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雅芙無意又充滿嫉妒的這麼一句話,就被二皇子揪着好一會兒,直到徐錦瑟求了請才爽朗的放過人。
徐錦瑟也算是看出來這李密是在爲她出一口氣,徐錦瑟心裡滑過一絲的感動,這一輩子她也不過與李密有過一面之緣罷了,料不到這人關鍵時刻還是爲了出了口氣,雖然這口氣她也可以出,不過被人惦記的感覺還是挺不賴的。
不管是上輩子,這輩子,真正爲她出過氣的也只有李密這麼一號人。
大廳的鬧劇一過,蘇氏有眼色的着人去準備了膳食,李密閒閒地婉拒了一下便順應主人家的要求給留了下來,與徐霽兩人一個桌,其餘的女眷另起兩桌,雖然開始的氣氛不是很融洽,不過酒桌之上,男人三杯酒下肚,聊起朝堂上的風雲變幻一下子就拉近了距離。
用了晚膳,李密也不好叨擾,起身便要告辭,徐霽起身相送,一行數人一直把李密送到了大門口,看李密坐上了馬車方纔回了去。
且不說李密此趟來徐府的目的,光是徐府這邊待李密走後,徐霽只是陰沉的瞪了蘇氏一眼,留下一句:“一回來書房找老夫。”便走了。
徐錦瑟眼觀鼻鼻觀心的走到蘇氏面前,乖巧道:“母親有事,女兒先行告退了。”
徐雅芙恨恨的在旁看着她,咬牙切齒道:“徐錦瑟,你別得意。”
徐錦瑟笑笑,輕聲道:“妹妹這話,姐姐不懂。”
徐雅芙恨極,“你……”
“芙兒。”蘇氏側眸看了她一眼,別有用意的道,“錦瑟,別怪母親沒有提醒過你,芙兒好歹是你的妹妹,你這個做姐姐的不好好護着妹妹,卻一再的挖着陷阱等着你妹妹跳,到時候別怪母親翻臉不認人。”
徐錦瑟溫婉的淺笑,臻首輕垂,淡道:“母親這話嚴重了,女兒一向謹守規矩不越雷池一步,妹妹今日在二皇子面前駁了女兒的面子,女兒也挺身而出爲她求了請,對於妹妹,女兒敢說對她是仁盡義盡,反倒對女兒步步緊逼的是母親與妹妹兩人,女兒在這奉勸母親與妹妹一句話:得饒人處且饒人,莫到最後聰明反被聰明誤,奪了卿卿性命纔好。”
蘇氏冷冷的看着一臉泰然自若的徐錦瑟,在瞧着一邊面龐猙獰的徐雅芙,臉色更是陰沉的可以擰出水來。
蘇氏冷哼一聲,冷道:“倒是一隻養不熟的白眼狼。”
徐錦瑟垂眸聽着,淺笑道:“父親在書房裡可能要生氣了,母親還是早些過去的好。”
蘇氏臉上一僵,諱莫難測的看了徐錦瑟一眼,許久,才道:“芙兒,我們走。”
“女兒恭送母親。”
蘇氏與徐錦瑟兩人爭鋒相對,顯然伯仲之間不分上下,蘇氏討不得一點好憋了一肚子的火氣,全府上下虎視眈眈的盯着,蘇氏是發不得,宣不得,只得忍下了這麼一口怨火,暗中囑咐了徐雅芙幾句話,兩人便分道揚鑣了。
暫且不說徐霽與蘇氏兩人在書房裡待了差不多一個時辰的時間聊了些什麼,反正蘇氏從門裡出來時臉色並不是很好看,藉着月光甚至可以看到臉色微微地蒼白,要不是有花氏的攙扶着,只怕差些就踉蹌往前倒了。
“母親,父親找您說了什麼,怎麼纔回來?”在蘇氏院中來來回回踱步了好一會兒的徐雅芙,聽見響聲,趕忙的跑到蘇氏的面前攙住蘇氏的手臂,緊張地問道。
蘇氏看了她一眼,輕道:“進去再說。”
徐雅芙乖乖地跟在蘇氏身後,三人一同進了房間內,蘇氏擺了擺手,侍候兩旁的丫鬟福身,道:“是。”便魚貫而出。
“母親,父親說了什麼?”
徐雅芙湊到蘇氏的跟前,急切的問道。
蘇氏臉色陰沉如水,拿起茶壺自倒了杯茶,仰頭一飲而盡,喝的急了差點嗆到。
蘇氏憤恨的把杯子往桌子上一砸,恨聲道:“我爲徐府做牛做馬了十多年,爲徐霽把徐府上上下下管的服服帖帖的,爲他生兒育女,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可徐霽呢,不僅不念一點夫妻情分,還處處的數落我,甚至還說我再這樣放任芙兒,他就要考慮把我這夫人的位置給頂出來……”
蘇氏越想越恨,臉上越發的猙獰,說出口的話越發的氣急敗壞,“他也不想想要是沒有我,他能這般一帆風順的當他宰相?如今倒好了,權傾朝野就想要把我一腳給踢開了,他想的倒好,我決不允許,不允許。”
徐雅芙聽得一頭霧水,急迫的抓着蘇氏的手問道:“母親這話是何意思?父親想要休了你不成?”
“休”字徹底的激發了蘇氏埋藏在心底的兇狠,冷道:“他休想把我給甩開,我不是蕊兒那個傻瓜,一心一意就只會當個賢惠的徐府媳婦,到頭來怎麼樣?還不是早早的就歿了,徐霽若是讓我們母女倆不好過,我也絕不讓他好過。”
徐雅芙也被蘇氏一瞬間露出的兇光給嚇了一跳,囁嚅了一下,才戰戰兢兢的問道:“母親說的,女兒不是很懂。”
蘇氏深吸了口氣,表情和緩了下來,慈愛的看了徐雅芙一眼,笑了笑,不過笑容有點僵硬:“你別管那麼多了,就算怎樣,母親也會爲你保一世榮華的。”
徐雅芙倏然“哇”的一聲大哭出聲,一把猛撲進蘇氏的懷中,緊抱着蘇氏,一邊哭一邊恨恨的說道:“母親,我恨徐錦瑟,我真的很討厭見到她,我們把她除了吧,有她在,我始終覺得如鯁在喉,做什麼都不舒服。”
輕手拍着徐雅芙的背,蘇氏一臉的沉思,右邊臉背對着燭光陷入黑暗之中看不清真切,久久,蘇氏開了口:“好。”
入夜,一抹稍稍肥胖的身影左躲右避的打開了後院的門,偷偷摸摸的伸頭左右看了看才小心的閃身出了去,小心的再把門給關好了。
黑影腳步匆匆的走着,好一會兒入了衢嫺院,蘇氏新改名的院落。
“老奴給夫人請安,夫人大安。”黑影得到允諾入了房內,規規矩矩的行了禮。
蘇氏端坐在主位上,銳眸掃視着黑影,良久才道:“陳媽媽,你來這無人發現吧?”
前身微傾,腰身微弓的黑影正是蘇氏原先安插在徐錦瑟院中的陳媽媽。
陳媽媽恭敬的答道:“自接到夫人的來信,老奴便早早的就向那邊那個告了罪,等到了夜深人靜時才小心翼翼的出了來,只怕這回那邊的人只當老奴身體不舒服入了睡,不會有人發現老奴悄悄地來這。”
蘇氏滿意的點點頭,淡淡的笑道:“我自是知道陳媽媽一向都是最得人信的,我也不是懷疑你,只是那小賤蹄子狡猾伶俐的可以,我就怕陳媽媽人一心軟就着了她的道,如今聽媽媽這麼一說,我就大可放心了。”
陳媽媽弓腰笑道:“自打夫人十一二歲的時候老奴就跟着了,老奴對夫人如何夫人自當是知道的,老奴不說自己是如何如何的忠心,不過對夫人敢說是從無二心過。”
蘇氏打太極的說道:“媽媽對我的心我是知道的,要不然我也不會一心信賴着媽媽。”
陳媽媽連連稱是。
“夫人半夜叫老奴過來可是有急事吩咐?”陳媽媽擡頭稍稍覷了蘇氏一下,問道。
一聽陳媽媽的話,蘇氏原本還掛在嘴邊的笑容快速的隱去,眼裡醞釀起一簇一簇越燒越旺的火苗,咬牙切齒的說道:“媽媽是自己人,我也不瞞你,如今叫你來不爲別的事,我要讓徐錦瑟身敗名裂。”
陳媽媽心底疙瘩了一下,不過還是老實的問道:“夫人要如何?”
“你且靠過來。”
燭火呼暗呼明,搖擺不定,兩人交頭接耳說了好長一通,良久,陳媽媽陰沉的說道:“夫人放心好了,這一切交給老奴去辦。”
“那就有勞媽媽了,只要媽媽把這件事辦好,日後榮華富貴少不得媽媽的好。”
陳媽媽滿意一笑,道:“夫人若沒別的事,老奴先行告退了。”
蘇氏點了點頭。
陳媽媽弓着腰退了出去,小心的關上了門,又是急匆匆的趕了回去。
房內,蘇氏雙眸直直地盯着搖曳的燭火,一臉的陰鬱。
一直躲在簾後面的徐雅芙早就按捺不住的掀簾走了出來,急道:“母親,這一次能一舉把徐錦瑟那小賤人給除去嗎?”
“陳媽媽是從府中隨我陪嫁過來的,一直都是我的心腹,她的能力我還是相信的。”
“若是事敗,陳媽媽那……”
“直接推出去就是。”蘇氏眼都不眨一下。不過是身邊的一條狗罷了,失了就失了,沒有什麼好可惜的。
徐雅芙坐在了蘇氏的旁邊,挽着她的肩膀,撒嬌道:“母親,今日女兒與你一同睡,可好?”
蘇氏斂了臉上的陰霾,朝她慈愛的笑道:“也好。自你大分出院後好久沒與我一同睡了,我們母女倆今日好好地促膝夜談。”
風聲徐徐,燭火“熄”的一聲滅了,一夜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