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孤身一人翹家出來,就不怕家裡人擔心麼?”隨着二人的關係漸漸變的稔熟起來,不知不覺之間,獨孤篪對這個嬌俏的女孩不由生出關愛之心。
“什麼翹家,人家只不過是出來散散心罷了。擔心,我家裡人才不會擔心我呢。”小女孩眉頭一挑撇嘴道。
這胡憐兒雖然嘴硬,可那神色,卻是騙不了人,什麼出來散散心,只怕是託詞罷了。
這裡是自那靈虎城出來後,獨孤篪見到的第三處城埠,黑山城,也是一處妖宗建立的市甸。比之那靈虎城來,這一座城池可是大上許多倍,無他,因爲建造這一座城市的妖宗,比之那之前的虎靈宗來,可是強了不知凡幾,此宗的宗主便是一名準神級別的存在。
準神,擁有這個級別存在的宗門,在妖界來說,也算得上是中等門派了,其地位,也就象那真冥界中,齊闖所在的家族,在真冥界中的地位。
所以在這黑山城中,街市之上來往的行人,也不再似那之前的虎靈城,多是一些化形不完全的妖類,而是完全化形的妖類,佔了人口總數的三分之一左右,這就說明了一點,這個城市中的妖族主流,都是金丹以上級別的存在。
大城大埠,自然有大城大埠的氣度,無論這城池雄偉程度,還是那街市的繁華程度,以及城中建築物的精緻與密集程度,都與那虎靈城有了巨大的不同。雖然還是遠遠比不上靈界之中,同等級別的城市,卻也不再見那落後與簡陋的樣貌。
最起碼一點,各種各樣的買賣,幾乎都有了自己的店鋪,而少見有人以擺野攤的形式,兜售各種靈材,而一些以採集靈材爲主要謀生手段的妖族,也大可將其所獲,到專門收購靈材的店鋪中去出售,以換取報酬。不過這樣一來,同樣的靈材,那價格自然就貴了許多。同樣的靈材,種類也更加地豐富繁多。
“你好象急缺靈材的樣子,購買那麼多的東西,準備幹什麼呢?”跟在獨孤篪身後,從一家店鋪之中走出來,胡憐兒實在忍不住開口問道。
自打二人進了這黑石城後,獨孤篪可是帶着她,一家店鋪挨着一家店鋪的逛過來,而且出手極是大方,見到可意的東西就買,縱然是一些在妖界之中很是常見的東西也不放過,這就讓這胡憐兒覺得極是奇怪了。
“山中清苦,少見如此多的靈材,將來修練進階總要用到,何不乘此機會收集一些。”獨孤篪呵呵笑着解釋道。
“哼,又騙人。”他的解釋,那胡憐兒根本不信,撇了撇嘴道:“難道從你嘴中,要聽到一句實施就這麼難麼?”
聽了她的話,獨孤篪不由好笑地轉過頭,定定地看了她一眼,認真地道:“你和我,萍水相逢,雖然相處已有幾日,可相互之間根本談不上了解,各人都有各自的秘密,無法對人坦誠,在下如此,姑娘不也一樣如此。”
“在你心中,信任一個人便如此之難?”胡憐兒瞪着一雙烏溜溜地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獨孤篪,眼裡滿是希冀。
“姑娘對在下的要求未免太高,卻不知你可能信任在下?”獨孤篪苦笑着搖頭,將皮球踢了回去。
“我也想信任你的,可是許多的事情,真的不能對你講。”胡憐兒不服氣地道。
“這不一樣麼,姑娘有姑娘不可講的秘密,在下何嘗沒有自己不可講的秘密。”
“小氣,你可是男人哎,就不能大度一點?”這女孩刁蠻的性子又上來了。
“這其實和大度也罷,小氣也罷,沒有任何關係。在下不迫姑娘說出自己的秘密,也請姑娘不要逼在下說出自己的秘密,若是因此,姑娘認爲咱們二人作不得朋友,那還請姑娘自便。”二人一路走一路說,不知不覺,到了一家客棧門口。
獨孤篪擡頭看了那客棧門上牌匾上悅來的字樣,不由有些好笑,好象無論那一界的客棧,多有以此字號命名的。
“你是將我當朋友麼?相互有許多秘密瞞着對方的兩個人,也能作朋友麼?”胡憐兒一邊興奮地追問,一邊跟着獨孤篪的腳步,踏入這家客棧之中。
“哎,客官你來啦,這是要住店哪,還是要打尖哪?”一踏進店門,便有眼尖的小二,拖着長長的嗓音,一臉笑意地迎了過來。
“你等等。”令這小二沒想到的是,這進來的兩位客人中,那長的比女子還美上幾分的白衣公子,卻象是吃了嗆藥一樣,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讓他那下半截話,一下了卡在了嗓子口裡吐不出來。
那另一個公子,給了小二一個抱歉的眼神,示意他稍等,然後轉頭,定定地看着那生的嚴重女象的公子,笑着道。“每個人都有自己不欲爲人知的秘密,若以姑娘的理解,怕是這世界上,就沒有朋友這兩個字了。”
一句話說的胡憐兒啞口無言,乘這這個機會,獨孤篪轉頭對那小二吩咐道,“準備兩間上房間,吃食也準備一些,稍後揣到我房中來。”
“好嘞,上房兩間。”那小二得了吩咐,連忙跑到櫃檯,問掌櫃的取了兩間上房的鑰匙,這才反身回來,領了獨孤篪二人往他們的房間而去。
進了房間,打發走了那小二,獨孤篪與胡憐兒對面而坐。
看着那胡憐兒還是一臉不解的樣子,獨孤篪不由覺得好笑,提起茶壺,給她和自己各倒了一杯茶,這才笑着道:“看來姑娘自小生活環境太過優越,被家裡人嬌寵慣了,與人交往,總不慣於遮遮掩掩,對別人的要求也是如此,以爲但凡不如此,便算不得坦誠,可那知,世上人心,或有意,或無意,或不得已,總有一些事情不可對人言講。你若是以完全坦誠爲標準去擇取朋友,怕是一個也找不到的。”
“哼,就你有理。”此時,這胡憐兒其實已經明白,獨孤篪所說的是對的,可還是拉不下面子坦然承認。“你之前說那話的意思,咱們,咱們現在已經算是朋友了?”輕輕的漂了獨孤篪一眼,胡憐兒弱弱地問道。
“呵呵,這個自然。至少在下已經將姑娘當作是朋友了,至於姑娘當不當在下是朋友,那就得問姑娘自己了。”獨孤篪不由覺得好笑。
這女孩實在是太單純了一點。之前剛遇到她之時,幾句話間,便讓自己欠下她一頓賠禮宴,那時他還以爲,這丫頭是個老江湖呢,處得久了才知道,根本不是那一回事,她聰明機智倒是不錯,可對於人性的瞭解實在太過簡單,一句話,就是單純,聰明而單純。
似乎能得獨孤篪將自己認作朋友,是一件很值得高興的事情,聽了獨孤篪的這些個話,這姑娘眼睛都笑成了彎彎的月亮。
“啊,那你覺得我是不是將你看作是朋友呢?”
噗,這姑娘忽然問出的一句傻話,讓獨孤篪剛喝進嘴裡的一口茶,就這麼噴了出來。
老天,獨孤篪看着這個傻的可愛的女孩,實在有些覺得無語,緩緩抹去嘴上的水漬,獨孤篪努力作出一個笑臉:“對方是不是你的朋友,是要看你心中是否認可,在下,可真不知道在下是不是你的朋友呢。”
“哎,我也有些搞不清楚,到底是不是把你當朋友呢。”胡憐兒萌萌地搖了搖頭。一副苦腦的樣子。
夜深人靜,將那胡憐兒送回了自己的房間,獨孤篪坐在桌子旁邊,小心地整理好今日購來的一堆靈材。
妖界總是有着許多靈界不曾有的事物,或許這些事物,在妖界來說極爲常見,可在靈界,就會變的極爲稀有,所以今日,獨孤篪購來的靈材,雖然看在那胡憐兒眼中極是普通的東西,可對他來說,卻是許多丹典上記載的丹藥配方中不可或缺的材料,而那些個丹藥,之前也因未曾找到此等材料,而不曾於其手中問世。
正在他收撿材料的當口,忽然,他拾取材料的手停在了半空,隨之整個人便化作一道幻影衝出了門口。
胡憐兒房中,一個玄衣青須的中年人,正好整以暇地坐在房間中央那張大理石面的梨花木桌前,而胡憐兒,此時也靜靜地坐在這青須人左手的圓凳上。這一幕,便是獨孤篪衝進房間後第一眼看到的場景。
放開了緊握的拳頭,獨孤篪的目光漂了那胡憐兒一眼,臉上的神情變得淡然起來。
“很不錯麼,竟然能夠這麼短的時間,便發現老夫的存在,只是你的行爲似乎有些不智,明哲保身的人,總要比強出頭的莽夫活的更長一些。”那青須人淡淡的掃了獨孤篪一眼,誰也沒有發現,他那眼底閃過的一絲欣賞,一絲驚疑。
“晚輩不過是擔心朋友,既知她沒有危險,晚輩這就告辭了。”說着話,獨孤篪向那青須人拱了拱手,便要返身而退,對於那青須人的話,竟是無所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