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妥後。
四人輪流敬酒。一杯接一杯。
馬屁也是輪番上陣，灌的楚雲東倒西歪，振臂一呼：“小事一樁，手拿把掐！”
飯局散了。
楚雲在葉守天的護送下離開。因爲多喝了兩杯。葉守天邀請他上車。
可剛坐上車，楚雲微醺的臉色恢復清醒。目光清冷地點了一支菸。坐在一旁的葉守天見狀，心微微一沉。
“葉老闆，您見過這年輕人嗎？”楚雲噴出一口濃煙。
“沒見過。”葉守天搖頭。
“但您大概能猜出對方的來意，對嗎？”楚雲微微眯起眸子，盯着葉守天。
葉守天皺眉道：“爲什麼這麼說？”
“非得我問一句，您回答一句？”楚雲抿脣道。
葉守天沉默起來。
片刻後。他纔開口說道：“有些事，我不好說，也不能說。但這個年輕人此行，來者不善。”
“也許還跟先生有關。對嗎？”楚雲擲地有聲道。
葉守天表情陡變。複雜地看了楚雲一眼：“你知道了？”
楚雲抽了口煙，平靜道：“肖慕名是葉老提拔的。韓道仁也曾與葉公館關係密切。更被葉老寄予厚望。陸嶽亭就不必說了。與你們葉公館聯姻。是親家。”
“影視基地事件之後，爲什麼受牽連的所有人。都和你們葉公館曾有親密關係？”楚雲質問道。“這僅僅只是巧合。還是幕後黑手想針對的，根本就是你們葉公館。乃至明珠城？”
楚雲緩緩說道：“我曾模擬過幕後黑手的心理。得出的結論是。他痛恨葉公館，痛恨葉老。乃至於，痛恨這座城！”
說罷。楚雲偏頭看了葉守天一眼：“葉老闆。我說的對嗎？”
葉守天面露驚駭之色。
他萬萬沒想到，楚雲竟能推演到這一步。猜出幕後黑手與葉公館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但他不敢說。也不能說。
“葉老闆不想說，我也不勉強。”楚雲輕描淡寫道。“但有一點，我希望葉老闆能明白。先生此行來到明珠，所要做的事，絕對不是要讓葉老沒面子。也不僅僅是針對你們葉公館。”
“我能夠感覺到先生的憤怒。”
“他要做的，是摧毀這座城市！”
葉守天吐出一口濁氣。抿脣道：“所以絕對不能讓他得逞！”
楚雲盯着葉守天。聽着他說的話，看着他臉上的表情。
終於，楚雲嘆了口氣：“你們早就知道幕後黑手是誰。爲什麼不告訴我？爲什麼要等到今天？”
多少人因先生而死？
又有多少人，被先生拖下了無盡地獄？
就爲了一張該死的臉面嗎？
葉老。你不仁不義啊！
“父親只是大概猜到了是他。”葉守天苦澀道。“但他這些年做過什麼。經歷過什麼。人在何處。根本無從可知。”
“他是誰？”楚雲說罷，補充了一句。“先生是誰？”
“我弟弟。葉重。”
在楚雲的步步逼近之下，葉守天終於還是透露了先生的真正身份。
楚雲眼中閃過寒光：“他爲什麼如此恨你們？”
“不重要了。”葉守天搖搖頭。“你只需要知道。葉重想要的，是毀掉葉公館。乃至整個明珠城！”
楚雲沉默起來。
兜兜轉轉，歷盡千辛萬苦。
沒想到先生竟然就是葉公館老二。
葉老什麼時候知道的？也許影視基地事件發生之後，他就知道了。
又或者，更早些？
“他來了。就在明珠某處。”葉守天一字一頓道。“他像一頭惡魔，俯瞰着這座城市。他會不惜一切代價，毀掉葉公館，傾覆這座城。”
“你知道那年輕人住在哪兒嗎？”楚雲忽然問道。
“就住在雋永會所。”葉守天說道。
“我要去見他。”楚雲平靜道。“葉老闆，您去嗎？”
葉守天想了想。只是吩咐司機掉轉車頭。卻並沒回答楚雲的提問。
去見嗎？
那年輕人是誰？葉重的兒子？自己的侄兒？父親的親孫子？
這是葉守天不敢面對的。更是葉公館不願意面對的。
手足相殘，家族內鬥。當了半世紀光明標誌的葉公館，終將明珠城推向深淵。
而葉老。晚節不保。
車廂內陷入死寂。
葉守天吞雲吐霧，滿臉愁容。
“我陪你去。”
即將抵達雋永會所。葉守天猛然擡頭道：“該面對的。逃也逃不掉！”
楚雲掐滅香菸。與葉守天一同走下轎車。
夜幕深沉。
籠罩在夜幕下的明珠商會散發出厚重的氣息。
這是一座極有底蘊的建築。更是明珠商界核心所在。
但今晚，這裡住了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
他要單槍匹馬，從薛朝青手中搶走會長職務。
而這麼多商界大佬，卻沒人敢正面攔他。
咚咚。
楚雲擡手，敲響了房門。
走廊上清冷寂寥。透着一股詭異。
沒多久，房門開了。
一名身材修長，氣質陰柔的年輕人站在門口。
他臉上掛着溫和的笑容，形象一點兒也不像薛朝青塑造的無禮狂妄。
“請進。”
年輕人讓開身子。對楚雲二人的拜訪並不意外。
楚雲沒有遲疑，踱步進屋房間。
葉守天猶豫了下，也跟了進去。
這年輕人，就是自己的侄子？
葉守天有些恍惚。宛如隔世。
“大伯。本來該我去探望您纔對。”
年輕人拿了兩瓶礦泉水，放在了茶几上。
他一開口，便直接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更是將葉守天震驚得難以自禁。
坐在一旁的楚雲，卻微微蹙眉。
這場見面，年輕人全方位碾壓了葉守天。毫無還手之力。
“你真是——”葉守天睜大了雙眼，坐立不安。
“我叫葉律。”氣質陰柔的年輕人微笑道。“二十一歲。父親當年希望我能入葉家認祖歸宗。但被爺爺拒絕了。”
葉守天心臟猛地一抽。臉色蒼白之極。
那年那日的事，葉守天知道。
可沒想到。那個當年還在肚子裡的孩子，如今已經長大成人。比他還要高大。
“有些事，不是能輕易決定的——”葉守天吐出一口濁氣。神情凝重。
“所以今晚，父親替爺爺做這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