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門,在之前得來的信息之中,獨孤篪他們已經有了大概的瞭解。七宗十三族中,這儒門排於七宗第二宗,地位僅次於那傳說中的玉合臺,宗中又分儒,墨,法,兵四閣,雖這四閣統歸儒宗,其實諸閣各有自己的傳承,而且這傳承之核心,除非是本閣核心弟子,便是對同宗中其它諸閣也不傳授。
而這其它諸閣閣主長老,其嫡庶子孫,想要學得別閣功法,便只有拜入它閣。
不過這一拜,那身份就不得更改,亦就失去了對本姓閣中閣主長老之位的繼承權。
讓獨孤篪驚訝的是,此人既然是那儒聖嫡孫,按理來說,便有着對儒閣長老,甚至是閣主之位的繼承權,甚至還有可能繼承這儒宗宗主之位,想不到他會投身別閣,而放棄了這種繼承權。
想是猜出了獨孤篪心中所想,這孔陌笑了笑,輕輕放下才嘗過一口的香茶,幽幽地道。“果真好茶,輕香雋永,回味攸長。”贊過茶後,他纔看了獨孤篪一眼道:“在下生性憊懶,不耐俗務,除了修行之外,只好吟風詠月,遊山玩水。那些個名位,於我來說實爲枷鎖,棄之何惜。”
“兄臺高雅,只是以在下猜測,孔聖嫡孫,怕是除兄臺之外也不會太多,兄臺作此決擇,卻不知那孔聖如何就肯應了?”獨孤篪好奇問道。
修爲越高其子孫亦是越稀,這可以說是修士的悲哀,子孫死在父祖之前,並不是什麼奇事,似乎若無其它方法,修士達到元嬰境後,便極難再得育子嗣,也由此可以判斷,那孔聖嫡孫必然不會太多。
“小兄弟猜測的不錯,祖父膝下嫡孫便只在下一人。說來,若非祖父爲父親求來長生奇丹,怕是我們這一支便有絕嗣的可能。”孔陌搖頭笑答道。
原來這孔聖嫡子也只一位,便是孔陌的父親,而他的這父親,修爲資質實在不怎麼樣,到如今,也不過金丹境的修爲,若不是那孔聖花費巨大代價爲其求來長生奇丹,怕是他早就壽元消盡,那還生得出孔陌這個年不過三十的兒子出來。
“你想的到也不錯,祖父對我的選擇,其實一開始時真是極力反對的,不過最後見我意志堅決,沒有辦法,也就只好同意了。”
這孔陌說的輕鬆,獨孤篪卻是知道,要想讓那老聖人妥協,這孔陌怕是經過了艱苦卓絕鬥爭。只是對於此類八卦,獨孤篪倒是不感興趣,並不曾追問。
“咦,對了,卻不知鳳漪姑娘,如何便能一眼瞧破在下那縮地成寸法術?”見獨孤篪不再追問,這孔陌卻是提起自己心中的一個疑問。
縮地成寸,空間大挪移,這可是修士界中最爲高深的兩項身法神通,不,應該是位置轉換神通。二者所不同的是,這縮地成寸是基於土系功法,須要極高深的土系道悟作爲基礎,而這空間大挪移,卻是高深的空間類道法,兩者有着本質的區別。可從表現上來看,都是自一點消失,而從另外一處再次出現,所以一般的人,很分辨出這兩種神通的區別。
“縮地成寸,是以地脈的運動規則,換位移形,而空間大挪移,則是以空間節點之間的變換轉移身位,只要把握住了這兩者之間的差別,那麼仔細感受的話,不難分辨你所用的是那種神通。”鳳漪解釋的很簡單,卻是直指兩種神通的根本,她一句話,倒是叫這孔陌猛地一愣。
“哦,那麼,想來鳳漪姑娘應該是不曾於在下身上感受出空間波動的力量,或者是感受到了土系元力波動,才由此判斷出本人所用的功法了?”
鳳漪笑着點了點頭。
不過真實情況其實並非對方猜測的那樣,想鳳漪真鳳之體,血脈傳承之中便就帶着一種空間穿梭神通,近些年來,她於空間一道上更是極盡鑽研,不但這空間穿梭神通早已完全激活,而且於其它空間之術的運用上,更是有了長足的進步,同階之中,便稱大師級的存在也不爲過,所以對方那氣機變化之中帶不帶有空間之力,自然能夠極爲敏銳地感覺得到。
再者說了,對於這縮地成寸,或許在別人眼中很是神秘,很是高端,可對於獨孤篪他們四個來說卻並不算什麼,如今那燼神紀世界之中,天雲宗內,便有此種神通的完整版本,鳳漪本人雖未曾修習,但是在修練自己的空間神通之時,爲了借鑑與比較,對於此功法也曾細心研讀過,理論上可是清楚的很。
若非如此,她也不可能一口便能道破這一神通所借者,便是那地脈運行之力。
所有功法運行之時,都有其端倪可尋,即使這鳳漪,不以那空間之力的感受作爲判斷,也能從對方施術之時的諸般表現,判斷出其所用功法神通的來歷。而他們所修習的那心演之術,能夠料敵於先,很大程度上便是基於這一點。
“不以外惑而變初心,兄臺雅量高致,真是讓人敬佩。”獨孤篪呵呵笑着恭維那孔陌一句。
不過他這話倒也出自真心,想那儒宗閣主,長老之位,甚至是宗主之位的誘惑,那是何等的巨大,不說別的,就那能夠得到的宗派助力,便是常人難以想象的,有了這等助力,莫要說是在修爲上加速進境,更是能夠讓人在這一途中走的更遠。
而這孔陌投身他閣,看似能夠學得更多的功法奇術,可自此以後,便只能以一尋常弟子門人的身份存在,而這一身份,也就限制了他自門中所獲得助力遠遠及不那宗主,閣主,長老所得更多。
“兄弟謬讚了。”孔陌不好意思地擺了擺手,“在下不過不願違心逆意而已,何談雅量不雅量的。便如我家那老祖,便是以朽木來評價於我呢。”
這孔陌爲人謙和,獨孤篪與他倒是頗談得來,一番交流,竟真生起了幾分知己之感覺。
“看兄弟你們四人氣質打扮,倒該是大宗弟子,尤其是鳳姑娘那精絕技藝,便是爲兄也是望塵莫及。可是爲兄弟孤陋寡聞了,竟然看不出四位的師承來歷?”這可是隱晦地打聽獨孤篪四人的出身了。
他說的倒也對,以着他高宗核心弟子的修爲與見識,七宗十三族的神通功法,雖不敢說是一看便知,可自招式術法中看出個大概,到也是能夠辦到的。可這鳳漪與那林煞北交手良久,所施功法,招式,卻是他平生僅見,在這天瑤星界之中,怕是隻有那最爲神秘的玉合臺傳承,會讓他覺得如此陌生。可那玉合臺,那玉合臺絕對不會出現眼前這四個門人弟子的。因此上,這孔陌心下也是範了嘀咕。
“呵呵,兄臺莫要疑惑,咱們兄妹四人,還真不是什麼七宗十三族中弟子。”獨孤篪倒是也猜出對方心中疑惑,於是笑着道:“咱們的師尊閒雲野鶴,只喜於深山大澤中潛居,門下也只有咱們四位弟子,莫說是孔兄,便是這天瑤界中,怕是也無人知道家師名諱。”
“啊,想不到令師竟然是世外高人,那可真是失敬了。”孔陌訝然道,心下卻有些疑惑。
因爲長久以來,這天瑤星界之中,便以這七宗十三族傳承是爲主流,根本不曾聽說過有別的法統傳承,更不曾聽說過,除這七宗十三族外,其它門派還有不世出的頂巔老怪。
可他也不敢肯定這獨孤篪所說是假,因爲天瑤星界自七聖傳法以來,也不知過了多少年,經過多少代人開枝散葉,輪迴變遷,誰也不敢肯定,當年那七聖傳承會不會有一二隱枝傳承至今。
不過在他想來,這獨孤篪四人,若是那七宗十三族中弟子,也無隱瞞自己出身的必要,那麼,其所說的話應該便是真的了。他卻是下意識的排除了這四人是來自其它星界的可能,因爲自古到今,還從未曾聽說過,有人穿越界壁來到此間的傳聞。
這麼說來,這倒是一件大事了,能夠教導出這四個逆天小怪物的存在,那神秘之人,其修爲怕是比之祖父他老人家也不惶多讓吧。任何一宗,只要有着這麼一位存在,無論其宗族興盛與否,必然能夠擠身七宗十三族這樣的大勢力之列。這孔陌此時便在猶豫,是不是應該將此消息傳回宗內呢?
“孔兄是篤實君子,小弟此番坦誠相告,還望兄孔兄不要外傳。”象是看透了他內心的猶豫,獨孤篪笑着囑咐一句。
“這,哈哈,放心,放心,兄弟既然信任爲兄,爲兄自然不好負了信義。”獨孤篪這一句話,倒是讓這孔陌打消了將消息傳出的念頭,從這一點上來說,此人還真如獨孤篪所說的,是一位篤實君子。
接下來幾人的話題,便轉到了關於這天機老人的寶藏,和各自功法的切磋討教上。一番談論下來,這孔陌自然是爲獨孤篪四人於修行上的見識所傾倒,與這四人談論,對於他,時不時的便會有一種茅塞頓開的道修感悟,那種感覺,奇怪地感覺,就好象是求教於自己的祖父之時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