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贇培在心裡暗道:糟糕,身體卻不敢動彈半分。
他知道——若他再動一下,架在他脖子上的那把利刃便會即刻將他的脖子與身子一分爲二。
現在,那利刃已一點一點地往他的肉裡攻城掠地了。
與此同時,他也隱約知道了黑衣人的身份。
他不由得暗抹了一把冷汗。
生死有時只在一瞬間。
因此燕贇培已顧不得那麼多,擡起一腳奮力地朝那黑衣人的胯下踢去。
那人一吃痛,整個人登時往後倒,但畢竟是練過武功之人,那人很快又使自己的身體保持了平衡,復提着劍朝燕贇培直衝過來。
燕贇培已拔出了腰間自備的劍,立即與之廝殺。然而到底是年紀大了,體力跟不上,加之頸部又受了傷,因此沒幾個回合便居了下風。
那人立即乘勢追擊,進攻的招數也一招比一招狠。
很快,燕贇培的右臂又捱了一刀。
“說,你跟皇上提議立誰?”黑衣人復沉聲問道。
“我方纔已經回答過了。”燕贇培說。
大有不會再多說一字的意思。
黑衣人更氣了,大吼一聲提劍便狠劈過來。
但無論如何,燕贇培也是練過武的,身手畢竟不同於常人,所以在他竭力反擊的過程中那黑衣人怎麼也傷不到他的要害。
不過,黑衣人始終佔上風。
燕贇培已經被他逼至懸崖邊了。
懸崖下邊時不時傳來幾聲野獸的低吼,讓人聽了不寒而慄。
燕贇培的心都快提到嗓門上了。
他不想把對方殺死,可他也不希望被對方殺死。
然而,照眼下這情形來看,他很有可能會被對方所殺。
怎麼辦呢?燕贇培的心在掙扎。
最後,求生的願望還是超過了其它一切,燕贇培決定絕地反擊,於是不顧一切般朝黑衣人撲過去。
黑衣人冷笑一聲,將劍直往他心口所在的地方刺去。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黑暗中有一道白影挑劍而來,輕而易舉地從背後刺穿了黑衣人的心臟。
因爲用力過猛,黑衣人隨即被逼到了懸崖邊。
“別……”燕贇培忙喊住。
黑暗中,除了那黑衣人之外誰也不知他這一聲叫喊的真正用意。
白衣人這時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忙抽回刺紮在黑衣人心口的那把劍,並同時將那黑衣人一把從懸崖邊推回地上。
黑衣人隨即倒在了地上。
燕贇培半跪下一個膝蓋,伸手取掉黑衣人的面罩。
果然不出他所料——這黑衣人是五皇子。
此時的五皇子氣息已接近零,瞳孔也已呈放大狀。
燕贇培只覺得心口像被什麼重重一擊似的,手中的劍頹然落地。
白衣人半餉也不出聲。
未幾。白衣人忽然聲嘶力竭地喊了聲:“五弟。”
他不是故意的。
他並不知道這提着劍刺殺燕贇培的黑衣人就是自己的弟弟。
可眼下這局面又該如何收拾?
燕贇培也傻了眼。
這下可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燕贇培暗忖道。
燕贇培只覺豆大的汗珠不斷地從自己的額頭流下。
但既然事已至此,無論如何也得打醒精神來面對纔是,於是燕贇培朝向白衣人站着的地方跪下道:“多謝三皇子救命之恩!”
三皇子淡淡答道:“免了。”
“對不起!”燕贇培又忙說。
他雖叱吒朝堂二十餘載,但還沒有應付過今日這種局面,因此心裡亂作了一團。
三皇子沒有回答他這句話,而是轉向正在打殺的那兩隊人說:“停手!”
衆人立即停了手。
此時,五皇子的手下才知五皇子已斃命,忙朝三皇子和燕贇培跪下求饒。
“滾,有多遠滾多遠。”三皇子對他們說。
他們立即連爬帶滾地逃了。
“燕大人,你覺得我該怎麼跟皇上解釋爲好?”三皇子問。
燕贇培聽得出來他聲音裡微微的顫抖。
但說到底這也是誤殺。並非誰故意而爲之。
思及三皇子是爲救自己而誤殺了親弟弟的,燕贇培不敢將責任全扔給三皇子,於是一字一字艱難地說:“臣會說是臣爲了自衛而誤殺了他。”
“那麼,你認爲皇上會信麼?如果皇上不信,你認爲你燕家整個家族的人還能保得住性命麼?”三皇子問。
“三皇子爲了救在下而誤殺了他,在下不能將三皇子給供出來,在下……”燕贇培忽覺胸口像被刀子剮了似的疼,剩下的話竟怎麼也說不出來了。
三皇子嘆氣道:“無論如何,既然事已至此,那麼我們就一同面對吧。”
心慌意亂中的燕贇培沒聽懂他這話的意思。一臉茫然地望向他。
與此同時,燕贇培也在思考可行的應對方案。
“你直接跟皇上說實情吧。”三皇子說。
“那萬一皇上怪罪於您呢?”燕贇培不放心地問。
“五弟既死於我之劍下,不管我是否故意,也難辭其咎。屆時就交由皇上定奪好了。”三皇子說。
“可……”燕贇培話到嘴邊又忙嚥下。
他本想說——可皇上正打算立你爲王位的繼承人,如果你在這個時候出了這樣的事情,天下人肯定會以爲你是故意將五皇子殺死的,那時,你這些年來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聲望可就毀於一旦了,而且還有可能會致使皇上改變主意。
燕贇培的心裡複雜極了。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這話他今天第一次深刻地體味到。
三皇子說:“燕大人,其實我和你是一樣的,千算萬算,獨沒算到這一着,那麼也不必再糾結了,直接向皇上說實情就是。”
燕贇培想了想,答道:“好。然而,皇上龍體纔剛有所好轉……”
萬一皇上在得知了此事後一下子……
燕贇培不敢想。
三皇子已然明白他的顧慮,便說:“我先跟母后說,讓母后去跟父皇說。”
這樣多少比他們直接帶着屍體去跟皇上說的好。
目前也只能這樣了。
燕贇培點頭道:“好。”
於是衆人帶着五皇子的屍體回了宮。
這一路上,他們兩人皆不說一語。
在即將到達皇宮時,燕贇培終於說:“三皇子,其實皇上他對您……是寄予厚望的。”
“我知道。我會謹慎處理此事的。”三皇子答。
“不管如何,臣總是……總是會堅定地擁護您的。”燕贇培又說。
說完這句,燕贇培不再說話。
黑暗中燕贇培看不清三皇子臉上的表情,但他知道他的心情一定是極其複雜的。
不過不管怎樣,燕贇培決定堅定地站在他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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