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眼珠被晏曉桐弄得露了半身,治療又已經開始,知道這會兒是不能被打擾的。嚴小開這就準備退出去,不是他假正經,而是他現在真的沒有什麼窺私的心情。
“咦?”正是這個時候,晏曉桐卻發出一聲驚訝的呼聲。
嚴小開緊張的湊上來問道:“姑姑,怎麼了?”
晏曉桐疑惑的問道:“這是誰下的毒?”
嚴小開道:“一個叫上村健碩的倭國人。”
晏曉桐道:“上村健碩?沒聽過,他用什麼東西下的毒?”
嚴小開道:“用一個什麼東西射的毒針,我沒看清楚是什麼!”
晏曉桐再一次檢查起眼珠手腕上的傷口,然後蹙起眉頭,沒再說什麼。
嚴小開忍不住再次問道:“姑姑,到底怎麼了?”
“這種毒很厲害啊!”晏曉桐指着眼珠幾乎裸透的上身道:“你看!”
嚴小開垂眼看去,儘量不看眼珠的身材肌膚怎樣,而是看那些紮在穴位上的銀針,發現這些銀針,訝然道:“全都黑了?”
晏曉桐點點頭,“紮下的銀針全都變黑,不但證明毒素已經蔓延至全身,而且證明這種毒十分的劇烈。這下,恐怕是真完了……”
聽她這樣說,嚴小開原本就提起來的一顆心更是直衝嗓子眼,面露恐懼與絕望的看向晏曉桐。
看着這個嬌美俏麗的女人將要在眼前香消玉殞,而這一切是是因爲自己造成的,他的心裡那個疼痛,真的想衝抱着眼珠大哭一場。
誰知道晏曉桐又幽幽的接上下半句:“……看來,我今天中午別想再睡午覺了!”
“……”嚴小開很無語,但得知這個完不是眼珠完了,心裡還是安了一些些,“姑姑,你別動不動嚇人好不好,說話也不一塊說完,我這心臟可受不了的!”
晏曉桐道:“剛開始你打給我的時候,我還以爲是手到擒來的小兒科,三兩下功夫就能搞掂,搞掂了就可以去睡覺呢,沒想到是這麼厲害與複雜的毒藥,這套解毒針法,是你師祖爺傳給我的,對付傳統的毒藥百試百靈,可是現在卻完全不起作用。”
嚴小開這會聽得一顆心又不停往下沉,待她說完了,才艱難的問道:“那……還有得救嗎?”
晏曉桐道:“救是有得救的,不過……”
嚴小開忙問道:“不過什麼?”
晏曉桐道:“不過很折騰,很費力,而且就算救活了,情況也不會太好。”
嚴小開不解的問道:“這話怎麼說?”
晏曉桐緩緩的道:“這恐怕就得要從毒藥的分類說起了,毒藥呢,它分爲……”
這樣的開場白,明顯就是要給嚴小開上課的節奏。
能學點知識,嚴小開是十分樂意的,而且他也大把的時間,可是眼珠卻未必有這樣的時間,所以雖然不禮貌,但嚴小開還是打斷了晏曉桐的話,“姑姑,那個……咱們能不能先把眼珠救了,然後再說毒藥的事情?”
晏曉桐指着眼珠問道:“她就叫眼珠?”
嚴小開點頭,“姑姑認識她?”
晏曉桐搖頭,“我不認識她,但我認識眼球。”
嚴小開恍然,師父和師姑一樣,都是退役特工,自然認識眼球。
晏曉桐道:“眼球很會做狙擊槍的,槍法也十分的好,以前的時候,我記得有一次……”
聽這話的架勢,恐怕是要回憶過去了,嚴小開忍不住又一次打斷她,“姑姑,眼珠大叔的事情咱們也能不能一會兒再說,先救眼珠好不好?”
幾次三番的被打斷,晏曉桐有些不高興的道:“你這倒黴孩子,怎麼動不動就打斷
大人說話呢?”
嚴小開委屈的道:“姑姑,我……”
你以爲我想呀,這是什麼時候了,你還老記得說這說那,人命關天你不知道的嗎?
嚴小開雖然滿腹幽怨,可是敢怒卻不敢言,因爲這個姑姑性格古怪多變,要是一不小心惹怒了她,眼珠的小命可就真的不保了。
晏曉桐道:“放心吧,她一時半會兒死不了!”
嚴小開:“呃?”
晏曉桐解釋道:“這個針法雖然不是特別管用,但也不是完全沒有效果,你不是也看到了嗎?這銀針變黑了,而且越來越黑,證明能吸取一定的毒素。”
嚴小開愣愣道:“那現在應該怎樣?”
晏曉桐說了一個字:“等!”
嚴小開道:“等多久?”
晏曉桐道:“最少十來分鐘吧,所以咱們有的是時間來嘮嗑!”
嚴小開道:“哦哦!”
晏曉桐道:“現在放心了吧?”
嚴小開一點也不放心,但還是點了點頭,這時候姑姑就是太皇太后,說啥也是對的。
晏曉桐道:“那咱們繼續嘮嗑!”
嚴小開暗裡苦笑,這樣的時候,自己哪有什麼心情吹水打屁呢,但晏曉桐這樣要求了,他也只好答應。
晏曉桐問道:“哎,我剛剛說到哪兒了?”
嚴小開道:“說到眼球大叔的槍法極好,有一次你們怎樣怎樣的。”
晏曉桐道:“前面呢?”
嚴小開道:“前面說就算把眼珠救活了,情況也會不好……姑姑,她到底會怎樣不好?”
晏曉桐道:“還是剛纔那句,從毒藥的分類說起,毒藥按藥性分急性毒藥和慢性毒藥,急性毒藥如氰化鉀、砒霜等,慢性毒藥的典範是砑片。毒藥按明顯度又分顯性毒藥和隱性毒藥,顯性毒藥很容易被人察覺,而隱性毒藥人們往往疏忽大意,不過這些都是籠統的說法。對我而言,毒藥就分爲兩種,一種是傳統的,最具代表性的是植物,例如顛茄,斷腸草,鶴頂紅,月籽藤,曼陀羅,鈴蘭等。另一種是現代的,具有代表性的如氫化鉀,毒鼠強,沙林毒氣,VX神經毒素,炭疽毒素等等。”
嚴小開頻頻點頭,傳統毒藥他基本都是認識的,現代化學毒物,他也有所瞭解,只是不太精通罷了。
晏曉桐說了一大通之後,就指着眼珠道:“如是她所表現出來種種症狀,還有我行醫多年的經驗來看,她中的毒是屬於一種綜合性的!”
“呃?”嚴小開聽不太懂姑姑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但感覺真的很厲害的樣子!
晏曉桐解釋道:“就是傳統植物毒藥與現代化學毒藥混制而成的毒藥,這種毒不但能迅速瀰漫人的全身,還能破壞身體內的各種臟器。所以就算我能勉強把她體內的毒清除出來,也沒辦法修復她已經受損的器官,這就是情況會不好的原因。”
嚴小開聽着聽着眉頭皺了起來,沒想到問題這麼嚴重,無奈地道:“這……”
晏曉桐接口道:“這就是說,我就算把她給救活了,她也很可能變成一個廢人,長則能活個一年半載,短則三五天。”
嚴小開聽得人一陣晃悠,差點沒栽倒在地上,悲痛無比的道:“姑姑,沒有別的辦法了嗎?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解她身上的毒,你再想想,你再想想……”
晏曉桐搖頭,不是她不想幫,是這毒太狠,只能無奈道:“讓她再多活一些時日,就是我最大的辦法。”
嚴小開心存僥倖的問道:“那我師父……”
晏曉桐打斷他道:“不用說你師父,面對這種混合性的毒藥,他也不會有更多的辦法
。”
嚴小開嘴脣喃喃的蠕動着,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晏曉桐原本還想跟他說說她和眼球以前的事蹟,可是看見他這樣的表情,顯然是沒有什麼心情聽自己說故事了,所幸的是這會兒留針的時間也已經差不多了,於是就將銀針一根根的起出來。
完了之後,晏曉桐才問道:“考慮得怎麼樣?”
嚴小開從悲痛中回過神來,不解的問道:“什麼考慮得怎麼樣?”
晏曉桐道:“還能考慮什麼?當然是問你,讓她這樣安樂的死去,還是讓她變成一個廢人般苟延殘喘的活一陣。”
嚴小開想也不想的道:“當然是活着,只要活着,那就有希望!”
人來到世上,最終都會死去的,唯一的區別是活在世上的時間長短罷了,我們不知道能活多久,但只要活着,這就夠了,不用去想能多久。
晏曉桐嘆口氣,“好吧,既然你這樣決定,那你抱起她,跟我去另外一個房間吧!”
嚴小開連忙伸手去把眼珠的衣服掩起來,只是將她抱起的時候,他才發現,在眼珠那蒼白得不見一絲血色的俏臉上,赫然掛着兩道淚痕,顯然她雖然在昏睡之後,但絕不是無知無覺的,晏曉桐的話,她都聽到了!
看見她如此淒涼慘絕的模樣,嚴小開真是悔得肝腸寸斷,因爲他要是不把眼珠帶去仁和村,那將什麼事都不會有的!
“師姐,你放心,我發誓,我一定會想辦法治好你的。”
在抱着她跟着晏曉桐走向另外一個房間的時候,嚴小開如此對眼珠說,語氣斬釘截鐵,不知道是在安慰眼珠,還是在安慰他自己。
進入另外一個房間後,嚴小開看見一張很奇怪的牀。
一個扁圓形的大木桶,下面有一個燒火的爐竈,上面有一張密佈着透氣小孔的牀。
晏曉桐指了指那張奇怪的牀道:“你把她放上去吧!”
這,是要把眼珠放上去清蒸嗎?
嚴小開很疑惑,但還是聽話的把眼珠放到了牀上。
晏曉桐見人已經放好了,這就指着下面的爐竈道:“你起火吧!”
“啊?”嚴小開被嚇了一跳,真的是蒸眼珠?
晏曉桐沒好氣的道:“啊什麼啊,這是藥薰式蒸療法,木桶裡的藥水都是由極爲珍貴與稀有藥材熬製而成的,你知道光是這一桶藥水就值多少錢嗎?”
嚴小開下意識的道:“多少錢?”
晏曉桐道:“有一個很有名望的老中醫出了六百萬跟我買,可是我鳥都不鳥他!”
嚴小開狂汗三六九,“可是……真的要蒸嗎?會不會把她給蒸熟了?”
晏曉桐翻起白眼,指了指側邊道:“你沒看到嗎?這裡有個溫度計,把溫度控制在六十度左右就可以了,超過了人體所能承受的溫度,它會報警的。”
嚴小開終於勉強接受了這個什麼蒸療法,開始用旁邊堆放的木柴生火。
生完了火之後,晏曉桐又吩咐道:“現在,把她的衣服全都脫了!”
嚴小開又被嚇一跳,指着自己弱弱的問:“我,我嗎?”
晏曉桐打開了一個古董似的盒子,頭也不擡的道:“不是你難道是我嗎?”
嚴小開:“……”
晏曉桐戴上了專用的手套,又從盒子裡取出一把中醫鍼灸專用的梅花針後,轉過身來準備開始做蒸療之前的準備,卻見嚴小開仍然傻愣在那裡,不由沒好氣的喝問道:“你還在等什麼?要等她死了才肯脫嗎?”
嚴小開感覺很是尷尬,可是聽見她這樣說,終於也只能硬着頭皮把手伸向眼珠的衣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