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在今夜,這一隻飛蛾,正被誘餌所引一頭撞入這羅網之中。
便在那原始真魔追兵全部進入這陷天峽之中時,便聽得轟的一聲,那大陣啓動,只見那原本狹窄的陷天峽谷之中一時間便換了顏色,本來還算平坦的谷地中,幻化出一座座的火池,血窟,刀山,劍嶺。雖知是幻景,可那令人悚然的景象看在眼中,亦足以讓人心驚氣沮。
“莫要慌張,這只不是幻境而已,只要大家保持心境,便不會爲其所惑。”那帶隊的勞姓副統領倒也有些見識,第一時間便大聲呼喝約束部衆。
只是那卓臨三人,擁有着宗師級的陣法修爲,其手段何止於此。況且在那大陣之中還布有伏兵。就在那勞姓統領話音方落之時,於其不遠處,一隊小心翼翼地站在一處火窟幻境上的修士隊伍,忽地覺得那腳下大震,還不等他們反應過來,便有一股熔岩自腳下的火山口中噴涌而出,如一束禮花一般將這一隊修士送上天際,於那高空之中化爲飛灰。
“不是,不是幻境,這,這是真的。”一時間,旁邊的修士驚悚不已。眼見未必爲真,可是他們分明感覺到那一隊修士的氣息在被送上高空的一瞬間便消失的無影無蹤了。神識自然是不會騙人的。
眼前這一幕,可真是嚇壞了這些個陷入陣中的原始真魔修士,此時的他們哪裡還敢再相信其身旁,其腳下這些個火池,血窟,刀山,劍嶺,不過是傷不得人的幻境,於是紛紛疾避,錯開那些可怖的景象。
可這陷天峽面積總的來說也不算大,而那些個火池,血窟什麼的,又實在是太過密集,想要避開實在是太難了。於是大家便看着那些個幻境景象,詭異地將一個個鮮活的生命吞噬。
之前的血池,便是踩於其上,還是能夠感受到是踏在實地之上,可是忽然間,那真就變成了血水一般,站於其上的修士,眼看着落入其中,撲騰不過幾下,便被那血池中一頭血身夜叉以三股鉤釵拖入池底,只餘下那池面上一個個巨大的氣泡。
刀山之上,剛剛踩過的一處刀叢,從感受上不難覺察出,那不過是一堆尖石。可忽然之間,其中一柄長刀揮起,帶起一片刀芒,自一修士背後破下,將其剖開兩半。
而那劍山之上,初覺一隻只利劍不過是松枝荊棘而已,可忽然間,那劍叢突刺,自一名修士兵口中貫入,透腦而出。
“這幻境之中有人隱伏,大家攻擊,攻擊一切幻境景象。”終於明白過來,這所謂的幻境,並不是自己想象的單純幻境。那勞姓統領心下焦急,大聲吩咐道。
與他的猜測的一樣,那幻境的確不是單純的幻境,其中不但伏有千騎營的兵士,更有別的殺陣作爲輔助。
按理來說,雖然有着數日時間佈置這大陣,雖然那卓臨三人有着宗師級的陣法修爲,可因着不願在這些個修士身上花費太多的寶材,所以這大陣說來其威力並不十分巨大。再說,縱然有那威力巨大的大陣,沒有實力強橫的主持陣法之人,其陣法威力一樣要大打折扣。
所以,若僅以一陣之力困死這數千金丹修士,以如今卓臨三人的能力還是做不到的。此陣法的最大作用還在於破其心膽,亂其秩序,使其無法組織出有效的防守進攻之勢,使其陷入各自爲政之局,再以幻象亂其耳目,使其無法辨別攻擊所來的方向。而後再以那陣中戰士配合殺陣之力,個個擊殺。
常理,若是遇到一個有着豐富的,對付幻陣經驗的領隊,那麼便會第一時間吩咐屬下閉聽瞑視,專以神識來判斷周遭環境,這樣便能夠最大程度地削弱幻陣對人的誤導。
可是很明顯,這位勞姓副統領在這一方面來說實在是個菜鳥,所以他這一隊修士陷入幻陣無法自拔,已然是註定之事。當然,這也須怪不得他,一般來說,修士對於陣法的理解少有人能夠精通,便是粗作了解的都不多。
在這原始真魔修士隊伍慘遭屠戮之際,在那陷天峽西側,任滔已然迎上了那林軒,南宮妙以及其二人帶領的四千修士隊伍。
“這一次,真是多謝謝三位兄弟的謀劃,才使得人族萬人隊伍能夠保留下這一點火種。”見了那任滔,不等其開言,那林軒卻是搶先道。此一句話,他說的極爲真誠,臉上猶帶愧色。
那任滔自知其心下還爲數千修士命喪敵手而感覺羞愧,便溫言開解幾句。
“任兄可是要一舉將這數千真魔滅除?”立身陣外,那陣中情況自是看得清楚,對於眼前發生的一切,這林軒與南宮妙二人心下可是震驚至極。
那陣中原始真魔修士毫無半點還手之力,任由屠戮的慘狀,讓他們對於卓臨等人的手段有了更深一層的認識。要知道,那陣中千騎軍士,論整體修爲,比之對手整整差了兩階,論起數量,也只有其三分之一。可正因着那座大陣的存在,卻是將這強弱之勢倒置,這還罷了,而那強者一方竟然成了弱方任意殺戮的對象,這就足以讓人震驚莫名了。
“消滅,不,只除去其一千多人便可,其餘的,便交由那三大寇去對付吧。”任濤笑道。
他這一句話說出來,林軒二人神色明顯一怔,隨即,這南宮妙便顯出一絲瞭然的神色,看那樣子自然是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不過這林軒卻還是一副疑惑的神色,由此可見,於智計韜略上,這林軒較之這位妙公子可是差着一截。
果然,不久之後,那位三大寇之子仇輝終於看出那原始真魔敗勢已成,連忙揮軍進攻,也就在這時,那陣中主持的卓臨,獨孤滅二人,悄悄放開了東側的大陣的出口,而困於陣中的勞姓副統領倒也知機,一見有了生路,便立即組織修士突圍而出。
這邊剛剛逸出大陣,當頭便遭受到三大寇隊伍的強力狙擊。這時節,原始真魔隊伍還有兩千人不到的實力,大抵算來,其戰力與那三大寇持平。
兩軍相殺,其勢相當,竟然戰的如火如荼。而同一時間,陷天峽西方,千騎營與人族隊伍已然合兵一處緩緩壓至。如此形勢,讓那原始真魔一時急紅了眼。
所謂歸師勿扼,而此時,那三大寇仇輝好巧不巧妙地正擋在人家的路上,這怒火便理所當然地由他們來承受了。
此時的仇輝,已然將那卓臨等人在心中罵個狗血淋頭,只是事已如此,還能如何,只好指揮屬下奮力拼殺。
他是個明白人,自己既然已經選擇了立場,便只好盡最大的努力削弱原始真魔在這嶺南的力量。要知道,那原始真魔戰隊力量若是被削弱到一定程度,以苟老魔的性格,必然會對其陽奉陰違。
而自己三大寇是這嶺南土生土長的勢力,便是這一隊人馬全失,亦不損根基,那時節還能夠保證自己一方在這嶺南之地的話語權。
反之,若任由這原始真魔力量脫去,那時節,原始真魔戰隊力量損失不大,對於那苟老魔的控制之力不減,自己一方將要受到的打壓怕是要大上許多。所以,他此時便是明白是中了卓臨等人的套子,也只好硬着頭皮咬牙堅持了。
生命對於戰爭是脆弱的,戰爭對於生命是殘酷的。即使是修士亦是如此,短短三個時辰的亡命碰撞,這勞姓副統領所帶領的戰隊已然所餘不多,粗粗算來也不過百十來人,而那三大寇一方,自也沒有討得什麼好處,其傷亡比之對方猶有過之,剩下的也不倒三百來人。
也正在此時,北門婉回援的隊伍也已經到了。爲免自己一方腹背受敵,這兩方剩下的人馬很有默契的擦肩而過,三大寇餘下的修士在那仇輝的帶領之下,歸於卓臨一方營壘,而那勞姓副統領帶着死裡逃生的有數人員歸於北門婉旌旗之下。
兩方人馬,以那陷天山爲界,東西對峙。
至此,這原始真魔一方,損失人數總計六千人加,而那人族一方此時還保留着四千精銳,算算基本持平。再算算別的力量,那真魔聯盟有着碧城派勢力,黑魔宗勢力,而這卓臨一方聯盟,一樣還有着三大寇勢力,臥虎山勢力。
這三大寇勢力這一次,雖然是參戰隊伍損失怠盡,可那根基不失,臥虎山雖然眼下還比不得這嶺南老牌勢力,那發展勢頭,卻是因爲背後有一位主神級的人物,也是不可小覷的。
若以內部團結來論,這卓臨同盟一方,比之那北門婉一方來卻是更勝一籌。因爲那三大寇既然與這原始真魔撕破臉皮,便再無退路可言,而那碧城派,雖算是反水投敵,可因爲其派中盡是人族,自然與那原始真魔隔着一條心。
此時形勢,雙方除非是打定決心死掐,不然已經再無打下去的必要了。所以,對峙兩日之後,雙方軍隊極有默契的緩緩退去。歷時兩月的嶺南之戰也就此落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