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李勳開了口,李密也沒有在這件事上多做計較,不過他與李淳的樑子算是明面上結下了,原以爲這一事算是過去了卻不料李淳小人的倒打了一耙,狀告上了皇上和太后那裡去,原以爲他裝裝可憐,撒撒嬌便可以引得皇上兩人的同情,沒料反被皇上和太后兩人反斥責了一頓,還勒令他回家閉門思過三天,並下令他把殿中的一些美人給遣送出宮,李淳灰溜溜的離了慈寧宮,心中對李密的怨恨算是種下了。
不過這是後話,暫且不說。
李勳、夕月、李晟和李淳分坐在位置上,李淳還是難掩好色的把目標轉到了荀兒的身上,一雙賊目滴流滴流的在荀兒的身上梭巡:“六皇兄,你這婢女生的是越發的美貌了,六皇兄當真是好福氣的很,身邊有這麼一個可心又貌美的婢子在身邊伺候着,皇弟看着煞是羨慕的很。”
李夋置若罔聞,眼睛只是盯着手中的白棋。
連續在別人面前碰釘子,李淳的臉色可謂的不好:“六皇兄身邊這婢女皇弟看着甚是喜歡得很,六皇兄若是能割愛,皇弟定會感激不盡的,不知六皇兄能不能割愛了?”
李夋終於捨得把目光移交到李淳的身上,似笑非笑的說道:“八皇弟殿中的美人數不勝數,江南的溫婉女子,西域的熱辣女子,京城的大家閨秀,青樓的解語花,美人可謂是環肥燕瘦,我身邊就這一位可心照顧的,難道八皇弟也捨得橫刀奪愛不成?”
“六皇兄這話說的就不對了,皇弟我這是憐香惜玉,你看好好地一個出水芙蓉的姑娘只留在你身邊當個端茶送水的宮女難道你不覺得暴殄天物了?若是送給我,我立馬封她爲側皇子妃,側皇子妃的名分啊難道比不得一個宮女?所以六皇兄若是對人家姑娘無意還不如送給皇弟我,我定會做個按時施肥,好好栽種這朵花的園丁,絕對不會讓她受一絲的委屈的。”
徐錦瑟聽着這一番冠冕堂皇的話只覺得好笑之極,還從來沒有人把好色說的如此的堂而皇之,李淳絕對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第一人。
這讓徐錦瑟想起了上輩子她嫁給李晟的第三年,李晟領回了當時候已是萬花樓最爲當紅花魁的染霜,然後深夜來到她的屋內故作愁眉苦臉的說道:“錦瑟,我對不起你,可我也不想這樣的,你也知道男人總是要應酬,可應酬就要到那些煙柳之地去,我也不太想去的可我不能不去,若是不去只怕文武百官都說我心高氣傲,仗着父皇的寵愛不把他們放在眼裡,所以我去了才認識萬花樓裡的染霜,我本不想點她作陪的,只是她被惡霸霸佔着我不能見死不救,一來二去的便認識了,認識之後她一副唯我是從的柔順樣子讓我不忍拒她於千里之外,所以把她帶了回來,反正你已是正皇子妃,心胸向來寬廣,所以我決定納她爲側皇子妃,我知你心地善良絕對不會讓染霜那樣的弱女子流落街頭受盡欺負的,所以我把她交給你照顧了,日後我若是有幸君臨天下,那你便是整個中原最爲尊貴的後宮之主,不管是染霜還是其他女人都比不得你的一根汗毛,所以你儘管放心好了。”
因爲李晟全心全意信賴的眼神,所以徐錦瑟即使心很痛也真心實意的把染霜當成妹妹來看待,一心只想着有個合心合意的人兒跟她一同照顧着李晟,興許李晟在朝政一事上能夠更加的心無旁騖。
可她卻忽略了李晟當時候嘴角邊那抹不屑和嘲諷的笑容。
她也沒有料到她的一步退讓竟讓她走上了萬劫不復的深淵。
見徐錦瑟神色明顯的恍惚,李密眼眸一凜,開了尊口意在打斷徐錦瑟的恍惚,他不喜歡徐錦瑟在他的面前想其他的人,其他的事:“六皇弟,到你落子了。”低沉醇厚的嗓音恰好把徐錦瑟拉回到了現實。
徐錦瑟尋着聲音看去,無意的與李密的鳳眸撞在了一塊,四目相對,眼裡的神思彷彿蘊藏了無限的能量和情感。
“八皇弟,我說句公道話,我覺得六皇弟好不容易有個可心的人伺候着你就不要奪人所好了,我想六皇弟應該知道怎麼安排他這位可心的人,所以你呀別在這糾結了,若你需要什麼姑娘,我那兒有的是,到時候送你幾位善解人意又溫婉的解語花。”
李淳眼眸噌的一亮,一臉的喜色道:“皇兄說的可是真的?”
李晟點點頭,道:“自然是真的。”
徐錦瑟一直淡然處之,脣畔卻泛起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李晟籠絡人心當真是好手段,不動聲色,心機深沉,一直蘊藏着,潛伏着,盡心盡力的在皇帝面前扮演着好兒子,在衆位皇子面前扮演着貼心的兄長和弟弟,太后面前乖巧聽話的好孫兒,直到太后仙逝,皇帝駕崩,在他們兩人心中他一直都是聽話孝順的好孫兒,好兒子,可卻不知道在背後李晟卻猶如豺狼虎豹的想要吞噬掉這廣袤的萬好河山,其狼子野心其心可誅。
李夋落下了一子,狀似無意的說道:“八皇弟,按理說你開口向我要一個卑賤的宮女我是不好推辭的,不過荀兒到底伺候我六年了就算是塊頑石也捂出了感情,所以只要荀兒答應到你身邊做側皇子妃而不屑在我身邊當個小小卑賤的宮女,那我絕對會二話不說的把她送給你。”
李淳眼眸噌的又是一亮,他沒有想到事情會峰迴路轉,不僅在李晟那討得了好幾個絕佳的美人兒,李夋這邊也鬆了口,這下他又有好幾位美人嚐鮮了。
李淳想沒有人會放棄絕好的權勢地位而寧願去當一個上不得檯面的宮女,所以他好整以暇信誓旦旦的等着小美女上鉤,反正他殿中的美人無數不介意封賞一個側皇子妃的位置,到時候玩厭了在棄置一旁也就是了,不過看荀兒這身嬌體嫩,膚如凝脂,眉眼之間含情似水,一舉一動皆透着若有似無的嫵媚,這樣一個尤物只怕他短時間內是不會厭棄了。
卻不料荀兒上前,斂眉低首,語氣卻是不卑不亢的拒絕道:“承蒙八殿下的厚愛,只是奴婢不願,奴婢在主子跟前伺候也有六年之久,最初是念着主子不嫌棄奴婢的卑微的出身讓奴婢留在他身邊奴婢已經是感激不盡了,奴婢的願望其實很簡單,那就是這一生不求名,不求利的跟在主子跟前伺候就好了,有個棲身之所,能填飽肚子,風雨不愁,安安分分的留在主子跟前就已經心滿意足了,所以八殿下的厚愛請恕奴婢不能接受。”
李淳臉上的笑容一絲絲的慢慢斂去,臉上的得意終於出現了裂痕,再也隱藏不住臉上的怒容,怒火沖沖的瞪着荀兒,怒道:“不知好歹的賤胚子!”說完,憤慨的拂袖而去。
徐錦瑟作壁上觀,冷眼的看着這一場好戲。李晟真是好手段,培養的人對他皆是死心塌地,一顆棋子竟然安插在李夋的身邊六年而不被察覺,不得不說李晟訓練出來的人才很不簡單,而且隱忍力極強,蘊藏其中,順勢待發,等到爆發的時候儼然火山一樣勢不可擋。
“六皇子,你這婢女還真是大義凜然,我見識了形形色色的人,大家都懷揣着目的跟別人交往,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一個什麼都不求,就只願留在六皇子身邊的人,真真是我見猶憐啊。”徐錦瑟故意讚美道。
徐錦瑟這話看似讚美,其實細細想來又覺得暗藏玄機,她相信李夋會把這話聽進耳朵裡去的,也許不能一時半刻的擊碎他對荀兒的信賴,不過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慢慢地就會出現裂痕,她相信李夋不是個傻子,能在如狼似虎的皇宮中生存下去必有獨特的判別能力。
果不其然,徐錦瑟這話在李夋的心中掀起了一絲的波瀾。李夋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荀兒,不過手中的棋子卻是不遲疑的落下了。
荀兒心裡一驚,連忙想出了對策,只見她擡起眸,眼含淚珠楚楚可憐的說道:“奴婢原是富貴人家府中豢養的一個歌姬,以色示人,富貴人家的主子高興地時候就賞奴婢珠寶首飾,主人不高興的時候隨意打罵還是輕的,能活下去看自己的造化,若是死了一席草蓆裹了扔掉還是好的,就怕是赤條條的來赤條條的走,所以跟了主子之後奴婢就在心裡提醒着自己,只要有一席的棲身之所,這輩子就絕不會背叛主子,奴婢不是無慾無求,而是主子人實在是太好了,沒有別的富貴人家的惡習,這樣好的主子是奴婢以前求而不得的,奴婢現在好不容易遇到了只求能夠緊緊地抓住。”
徐錦瑟臉上的笑容越發的真實:“當真是楚楚可憐,我見猶憐,六皇子身邊有個這麼可人的妙人,若是我身邊有這麼一個這心都酥了。”
六皇子又落下一子,擺了擺手:“這兒不需要你伺候了,你先下去吧。”
荀兒明顯的感覺到李夋身上傳來的冷意,心中有些忐忑不安:“是。”臨走的時候還是下意識的看了李夋一眼,只見李夋只是凝眉看着棋盤的棋子,荀兒黛眉輕顰了一下,心中的不安越發的濃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