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爲你這孩子了,老夫真後悔當年你小小年紀的就把你送到了別院,這些年你顛沛流離,飢一頓飽一頓的肯定吃了不少的苦,老夫現在想起來都覺得衆多兒女中老夫最愧對的就是你了,想當年老夫對你的母親一見傾心,用盡了手段才把她娶到手,只可惜當年老夫一心着重在朝廷的公務上,一心就撲在忠君愛國這上面,所以很多時候都忽略了你母親的感受,甚至在她懷着你的時候老夫也沒有花多少心思關心她,就在她懷孕六甲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雖然胎是保下來了可她的身體也變得很差,才導致了你母親生你的時候難產,若不是老夫疏於對她的關心也許她也不會這麼年輕就走了,也許今時今日的徐府也不會發生了那麼多的事,你不會一個人生活在別院,而老夫也不會娶了蘇氏,也就不會有徐雅芙那麼一個逆女老是氣老夫,也許徐府直到現在都會一派的呈祥,哎!”
徐錦瑟眼裡一閃而過一絲的嘲諷,不過表面仍舊是溫煦的笑容:“爹爹,你不要想太多了,母親雖然犯下了很多錯不過我們也不能完全的抹殺了她對爹爹做過的事,母親應該是很深愛爹爹的要不然也不會因爲得不到而心生怨恨的想要下毒殺了祖母,也許女兒這個做晚輩的不該多嘴,只是女兒還是想說一句,也許爹爹後院中沒有那麼多女人的話也許這其中的恩恩怨怨就不曾發生了,男人老是口口聲聲的讓我們女人恪守這個,謹遵那個的,卻從來不在自己的身上找原因,前一秒對這個女人許下山盟海誓,下一秒卻已經移情別的女人了,無情之中傷害了一個女人的真心,所以爹爹一味指責二妹的時候也許該從自己的身上找一下原因,這樣興許能緩和父女之間的感情。”
徐霽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也沒有說話,只是若有所思的沉思着。
徐錦瑟也不管徐霽是否聽得進去,只是福了福身,輕聲道:“爹爹,女兒先出去了,外面還有很多事需要女兒管就不在這跟爹爹多聊,不過現在母親不在了女兒希望爹爹能考慮再娶一個,畢竟後院沒有一個女主人管着會很亂,所以等過段時間爹爹就再娶一個吧,不過這只是女兒的建議,納不納取還是看爹爹的意思。”
徐霽只是揉着額,並不說話。
徐錦瑟輕手輕腳的出了屋內,門外李嬤嬤已經守在那了,見徐錦瑟出來,李嬤嬤迎了上來:“小姐。”
徐錦瑟朝她點了點頭,問道:“前廳的客人都安置好了嗎?有沒有再鬧出什麼幺蛾子?”
李嬤嬤搖了搖頭,道:“沒有,大家都是懂規矩識禮儀的達官貴人所以明面上不會說什麼的,而且現在天色也不算早了所以大家也只是坐坐就走了,前廳也就徐府的親戚還留在那兒。小姐,你看你從昨夜就不怎麼睡一直在靈堂前守着,要不你現在去睡一下,至於靈前有別的人守着就好了,你也不要盡心盡力的累着了自己的身子。”
徐錦瑟臻首輕搖,道:“無礙!畢竟她是我明面上的母親,她如今去了我心裡再不喜她明面上還是要做一下戲的,何況這麼多雙眼睛看着,父親又把這個家的暫管權交給了我,苦點累點沒關係,最重要的是在衆人的眼中留下個好的印象。”
李嬤嬤眼裡露出一絲的心疼:“老奴也知道是這個道理,只是見小姐腳不着地的忙前忙後,老奴這心裡看着就難受,老奴在旁乾着急也幫不了你,看着很是心疼。”
徐錦瑟看着四周已經掛上白布的樹,說道:“我身子骨挺好,這麼點小事看着雖忙不過並不是很累,所以嬤嬤放心就好了。”
李嬤嬤隨着徐錦瑟往前廳走去,靈前並沒有見到徐雅芙的身影。
“二小姐呢?”徐錦瑟問身邊的丫鬟。
“回大小姐,二小姐在衢嫺院。”那丫鬟恭謹的回道。
衢嫺院內,徐雅芙大發了一通脾氣,甚至還命人把趕來的蘇夫人等蘇府的人給阻在了外面,蘇夫人無奈只好折身返了回去。
徐雅芙伏在桌子上哭了好一會兒才啞聲的喊道:“薰兒,給我倒杯茶來。”
“是。”薰兒在門外應聲道。
薰兒領命而去,不過半盞茶的時間便領了一壺剛剛沏好的上等龍井小心翼翼的進了屋,輕手輕腳的給徐雅芙倒了杯茶,細心體貼的把茶給吹涼了才遞給徐雅芙:“小姐,茶。”
徐雅芙接過茶水喝了口茶,擡頭看着薰兒,道:“舅母他們回去了?”
薰兒垂着手,小心道:“是。”
徐雅芙把正杯茶一飲而盡,擱下杯子道:“以後沒有我的命令蘇府的人不得入了衢嫺院,若你沒有辦到你就直接滾出衢嫺院吧。”
薰兒撲通的跪在地上,聲音有些顫顫的說道:“奴婢不敢,小姐的命令奴婢定當竭力的遵守着。”
徐雅芙沒好氣的掃了她一眼,道:“替我梳洗打扮一下,我不能這麼狼狽的就去見母親,母親現在不在了,不過她若見到我這麼個狼狽不堪的樣子只怕走在黃泉路上也不會安心。”
薰兒垂着頭,關切的說道:“小姐節哀順變,夫人若是知道小姐有這份孝心肯定會很欣慰的,夫人雖然意外去了,不過在天之靈一定會保護着小姐,小姐不要這麼難過了。”
徐雅芙眼裡露出一片迷茫,她現在連是誰殺了她母親都分不清楚,一直以爲是她舅母所謂,料不到她舅母最後反咬了一口,她現在都不知道到底誰在暗中籌劃了一切,誰在暗中是殺人兇手。
“母親,你說到底是誰殺了你?若是你在天有靈也好拖個夢來告訴女兒也好啊,你驟然離世,女兒這是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現在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徐雅芙倒了杯茶,呆呆地看着茶中的倒影,呢喃道。
薰兒提着膽道:“小姐,你別想太多了,夫人被刺一事總有一日會水落石出的,你這樣在這胡思亂想的也無濟於事,還會讓你身邊的人替你擔心了。”
徐雅芙看了她一眼,道:“替我換衣服吧。”
薰兒暗自鬆了口氣,應道:“是。”
守了一夜的靈,其間徐錦瑟也不過是隨意的眯了一兩個時辰,等到睜眼的時候已經是黎明的時候了,大戶人家規矩多,這喪禮的規矩自然也比尋常人家的多,她起了身,回屋梳洗了一番又隨意的吃了點東西又動身往前廳走去,安排了住在府中的客人用了早膳,又一一的警戒着府中的丫鬟僕從不可多生事端,正在廳中的二房夫人和三房夫人商量着接下來的事宜,外面傳來了一陣喧譁的聲音,徐雅芙的聲音最有辨識度:“我母親留給我的玉佩呢,我母親留給我的玉佩呢……”
徐錦瑟黛眉輕蹙,轉頭道:“嬤嬤,去看看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了?”這幾天她一直在忙着出喪,送殯,安排客人一事,夜裡守靈也睡不好,所以徐錦瑟的精神有些不好,臉上也有些蒼白,所以這一天兩天的聽到吵鬧聲,徐錦瑟也有點心煩意亂了。
李嬤嬤跑出門口一看,揚聲道:“這是又怎麼了?這大靈前大吵大鬧的成何體統,若是擾了夫人的安息我看到時候有你們好看的。”
喧譁聲乍然而止,一個小丫鬟怯生生的說道:“二小姐說她的玉佩不見了,正在大發脾氣。”
李嬤嬤暗罵了一聲晦氣,沒好氣的瞪了一下那小丫鬟,道:“好好給我穩住二小姐,我這就去稟報小姐。”
說完,蹬蹬的跑進了廳內。
“小姐,二小姐那又鬧脾氣了,說是她的玉佩不見了。”李嬤嬤一字一句的說道。
徐錦瑟揉了揉額角,並沒有多說什麼,倒是一旁的二房嘲諷的笑道:“這二小姐的事兒可真是夠多的,一會在自己母親的靈前哭的不能自抑,一會又在她母親的靈前與人大打出手,現在還鬧出了玉佩不見的戲碼,我看二小姐是見不得我們閒才鬧出這麼多的幺蛾子啊,這人啊明明可以自己長臉的非得鬧出那麼多的幺蛾子讓人對她心生討厭,哎哎……,人跟人果然是不能相提並論的,大小姐你如此的冰雪聰明,可二小姐除了任性妄爲之外精明度就不夠了。”
徐錦瑟看了她一眼,對李嬤嬤說道:“走,我們去看看二妹。”
二房在徐錦瑟面前討不得一點的好,暗自撇了撇嘴,小聲道:“有什麼好拽的,蘇氏就是因爲這樣的目中無人才會年紀不大就去了,我看你遲早也會步她的後塵,不過全都死了也挺好的,死了我們二房的就登門入室,當家做主了,多好。”
“好了,你也別在這嘀嘀咕咕的,被大小姐聽到只怕你也討不得一點的好去,不過不能說壞話我們倒是可以去看好戲的,這二小姐還真是個奇葩子,老是給我們製造笑端還猶不自知,喲喲,我看蘇氏生前還挺聰明的,怎麼生出了這麼個愚鈍的女兒,我要是有這麼個女兒只怕早就氣死了。”三房的伶牙俐齒的說道,兩人互視了一眼,狼狽爲奸的笑了,心有靈犀的朝衢嫺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