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離華陽”進行到第四天,領先的依舊是趙子云隊和楚夢隊。
趙子云隊只剩一條線索未集齊了,任務非常輕鬆。此時,趙子云正馱着背、揹着手、看門大爺巡邏似的邁着六親不認的步伐,好不囂張。路過剛做完任務的同班的廖奕非常熱情地打招呼:“廖奕你們也經過這裡啊?好巧,我們昨天也在這個點做的任務!”
五官正氣凜然卻生了一張鵝蛋臉的男生嗤笑:“我信你個鬼!”
“真的,這兒是第三個任務點嘛!”
“你怎麼知道?”廖奕隊伍裡一個外班的成員驚訝道。
“哈,還真是!”趙子云不由得意,“我猜的嘻嘻!”
其他人:“……”
外班的人完全沒想到辯論賽上言辭犀利又態度強硬的辯手私下竟是這麼不着調的德行,而1班的人早習以爲常:要不是打架違反校規,他們早就想揍趙子云這狗逼了。
“撩”完別人的隊伍,趙子云幾人向操場走去。他們看起來完全沒有受到昨天輸了辯論賽的影響。再次碰到楚夢三人時,也同樣熱情地打招呼。不過打完招呼後突然意識到什麼:
“你們也找到了這裡?”
如果只是路遇,那麼在跑道那邊打個照面的話很正常,可是現在雙方都很有目的性地賴在湖邊……
楚夢日常面癱無口,孫銘恩也不愛自來熟,汪曉淇看兩個女生都沒有說話他也不知道該不該答話,畢竟趙子云奸詐的一批。於是一時間竟兩廂無話,沉默地對峙,有些劍拔弩張的氣氛。
“幹嘛呢?”岑嘉樂打破沉默,“要在這裡決一勝負嗎?”
“逃離華陽”和軍訓時的定向越野規則不同的一點是,這一次不同隊伍之間沒有互動要求,而且線索道具都是剛好夠的,不存在爭奪的需要。不過因爲用時越少得分越高,如果一支隊伍先找到了線索,那麼旁觀的隊伍就有“抄答案”的可能,最終結果會是同分,這簡直就是博弈死局。於是只能僵持着。
不過趙子云他們並沒有這樣的憂慮,心高氣傲的理科生相信自己的大腦多於相信別人的,哪怕只是遊戲,也不屑於走捷徑。經岑嘉樂一提醒,雙方馬上意識到這應該算是“決戰”了,於是像相同的兩極一樣猛地離對方遠遠的,各自討論起來。
其實兩隊擁有的線索差不多,推理出的故事也大致相同:學校發現了一個蟲洞於是對其進行秘密研究,並招募學生當實驗被試。但這個蟲洞是單向通道,於是被當成小白鼠的學生都有去無回,失蹤了。而留下手札和線索的“那個人”也被抓壯丁了,線索因此斷掉……
現在只剩“蟲洞”的具體位置沒有破解。
“紅旗冉冉,陰陽交界。”
學校裡和“紅旗”有關的地方只有升旗臺,升旗臺臨湖而建,與教學樓遙相對望。範圍可縮小到升旗臺附近。而“陰陽交界”,根據前面推理的經驗,十有八九是利用地圖上的座標軸來解幾何。或許是兩圓的切點,或許是兩線的交點。於是兩隊人皆對着地圖研究起來,試圖聯立之前作的輔助線來破解。
楚夢對這個思路不置可否,她也沒什麼頭緒。兩個隊友已經爭執起來了,她卻看着升旗臺發起了呆。
兩個國旗班的男生正在練習升降旗,兩人相對而立,其中一個男生把扛在肩上的竹竿——代替國旗——的上端遞向另一個男生。楚夢的角度能看到前一個男生的大半個正臉。
那是邵樺。
他站得筆直,手也伸得筆直,嘴也抿成直線,像他手裡筆直的竹竿一樣。他的眼睛筆直地注視前方,看着他手裡的“國旗”、與他面對面的男生,又似乎什麼都沒在看。他總是這麼認真,以及,踏實。楚夢驀的想起辯論賽時的邵樺,還有開學典禮上演講的邵樺,也是這麼的認真,這麼的堅定,彷彿他眼裡只有他正在做的事。而且是自信的,實實在在的自信,讓人絲毫不懷疑他的努力一定會有回報。
他很出色。
楚夢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她怎麼會用褒義詞來形容姓邵的呢?一定是、對、一定是她語文太差的原因。
回過神來,她趕緊移開目光,看向湖面。
一鑑湖名字取自“半畝方塘一鑑開”,確實如它的名字一樣湖水清澈乾淨如明鏡,倒映着朗朗青空。湖裡的小花鴨皆若空遊無所依地漂着,乘着雲朵登上了水中的樓宇,拂開一圈圈淺淺的漣漪。
楚夢盯着那教學樓的倒影,突然靈光一閃。“陰陽交界”,會不會是指教學樓和旗杆的影子剛好重疊的點?旗杆和教學樓的高度以及二者間的長度地圖上都有直接或間接地給出,那麼就可以根據相似三角形算出目標位置了!
楚夢湊到隊友身邊看地圖,腦海快速地運轉起來。優於常人的心算能力是她理科出類拔萃的倚仗,因爲做題速度快,她比別人多出很多時間刷題,初中時也因此獲得“人肉計算器”的稱號。心算區區一個比例,難不倒她。
與此同時,趙子云隊也找到了正確思路,計算起來。不過他們並不是看個湖面得到的啓示,而是發現受困於二維平面而尋求突破。這個局是楚辳破的,作爲“神童”,他的計算能力子讓也不賴,他的隊友列方程的時候,他已經報出答案了。
幾乎同時,楚夢和楚辳跑了出去。楚辳的隊友滿慢半拍,也追了上去。孫銘恩和汪曉淇則完全雲裡霧裡,因爲楚夢並沒有將想法告訴兩人。
於是路人甲乙丙丁懵逼地看着幾人百米衝刺,在目標點“待機”的工作人員:我當時害怕極了。
最後是雙方同時拿到最後一個線索——工作人員裁決的結果。對於這個結果,雙方都沒什麼異議,因爲在雙方實力和條件幾乎相等的情況下,拼的就是運氣了,運氣“失靈”並不會讓人覺得難以接受。
接下來還原真相基本上沒有什麼懸念,去實驗樓彙報的路上兩隊人都不約而同地、悠閒地、和諧地一塊兒散起步來——趙子云纔不會承認他是想旁敲側擊地跟對方對一下“答案”呢!可惜什麼話都套不出來,兩個女生守口如瓶,那個汪曉淇也是個人精。那便真就散步聊天唄,看看風景也不錯。
不說景色,人也蠻好看的。彙集各班顏值擔當的禮儀隊就在他們旁邊,雖然勻稱的身材千篇一律,但漂亮的臉蛋各有特色,總歸是夠看的。如果不愛看青春靚麗的美少女,另一邊還有朝氣蓬勃的護旗少年,個個英姿颯爽、荷爾蒙四溢。
“唉,”趙子云突然嘆了口氣,“就我們班沒女生進禮儀隊,Vivi你怎麼不爭氣一點?”能進禮儀隊的可都是各班級的“門面”,要不是Vivi的顏值在級裡面出了名,別的班指不定以爲他們1班的女生都是恐龍呢。
“爭氣個鬼。”Vivi說,“禮儀隊身高要求是一米六到一米六五。”她身高將近一米七,不符合標準。
身高勉強一米七的趙子云突然就不想說話了。
但任何聊天場合從不缺少老實人,有一說一的慕止雁實誠地補充說明,“Vivi跟你一樣高的。”
趙子云:“……”會心一擊。
孫銘恩一邊聽趙子云插科打諢,一邊捏着下巴用只有周圍幾人聽得到的聲音說:“其實我覺得,禮儀隊的顏值只能算中上吧。”平均水平就江小蕙那樣的。
汪曉淇表示贊同:“像Vivi那樣進禮儀隊的話會導致兩極分化的吧。”他用的是正常說話的音量,不止身邊的人聽到,附近的人應該也聽到了。不知道的還以爲他是高級黑。
雖然汪曉淇可能也是實話實說,但這樣口無遮攔還是惹得1班的人不快。
趙子云揚聲:“蘿蔔青菜各有所愛——”
楚辳小聲:“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不確定是不是符合語境。
“……”不知道該引什麼經據什麼典的岑嘉樂,話鋒一轉吐了個槽,“欸,你們說國旗隊和禮儀隊一塊兒訓練是爲了鍛鍊抗誘能力嗎?天天看着一羣高顏值的異性訓練,提高對美色的免疫力。”
“……”
趙子云率先破功:“哈哈哈草!”
從頭到尾不知道這羣人在打什麼啞謎的楚夢只聽懂了趙子云的狂笑聲。眼看要經過國旗隊了,她回頭看了看正在站軍姿的方陣,難得“察言觀色”起來:“他們是不是——在憋笑啊?”
其他幾人下意識地看那一張張汗水都滴進眼睛裡了眉頭卻巋然不動的臉,彷彿真能看到他們嘴角在抽搐。
“欸!你們幾個——”負責國旗隊訓練的教官一臉不耐煩,“邊玩兒去!”
幾人嬉笑着走遠了,從始至終,國旗隊裡大部分男生連眼珠子都不曾轉動。
到了第二天,星期五,這一屆“逃離華陽”活動圓滿結束。一組棄權,兩組完成任務,趙子云隊和楚夢隊總分並列第一,“名師講堂”年度會員,即傳說中的“神秘大獎”也是很硬核了。
楚夢對這個結果不太滿意,在她的認知裡,第一是唯一的,她一向要做最厲害的。相反,趙子云還挺看得開的,用趙子云的話說:“楚夢他們遲早是自己人。”只要他們期末考不交白卷,進1班不是妥妥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