂得尊重,一味的只會胡攪蠻纏只會讓人越來越厭惡。”
這是徐霽對蘇氏說過最狠的一席話,從徐霽的話中不難聽說他對徐雅芙這個女兒的失望透頂,甚至隱隱透着一絲的厭惡。
蘇氏臉色慘白,不敢置信的看着徐霽,哽聲道:“老爺,她是您的女兒,您怎麼能這樣說芙兒?”
徐霽端坐在書桌後面的椅子上,冷冽的目光梭巡着蘇氏,一字一句的冷道:“老夫說她什麼了?老夫不過是實話實說,老夫敢斷言她若一再的任性妄爲,老夫不介意把她送到莊子上修身養性,什麼時候性子磨平了什麼時候就接回來,若是永遠都改不了那她就好好的在莊子上養養性子,順帶着把渾濁的腦子給清理一下,別整日家的沒事就只想着算計別人。”
蘇氏臉色又是一白,怎麼也不敢相信她跟了一輩子的男人想把她如珠似寶照顧了十多年的女兒送到莊子上去。
送到莊子上的都是在府中犯了錯的,一旦送到莊子上有人從中作梗的話就很難再回府,她女兒還如此的年輕,臉上的傷口也漸漸的淡化,皮膚也比以前更加的光滑,可以說是膚如凝脂,完好如初的左臉甚至比以前還要漂亮,若是她的女兒被送到莊子上只怕這一輩子就全都毀了,她女兒是她的一切,她還指望着她的女兒將來嫁給好人家她也有一個依仗,若是送到莊子上少說也要兩年才能回府,到那時候她女兒都十八歲快十九歲,到時候過了適婚的年紀到哪去尋一門與徐府門當戶對的親事?只怕到那時候她女兒就跟她一樣只有做填房的份,豆蔻年華的女兒這一生也算是毀了。
蘇氏千緒百轉,越想越是害怕。
蘇氏沒來由的軟了下來,就算她在府中強勢又如何,徐霽的一句話就能輕而易舉的把她汲汲營營十多年的權勢給收了回去,即使夫妻情分破裂,她心中對徐霽亦是恨的,她也知道與徐霽硬碰硬她是一點好都討不到,所以蘇氏該示軟的時候還是低下了她那顆高傲的頭顱。
蘇氏走向徐霽,替徐霽倒了杯茶,遞給他,小意繾綣:“老爺,是妾身沒好好管教芙兒,這都是妾身的錯,而且錦瑟能得今日的讚美妾身也是打從心底替她高興的,以前的都是誤會,妾身作爲府中主母既然不會針對府中任何一位千金,以前針對她也不過是出於一片愛女之心而已,雖然妾身不是她親生的母親可她到底還是叫妾身一聲母親,所以妾身對她也是同樣疼愛的,不過是見老爺把重心全移到錦瑟的身上倒把芙而給忘了妾身才一時的意難平,不過心裡到底還是爲她高興的,至於芙兒那就小孩子氣多了,畢竟打小便衆星拱月一般,要什麼得什麼也沒有受過什麼挫折,突然出來一位跟她沒有過什麼交集的姐姐樣樣都比她強這心裡難免不服氣,覺得她的一切都被這位姐姐給搶去了所以羨慕嫉妒是在所難免的,所以才忍不住的大發脾氣,不過這到底是小孩子的脾性過一段時間就好了,妾身回去再說說她,日後她一定不會這樣的,老爺您就消消氣,別爲了她給氣壞了身體,不值當!”
徐霽看了她一眼,最終還是接過了蘇氏手中的茶,也算是間接的原諒了蘇氏母女兩人的無理取鬧。
蘇氏鬆了口氣,知道徐霽這樣算是間接地原諒徐雅芙這次的無理取鬧。
她知道徐霽不會相信她這一番說詞的,她只不過是找個臺階給彼此下而已,她也知道徐霽能這麼輕而易舉的就原諒她們母女多半也是看在蘇青的份上,徐霽想拉攏她孃家的外甥就必然對她討個好,所以就算她們母女在府中犯下什麼樣的錯只要不危及整個徐府的利益他多半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不過蘇氏也不是個傻子,她知道不能因爲蘇青的緣故而一再的挑釁徐霽的底線,要不然她最後的下場極有可能是被休,而她的女兒極有可能是被送到莊上或者是尼姑庵,不管是哪一條她女兒的一生也都是被毀了。
蘇氏不是徐雅芙,所以她想的更遠,她知道徐霽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一個人一再的被挑釁只怕會有爆發的那一天。
辭了徐霽,蘇氏急匆匆的回到了衢嫺院,命人把徐雅芙召來便是一頓斥責:“我三番四次的叫你收斂着性子,收斂着性子,你不但不聽還越演越烈,你是不是想氣死我你才甘心啊?眼看着你這臉上的傷口慢慢地好了,我原以爲你性子若是收斂了好好地在你父親那表現一番,興許你父親一高興就把注意力轉移到你的身上來,可你呢是如此的不爭氣,僅僅就那麼一點的小事你都能把它弄成天翻地覆的樣子,你這個樣子有哪戶人家敢下聘納你爲妻啊?你是不是有孤獨終老的打算啊?你真真是要氣死我才罷休,枉費你表哥三番四次的在四殿下面前爲你說好話,可你看你的表現是什麼樣的?簡直就是埋沒了你表哥的好意,還連累了你表哥在四殿下心裡的地位,也枉費了我對你多年的悉心栽培。”
徐雅芙梗着脖子,紅着眼睛嚷道:“娘就會一味的指責我,可當日是我讓徐錦瑟回府的嗎?還不是娘自作主張的把徐錦瑟接回府,娘當日還口口聲聲的跟我說徐錦瑟不過是鄉野的村姑不足於爲懼,叫我放心的當好世家的小姐就好了,可是現在呢徐錦瑟不僅取代了我的位置,而且府中都快忘了還有二小姐這一號人物。”
“你這是什麼態度?難道是在指責我不成?我勞心勞力爲的是誰啊?還不是爲了你?可你也要爭氣一點纔是啊,你都不爭氣我這個做孃的如何努力都無濟於事,所以你別老指責別人,先從自己的身上找原因了再說吧。”
蘇氏頓了頓,然後才說道:“還有這段時間你好好的閉門思過,別動不動就責罰下人,要不然到時候你父親一生氣把你送到莊子上修養別怪我這個做母親的沒有提醒過你。”
蘇氏也是滿腔的怒火,所以也沒有那個心情安撫這個哭的像淚人的女兒,說完便拂袖而去。
不管蘇氏母女兩個如何的置氣,如何的表現,贈災一事還是如火如荼的進行着,李密奉了聖旨到災情的各個縣城都受到了百姓的熱烈歡迎,消息傳回京都龍心大悅,皇帝特命人送來了夜明珠兩顆,血紅的瑪瑙五十顆,上百匹上佳的綾羅錦緞,這份榮耀獨獨徐錦瑟擁有,皇帝的親侍特來徐府的宣旨的時候舉府歡慶,徐霽更是興奮地留下了那親侍在府中用了晚膳有了百兩的銀子方纔放出了府,老夫人朱氏更是開心的出了院門一家人團聚在一塊用餐,獨獨徐雅芙稱病沒有在,不過別人都不在意該吃的吃,該喝的喝,一家人和樂融融,獨獨蘇氏如坐鍼氈還要強顏歡笑的說了一些客套的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