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最大的一個優點，就是尊重別人。
尊重那些值得他尊重的人。
楚中堂就是其中之一。
他做任何決定，楚雲都不會反對。也沒有任何立腳點去反對。
因爲他很堅信。楚中堂在做一件事之前，必定會有周全的考慮，以及料想到所有後果。
所以不需要老和尚格外叮囑交代，他也不會去幹涉二叔的行動。
哪怕他極有可能再也見不到二叔。
哪怕二叔極有可能，再也回不到楚家。
“我跟我爸什麼交情。儘管我身體裡流淌着他的血液。”楚雲點了一支菸，目光平靜道。“從義務和責任來說，我爸的死，我會復仇到底。有憤怒，有不甘心。但更多的，是站在兒子的角度去做這件事。”
“要說我對父親的死有多痛不欲生。其實真沒有。”楚雲搖搖頭，面無表情的說道。“我根本沒見過我爸，也沒培養過任何感情。”
“但我二叔。”楚雲深深地吐出一口濃煙。“是陪伴了我整個人生的長輩。儘管他對我很嚴厲，也極少展露出長輩的慈祥。但我和他之間，是有感情的。是有親情存在的。”
楚雲一字一頓道：“二叔若死在古堡。”
“我要所有人陪葬。”
老和尚微微點頭：“我明白。”
男人之間的感情，無需太多言語去表達。
老和尚雖然當了三十年的和尚。對許多方面的人情世故，也未必就那麼精通。
可他作爲男人，是懂男人的。
楚雲緩緩站起身，眯眼說道：“二叔那邊很快就會有結果，對嗎？”
“天亮前，一定會有答案。”老和尚抿脣說道。
“那我就等到天亮。”楚雲緩緩閉上了眸子。
他不怕將這座城攪得腥風血雨。
他不在意楚家是否會因爲這件事徹底覆滅。
滅了，就滅了。
楚家是二叔父子的。
楚家，也是他楚雲的。
在親人被傷害這個問題上。
楚家所有人，都保持高度一致。
血債。
血償！
……
紅牆會所內。
李謫仙和宋靖擺了一桌吃宵夜。
今晚註定無眠。
他倆也準備等到天亮。
有關古堡乃至於楚中堂那邊的事兒。他們聽說了。
作爲華夏最有權勢的幾個年輕人。他們的消息來源，是旁人無法比擬的。
哪怕對楚雲而言，古堡也是相對陌生的。
但他們，卻擁有足夠的渠道去了解，去熟悉。
事實上。
紅牆與古堡之間，始終存在某種緊密的關係。
哪怕古堡已經變質。但掌控古堡的人，紅牆並不陌生。甚至在當年，根本就是一羣呼風喚雨的天之驕子！
不論是離開古堡的楚中堂。
還是死於那年的楚殤。
在當年，誰敢小覷這兩位楚家兄弟？
陸無雙的才華與天賦，同樣驚豔絕倫。
否則，這羣最有天賦與才華的年輕人。豈會聚集在一起？
“據我對楚雲的瞭解。”宋靖抿了一口酒，緩緩說道。“如果楚中堂真的回不來。他絕對會找陸家算總賬。甚至讓燕京城血流成河。”
李謫仙點點頭。說道：“我相信你的判斷。楚雲的確是這樣的強者。”
“到那時，紅牆也會受到波及。包括你我的家族，恐怕也難以獨善其身。”宋靖分析道。
“一場浩劫，在所難免。”李謫仙總結道。“而伴隨而來的，極有可能就是楚家的覆滅。”
宋靖聞言，眼前陡然一亮：“這麼看來，這次的浩劫，未必是一件壞事。”
“你不想正面和楚雲碰一碰嗎？”李謫仙反問道。“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應該是唯一能夠對你構成威脅的存在。”
“能不能碰，看運氣。”宋靖眯眼說道。“我不需要靠他來證明自己。如果有機會，我願意和他切磋一下。但前提是，在我必勝的局面。”
“你的理智，會讓生活缺少樂趣與未知。”李謫仙搖頭說道。“太枯燥了。”
“強者之路，本就枯燥而無味。”宋靖抿脣說道。“我爸媽走到今天。除了靠家族支撐。更多的，是靠自身的剋制。”
“叔叔阿姨怎麼評價楚雲？願意你參合進去嗎？”李謫仙隨口問道。
“他們尊重我的選擇。”宋靖微微一笑。語氣沉穩道。“但同樣，我也必須尊重他們。”
“他們一定以你爲傲。”李謫仙說道。
“湊合吧。”宋靖謙虛道。“你爸媽難道不覺得你是家族的驕傲嗎？”
“我一個武夫而已。”李謫仙微笑道。“談不上驕傲。”
“達到武道巔峰的武夫。哪怕在紅牆內，也是國士。”宋靖擲地有聲道。“否則，劍聖哪能在紅牆內囂張這麼久？”
李謫仙沒有多餘評價。
在短暫的沉默之後，他若有所思地問道：“根據你掌握的情報。你覺得楚中堂有機會回來嗎？”
宋靖聞言，忍不住愣了愣。
隨即搖頭道：“我所掌握的情報，是大局。但這世上，又有幾個人瞭解楚中堂？哪怕是我爸媽，也無法作出太多的評價。”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宋靖意味深長道。“如果楚中堂真的死了。那這個世界，必定震一震。”
“我不希望他死。”李謫仙眯眼說道。“他是我真正意義上想要挑戰的傳奇強者。”
“難道你看不上厄難大師？”宋靖反問道。“嚴格來說。厄難大師在武道境界這塊，有可能還在楚中堂之上。”
“可能是人格魅力的問題。”李謫仙搖頭。“我對一個楚家人，沒什麼興趣。哪怕他能擊潰劍聖。並且看起來並不困難。”
“但楚中堂，纔是我眼裡真正稱得上強者的存在。”李謫仙緩緩說道。
“楚中堂在任何人眼裡，都是一名合格的強者。哪怕在紅牆那幫大人物眼裡。也是如此。”宋靖吐出口濁氣。“聽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他如果回不來。實在太可惜了。”
李謫仙抿了一口酒。
此刻的他，心潮澎湃。
真想親臨古堡。看一看楚中堂在這強者如雲的古堡內，究竟會幹什麼。又會爲世人，帶來一場怎樣的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