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的手臂很疼,而且她感覺自己的體溫似乎也有點高,受了外傷的人會出現發燒的跡象也很正常。
她靠在慕一寒辦公室的沙發後背上,微微閉上了眼睛,以此來緩解她頭暈的症狀。
慕一寒擡頭看着她有些蒼白的臉色,眉頭微蹙,站起身走到沙發旁,這個女人是累到了吧?她又是何苦呢?
他一個人在這世上獨自行走,誰又能瞭解這燈紅酒綠下的孤獨?若不是這世上他還有那麼一絲的牽掛,他覺得活着原本也沒有太大的意義。
他伸了手摸上了脖子,隱藏在襯衫下的飛馬形吊墜,這是他和媽媽的屬相,也是媽媽的心愛之物,其實憑着它或許他可以找到當年那個女孩,可是現在他不敢找。
就像安然,待在自己身邊隨時都會有危險,他怎麼可能把她也牽扯到這其中呢?
安然是睡了嗎?慕一寒伸出手輕輕的觸摸她手臂上纏着的紗布,隱隱的能聞到消毒水的味道……,他的眼睛瞬間有點疼。
於明明抱着急件來到總裁辦公區,來到辦公室門口,門虛掩着,她擡起手想要敲門,不知道怎麼的就好奇的透過門縫向裡面看了一眼,結果眼前的景象讓她情不自禁的睜大了眼睛,她用力的眨了一下眼睛好好的看看,沒錯,她眼沒有花,她看的很清楚,她忙扭回頭靠在門口的牆壁上儘量放緩着自己的呼吸,平復自己的心情。
慕少,他怎麼還會做這樣的事情?於明明感到很意外,她又趴在門縫處向裡看了一眼,慕少已經走回了辦公桌,坐了下來,但是他的眼睛還一直盯着沙發上一直閉着眼睛的安然。
安然的身上蓋着慕一寒的西裝外套,看樣子睡的很沉。於明明想到剛纔看到慕少親自給安然蓋衣服的樣子,依然是覺得很震驚的,外界傳言慕少女人無數,可是誰都看的出來沒有一個是他真正喜歡的,與那些女人之間的曖昧,也不過是外界傳說的那樣罷了,慕少只是從來沒有澄清過。
他的清冷和高高在上,總有一種不易親近的感覺,所以他怎麼可能會照顧一個女人,而且還把自己的衣服給別的女人穿上,明明他是有潔癖的?
於明明在感情中還是一個小白,可她怎麼會在慕少的眼裡看到一絲的心疼和寵溺呢?一定是她看錯了!
她手裡握着重要的文件,必須第一時間交給他,所以她明知道此時慕少未必願意看到她,還是硬着頭皮輕輕地敲敲門。
慕一寒聽到有聲音,臉上爬上一絲不悅,目光從安然的臉上移開,看向了門外。
於明明則在心裡數了五秒之後推開門進來,她頂着慕少那道冷冰冰的視線小心翼翼的走到他的辦公桌旁。
“慕總,南城商業區的新建樓盤不知道被什麼人舉報說用了不合格的鋼筋和水泥,現在質量監督部門已經責令工地停工等待檢查結果。這是他們下的停工通知。”於明明說完,把手上的文件放到慕一寒面前。
慕一寒聽到於明明的彙報,眼中閃過一絲的幽光,若說他們開發的樓盤不合格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對於工程的質量,傾城從來沒有含糊過,在鄴城甚至在全國也是家喻戶曉,有口皆碑,誰會有這麼大的膽子敢偷工減料,以次充好?
“通知各部門,半小時以後到會議室開會。”慕一寒清冷的聲音聽不出一點起伏,他早就習慣了商場上的風雲變幻,內心也早就變得強大堅不可摧。
“是。”於明明答應着轉身走出了辦公室,路過安然的位置時她不由的停下了腳步側頭看了一眼似乎正在熟睡的她,心裡免不了掠過一絲心疼,同樣是女孩子,安然卻彷彿是那個無人照料,沒有人依靠的孩子,她冷靜而執拗,就算生活在人羣中,也掩蓋不了她的孤獨和寂寞,這一點安然和慕少還真有點像。
半小時後,會議在下一層的會議室召開。到場的是南城項目的主要負責人。工地被停工的消息大家都知道了,會議室裡也是議論紛紛。
“我們用的所有材料都是合格的,而且質量監測機構定期到現場檢測,說我們用不合格的產品,那簡直就是撲風捉影嗎?”
“是呀!咱們傾城做的一直都是精品樓盤,怎麼可能發生這樣的事,慕少,要不咱們找個權威專家來檢測……。”
“是不是有什麼人在背後搞鬼啊?”
……
會議室裡一時議論紛紛。
慕一寒坐在桌旁,手指很有節奏的一下一下敲擊着桌面,他微眯着眼睛,似乎在思考什麼。
以傾城今天的地位,什麼人敢在他頭上動腦筋呢?傾城的產品一向過硬,不是隨便什麼人查一查就能查出問題的,那他的目的是什麼呢?
果然,於明明在看到電腦上的信息後臉色異常凝重,眼鏡下那雙明亮的眼睛也露出了一絲的慌亂。
她站起身走到慕一寒身邊壓低了聲音:“慕總,不知道是誰把我們南城工程被責令停工的消息放到了網上,已經在百姓中轉載,今天的股票目前也下降了一個點……。”
慕一寒聽着於明明的彙報,原本輕敲桌面的手突然停頓了下來,睜開了微眯的眼睛,一道寒光從他的眼中閃現,但看上去還有些漫不經心地點點頭:“知道了。”
“慕少,現在怎麼辦?”負責人們都很着急,必竟南城商業區是一項大工程,投資了幾百億,停工一天損失都是巨大的。
“別慌,都回到自己的崗位上去,事情很快就會解決的。”慕一寒擲地有聲的說着,聲音不大,卻讓大家莫名的心安下來。是的,只要慕少說沒事,就一定沒事,他的心裡一定是有了解決的方案。
慕一寒心中清楚,這件事自然是有人在背後搞鬼,他所要做的就是揪出背後的這個人,至於停工這件事,他們要查,就讓他們查好了,查完以後也會乖乖讓他開工的。只要不是自己手下人做錯事就行。
他站了起來,轉頭看向身邊,除了於明明,她不在。她累了在辦公室裡睡覺,他沒有叫醒她。可是心裡卻有了一種空落落的感覺,他默默的嘆了口氣,慕一寒,你還是你嗎?
慕一寒修長的身子從會議室的門走出來,一縷熟悉的氣息環繞在他的身邊,他轉頭看去,發現安然此刻就靠在門口的牆上,似乎是在等他,她一直都在嗎?
她什麼時候來的?明明他離開總裁辦公區的時候她還是睡着的?而且她的身上披着慕一寒的西裝,顯得她格外的嬌小。她的臉也不似之前那樣蒼白,透着一股緋紅。安然似乎是聽到了聲響,有些吃力的轉過頭看着站在自己身側的慕一寒,還好,他沒事!看到了人之後,她的眼睛又微微的合上了。
“安然,你怎麼站在外面?”於明明忙來到安然身邊扶住她的胳膊。
安然的眉頭不由的一皺,發出一絲悶哼。於明明不小心碰到了她的傷口了,也難怪,於明明根本就不知道安然受傷了,她披着慕少的衣服,把自己遮得嚴嚴實實的。
慕一寒聽到安然隱忍着的叫聲,心裡彷彿有針刺進來。
“安然,你發燒了!”於明明碰到安然的身體,覺得她的體溫很高,忙試了試自己的額頭,又去試了試她的,確實比自己高多了。
慕一寒聽到於明明的話,湊了過來,她的臉色是不對,“叫醫生!”
於明明忙點點頭,掏出電話拔了出去。
慕一寒伸出雙手,一個公主抱,把安然抱了起來,有意的避開她受傷的胳膊,順着樓梯上了樓。
留下一衆隨後出來的人看着慕少的背影發愣,連於明明都直接傻了眼。慕少居然會抱這個女孩子,而且還是公主抱……。
安然的身體很燙,或許一個久不生病的人若生起病來便如同洪水猛獸吧?她整個人都暈暈的,她的思緒彷彿回到了小時候,那時候媽媽還在,每天一大早都會等着她和爸爸練功回來一起吃早飯,她最喜歡吃的就是媽媽做的包子,皮薄餡大,咬一口滿嘴都是香的。
四歲的那一年,她的家裡多了一個家庭成員。是她和爸爸半路揀回來的一個小男孩,據他說他是被人販子拐到這裡來的,他趁他們不注意偷跑出來,可是又找不到自己的家,餓暈在山上。爸爸說要把他送到派出所幫忙找找他的家人,可是他說不清楚自己的家在哪兒,所以他肯求爸爸能夠收留他。
那一年,山上的櫻花開的極好極美,所以爸爸給他起了一個新的名字:林落櫻。從此她的生活中便多了一個伴,一個自己稱爲師哥的人。
師哥比她大六歲,很會照顧人,只要她一哭,師哥就會馬上出現在她身邊哄着她。而且人還非常聰明,不僅功課門門第一,就連父親傳授的武功他都學的很紮實。那個時候只要不上課,他們都會去山上那片櫻花林裡練功。
櫻花開了一季又一季,他們也在一天天的長大。十歲那天,媽媽重病去世了,她和爸爸都悲痛極了,師哥那時候是唯一一個時刻陪在他們身邊的人,安慰着爸爸,心疼着她,直到他們從失去親人的痛苦中走出來。
那一年,他二十歲了,他說要去當兵。她捨不得離開他,於是他摸着她的頭說等他長大了,他就回來娶她。
之前還一直有寫信回來,可是不知道爲什麼五年前突然就沒有了音信,她記得他在最後的一封給她的信上寫道:他要去執行特殊任務,所以可能很久都不會和她聯繫,但是他一定會回來娶她的。
所以現在是他回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