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王家巧多麼的不情願，依然被錦繡從小院裡趕了出來。
抱着包袱在小巷子裡罵了幾句，便被那兩名公安的再罵人就把她帶走的話給嚇得，拎着包袱灰溜溜地跑了。
張如雪正在供銷社上班，這個點兒是供銷社最閒的時候。但家電櫃檯上卻杵着好幾個小青年，圍着張如雪問東問西，時不時還開個帶點挑逗的小玩笑，張如雪俏臉微紅，含羞帶怯的模樣，讓那些小青年更是神情興奮得不行。
顧小舞在一旁看着直犯惡心，實在受不了了，就讓蔣玉娥幫忙看着櫃檯，自己跑到別的櫃檯上去溜達去了。
蔣玉娥對着顧小舞討好得不行，等顧小舞一走，很是殷勤地拿着雞毛撣子幫顧小舞收拾櫃檯。
顧小舞懶，櫃檯難免有些凌亂，特別是後面的書架上，積了一塵薄灰。
蔣玉娥拿着雞毛撣子一掃，那灰就四處飛了起來。
“咳咳——”張如雪似乎被灰嗆着了，皺着眉頭咳了起來。
頓時就有個小青年不幹了，“唉，我說你這個營業員怎麼回事？沒看到我們在這裡買東西嗎？這時候打掃衛生，存心找事是不是？”
蔣玉娥是供銷社的老油條，平時服務自己櫃檯上的顧客時都還一張臭臉，更何況是這幾個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小青年。眼一斜，說到：“咋了？我打掃衛生還得跟你們打報告不成？”
小青年脾氣大，更加不想在張如雪面前被人下了面子，梗着脖子說到：“你這同志啥態度？我們是來消費的顧客，有你這樣跟顧客說話的嗎？你趕緊給我道歉，不然把你們社長叫過來。”
蔣玉娥哪裡會把小青年這點子道行放眼裡，諷笑一聲，陰陽怪氣地說到：“喲，原來你們是來消費的呀，我還以爲你們專門來找小姑娘免費陪聊，打情罵俏呢，瞧我這眼神。”
這話一出口，附近的那幾個營業員們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張如雪被說得滿臉通紅，又氣又羞，眼裡頓時蓄滿了淚。
這下幾個小青年都不幹了，立刻站起來，瞪着眼睛看着蔣玉娥。
張如雪見狀，怕這些小青年在供銷社裡鬧起來，到時再影響到她的工作，趕緊勸到：“大家別介意，蔣姐就是跟大家開個玩笑，你們可別當真。”
“我可沒開玩笑，”蔣玉娥根本不怕這些小青年，雙手叉腰，一臉輕視地看着幾人：“不是要消費買東西嗎？趕緊買呀。我們供銷社的東西，物美價廉，童叟無欺。那收音機可是剛到貨的新款，一點也不貴，一張收音機票加三百多塊錢而已。你們一人一臺，也算給張如雪增加一些業績了。人家小姑娘陪你們聊了這麼久了，你們也是時候表現表現自己的誠意了。”
這些小青年本來就是打着買東西的幌子，故意跑來找張如雪說話調笑的，現在被蔣玉娥這直愣愣地堵這兒了，全都尷尬得不行。
“切，買不起東西就別上這裡來充大爺，發春想找對象，跑錯地方了。咱們這兒是賣東西的供銷社，不是那賣笑的窯子，進門的時候看仔細點，別鑽錯了門！”
蔣玉娥這番話着實一點面子都沒留，供銷社其他的人也沒人來勸一句。大家都對張如雪挺反感的，自打她來了以後，這供銷社的風氣都有些變了。好多人都拿那種看不正經女人的眼神看她們，她們心裡也憋着一肚子火。
幾個小青年被蔣玉娥說得下不來臺，最後不得不灰溜溜地跑了。
張如雪紅着眼眶，對蔣玉娥說到：“蔣姐，你怎麼可以這麼說？我也只是想對咱們供銷社多賣幾件東西而已，你怎麼能把話說這麼難聽？”
蔣玉娥瞟了她一眼，哼笑一聲：“喲喲喲，真是說得比唱得都還好聽。你說說，這些天你都多賣了啥東西？”
張如雪一噎，說不出話來了，家電櫃檯的裡的東西都是屬於高消費，一個月也賣不了幾件東西。她來了這半個多月，也就賣了一臺收音機。而且那臺收音機還是之前張招娣在的時候，顧客就訂下了的。
將玉娥雙手抱在胸前，一副老姿態的口氣說到：“張如雪，你把咱們供銷社當什麼地方了？一天到晚招蜂引蝶的，也不怕人笑話。一個小姑娘家家咋這麼不害臊？你還是注意點兒影響吧，咱們這裡可是正規單位，別到時候因爲你一個人，把咱們整個供銷社的名聲都給弄臭了。你一個小姑娘家不怕丟臉，我們這些有家有口的，可丟不起那人。”
張如雪氣得兩手死死地攥着拳頭，但臉上卻是一副委屈至極的表情，紅着眼眶，垂着頭，坐在自己的櫃檯裡抹着淚。
蔣玉娥懶得搭理她，自顧自的拿着雞毛撣子繼續幫顧小舞打掃櫃檯。
過了一陣，就見王家巧跟張大保帶着張如玉，揹着包袱跑供銷社來了。
“如雪呀，大事不好了呀！”王家巧一進供銷社大門就嚎了起來。
張如雪見三人這麼急匆匆地跑來，嚇了一跳，也顧不上再裝委屈，趕緊站了起來：“爺，奶，出啥事了？”
王家巧拍着大腿說到：“張錦繡那個壞了心肝的小賤人，她帶着公安上家裡把咱們趕出來了。你說咱們這往後住哪兒呀？”
張如雪心裡“咯噔”一聲，急忙問到：“那她有沒有提這工作的事？”
她最關心的，就是這份工作了。她現在什麼都沒了，家裡出了那事以後，她就沒辦法再去上學了。她原本計劃跟槐樹鎮鎮長的兒子發展關係的事也黃了，她現在能抓緊的，就只有這份體面的工作了。有了這份工作，她以後的生活纔有保障，才能憑着這份工作跳出農村，找個體面的對象，過上城裡人的生活。所以，這份工作說什麼都不能丟。
王家巧緩了口氣，說到：“工作沒事，可咱們現在沒地方住了呀！”
張如雪放心了，皺着眉頭剛要說話，蔣玉娥就開口了：“真是沒素質，把這裡當自家後院了嗎？”
王家巧正在氣頭上，聽蔣玉娥這樣一說，立刻就要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