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溫玉笑着搖頭：“可惜女兒總是要嫁人的，你妹妹也待不了幾年了。”章溫玉頓了頓，說了半天口乾了，一邊揭開茶蓋拂了拂茶沫喝了口茶，一邊等着殷素素接話。
殷素素恍然未聞，自顧自的小口小口喝着湯水，章溫玉只得強打起了笑，自己給自己圓場子，“你的終生有着落了，也不知道你妹妹將來要嫁到哪家去。唉，我想想都憂心。”
殷素素總算說話了：“不管嫁到哪家，只要妹妹自己會打算，嫁妝準備得足，孃家有人撐腰，大抵都不會太難過了。”
章溫玉大喜，總算提到嫁妝了，“是啊！咱們是商戶人家，也不怕說錢俗氣，一句話，有錢的人腰桿兒才直！”
“父親所言甚是。”
“只是……”章溫玉躊躇，面帶猶豫。
“父親怎麼了？”殷素素好奇的被引上了鉤。
“你是要出嫁的女兒家，本來這些話也不該給你說的，只是爲父憋得太辛苦了。”章溫玉惆悵萬分，“人人都以爲章家家底豐厚，殊不知，章家自然被擠下了首富的位子，近些年被打壓的越來越厲害，日子也不好過啊！咱們章家是商人，你能嫁給任大人是幾輩子積來的福分，爲了你的嫁妝，咱們是極盡所能了啊！只希望你能爭氣些，你底下還有一個妹妹兩個弟弟呢。”
全家人爲了你一個人的嫁妝幾乎快掏空了家底，你還不快惶恐？
殷素素當然很惶恐：“女兒……女兒不知說什麼好了。”
“沒事，這都是我們爲人父母應當做的。父母爲兒女，長姐爲弟妹，都是理所應當的。”章溫玉含蓄道。
“既然父親這樣說了，”殷素素深深吸了口氣，“那女兒就勉爲其難的收下了。父母賜，不敢辭。”章溫玉愕然，他不是這個意思啊，殷素素又幽幽嘆道，“說起這親事，女兒能嫁給任大人，也多虧了父親母親呢！”
殷素素不說不代表不放在心中。初遇任西樓那天，任西樓最後那番意味深長的話一直刻在她心底。章雅汀和任西樓爲什麼會有關係，一定
和章家人脫不了干係，而章家人會利用、作踐章雅汀的，只能是章侯氏。
殷素素瞳孔漆黑雙眼幽深，深沉的，默默的凝視着章溫玉。
章溫玉大驚，騰的起身。難道……
爹果然所料不差，這事從頭到尾章雅汀都是知道的，想想也是，雖是閨閣女兒家，但自己的身子自己最清楚，有什麼不對勁自己還能不知道，而且說不定她中途清醒了呢！不然又怎麼會認識任西樓。
一切的推測都被證實，章溫玉心裡又驚又恨，百般滋味在心頭。想立馬調頭走人，腳卻像被定在地板上似的挪不開。
最後，殷素素冷淡道：“父親的來意我大致也知道了。雅淳是我親弟弟，我自會照料，您大可放心。至於章雅儀，父親啊，您怎麼會覺得我和她還有姐妹之情的存在呢？怎麼還會認爲我當真對母親有母女之情呢？我憑什麼，將我的嫁妝拿出來給一個與我不和，不尊長幼，數次試圖捆掌羞辱我的所謂的妹妹？就送算了，她們也不會有任何心懷好感之情，反而認爲理所應當，甚至變本加厲。這不叫心懷寬廣尊老愛幼，而是二傻子。”
章溫玉啞然。
“你，你這是……”
“我這是大逆不道，是吧。”殷素素輕笑，“放心，我在外面絕對會給足了父親母親面子的。今天的話，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
“父親，五天後便會提前將嫁妝擡進任府了，女兒也馬上就要出嫁了。我希望在這幾天內，不要再看見不喜歡的人，不要再被打擾。”
章溫玉覺得此刻顏面盡失，又惱又怒，又怒不敢言，嘴脣蠕動良久，最後拂袖而去。
章溫玉前腳剛出去，成媽媽後腳就進來了。見殷素素沒半分傷心模樣，一顆心放下，成媽媽拍拍胸口鬆了口氣，殷素素眨眨眼，“我沒那麼容易受傷害，媽媽你不必如此緊張。”拿起成媽媽做好的小衣裳，“媽媽你來教教我，怎麼將線頭藏進去的，我琢磨了半天也沒琢磨出來。這衣服好小，真不知道怎麼把小孩子塞進去的。”
“其實，夫人還在的時候，老爺對小姐還是很關心疼愛的。”成媽媽想了想，幽幽說道，殷素素置若罔聞，只好奇的拎着小衣裳翻來覆去的看，成媽媽微微嘆氣，換了話題。
花開兩頭各表一枝。
殷素素這邊很快就將這事兒置之腦後，章溫玉回到和章侯氏的院子，章侯氏章雅儀正言笑盈盈閒話家常，章溫玉一臉喪氣樣的回來，章侯氏立馬將臉拉了下來，章雅儀眼巴巴的望着章溫玉，聲音嬌脆的喚了聲“爹爹”。
“你們以後別去打雅汀的主意了。”章溫玉冷冷道，殷素素那句“父親啊，你怎麼會覺得我和她還有姐妹之情的存在呢？怎麼還會認爲我當真對母親有母女之情呢？我憑什麼，將我的嫁妝拿出來給一個與我不和，不尊長幼，數次試圖捆掌羞辱我的所謂的妹妹？”反覆在他耳邊迴響，章溫玉煩躁不堪。
章侯氏與章雅儀齊齊一愣，這好像還是第一次看見章溫玉衝她們吼，章侯氏反應過來，一個箭步上前逮住章溫玉的手臂掐了一把，面上卻可憐兮兮的哭喊：“你這個混蛋！你兇我！你竟然兇我……你去你大女兒那一趟，長本事了啊，我就知道，你還惦記着你前頭那位夫人，在你心中，我的女兒比不上你的大女兒……我委委屈屈的跟了你這麼多年，到頭來得了這麼個結果。”
“誒誒，你，你別鬧，你鬧什麼別鬧啊！”章溫玉氣得跳腳，可多年習慣養成，他壓根沒想過還手，只靈活的躲閃着，“雅儀怎麼比不上雅汀了，我怎麼還惦記着皇甫氏了，你別黑白顛倒，這麼多年我對你還不夠好嗎！”
“那你剛纔爲什麼兇我。”章侯氏瞪着章溫玉。
章溫玉頭昏腦漲，“因爲你，我在雅汀那受了氣……哈，我竟然反被我女兒訓了頓。”他厭煩的擺擺手，“你們以後離她遠點吧，往日以爲她是個乖巧溫順的，誰知道……總之你們別再去打她主意了。”頓了頓，“就算你們還想做什麼，自己去做，別把我扯進去。我不管了。我不管了！”
章侯氏章雅儀面面相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