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想到兒子就此廢了，趙媚就覺得兩眼發黑。
深知她心思的王嬤嬤只能安撫她：“當務之急，夫人還是替二公子解決眼前之事，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趙媚對上王嬤嬤老謀深算的雙眼，心下豁然的點點頭，神情無比堅定的重複：“沒錯，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心下決定了，一巴掌拍在楚成凌的腦袋上：“你若再這般不知上進，再去賭坊，就算他們將你碎屍萬斷，我也斷然不會再理會！”
楚成凌近不及待的承諾：“母親放心，兒子日後定會用心讀書，博個功名讓母親與妹妹揚眉吐氣。”
趙媚咬了咬牙，最終對王嬤嬤道：“將我嫁妝拿出來吧，明日拿一部分去當了還債。”
離女兒及笄尚還有兩年，先解了燃眉之急，待日後手頭寬裕些贖回來，料想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老奴明白。”王嬤嬤神情堅定：“老奴定會做得滴水不漏。”
聽雨閣中，忽明忽暗的燈火中，石玉面無表情的道：“楚成凌深夜回到了府中。”
“哦？”楚墨璃放下手中的手，雙眉上挑。
將自己在趙媚房外聽到的一切詳細說明後，石玉問道：“郡主，我們需要做些什麼嗎？”
若是能從中作梗的話，或許楚成凌就不單是掉一根手指這麼簡單了。
“斷了一根手指，倒也是一件令人愉悅的事情。”
微眯起雙眼，沉思了片刻後，楚墨璃脣邊綻開意味深長的笑意，慵懶的道：“坐等楚成凌將她們鬧個雞犬不寧不是更有趣嗎？”
賭博這種習性一旦沾染上，想要戒掉談何容易？而且又是楚成凌這般紈絝子弟，日後只會越陷越深。
讓敵人死個痛快這種仁慈不適合她，一刀刀的慢慢凌遲纔是她的風格。
石玉一臉茫然，完全不知她是什麼意思。
但想起門主之前的交待，萬事都要聽從郡主的安排，便什麼都沒有再問。
次日一大清早，趙媚命人帶着銀票暗中護送楚成凌回了書院後，這才鬆了一口氣。
“此事暫時不要讓雪兒知曉。”
王嬤嬤愣了下，立刻應了下來：“夫人放心，此事老奴會爛在肚子裡。”
趙媚長嘆一聲，悠悠說道：“我們母子三人在這府中的情形你也是看在眼裡的，原本打算全都留下來給雪兒做嫁妝，體面些的話日後也少受些委屈，可如今……”
看趙媚頗爲無奈心痛的嘆息，王嬤嬤心疼的安慰她：“二公子經此教訓也未見得是什麼壞事，日後他必會用心讀書，讓夫人與二小姐風風光光的。”
趙媚收中稍感舒暢了些：“但願如此了。”
清晨正準備用膳時，窗戶突然打開，感覺到一陣輕風掠過，楚墨璃頭也不回的對身邊的翠竹吩咐道：“添副碗筷吧！”
一掀長袍，坐在她對面的夜嘯寒以手托腮，笑得魅惑衆生：“看來你是越來越習慣我的存在了。”
楚墨璃往嘴裡塞着食物，面無表情的她毫不表露出底安心的情緒，毒舌的嘲諷：“感覺到了一陣妖風罷了。”
全然不以爲意的夜嘯寒修長漂亮的手指拿起一塊春捲放入嘴中，優雅的儀態讓楚墨璃一時有些出神。
夜嘯寒突然擡起頭，笑着問她：“楚成凌的事情，可是聽說了？”
沒想到他會毫無預警的擡頭，看得出神的楚墨璃像是做了虧心事被逮了現形般，紅着臉立刻往嘴裡猛塞食物掩飾自己的心虛。
但聽到他的話，擡頭對上他戲謔的雙眸，眨巴着眼問道：“楚成凌的事情是你做的？”
夜嘯寒只笑不語，但他的沉默卻讓楚墨璃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爲什麼這麼做？”
她與趙媚那母子三人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但夜嘯寒跟他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的，她實在想不出他這麼做的理由。
“因爲你想對付他。”
心疼於她如此耗費心神，但因爲怕會引起她的猜測懷疑，所以又不敢表現的太過明顯。
直到某個深夜，潛入端王府的他發現，從來不表現出脆弱一面的她竟從失聲痛哭中醒過來，然後抱着雙膝，蜷縮在牀角一直坐到天亮。
那一刻，他的心被狠狠的刺痛了。
重生一世，他發過誓，絕不會再讓她傷心落淚，絕不會再讓她承受任何傷害。
所以就算是冒着會被她懷疑的風險，卻依然還是對楚成凌出了手。
雖然與他相識的時間不長，但她就是能肯定，他不會欺騙她，更不會傷害她。
所以他的回答雖然只是平淡無奇的一句話，但卻震撼到了心如止水的楚墨璃，撲天蓋地的感動完全讓她無所適從。
這種陌生的感覺讓她本能的選擇了逃避，埋首於桌上的早膳中。但夜嘯寒的回答卻一直在耳畔迴響，讓她根本食不知味。
這樣一個男人，就算她心如止水，就算明知他是個斷袖，卻還依然忍不住的對他動心。
若非她不斷提醒自己的話，只怕一顆心早就淪陷在他的溫柔之中。
對於她的躲閃逃避，夜嘯寒卻沒有絲毫的不悅，依然不改寵溺：“這只是剛剛開始，我保證會讓楚成凌這一輩子生不如死！”
前世，正是楚成凌偷了楚墨驍的行軍佈陣圖交給駱承澤，這纔有了與南涼赫連洪的裡應外合，纔會讓楚墨驍落得個萬箭穿心，埋屍黃沙的結局。
否則，就算駱承澤與赫連洪有三頭六臂，也絕非楚墨驍的對手！
夜嘯寒的眼神突然變得冰寒凜冽的眼神讓人不寒而慄，反倒讓楚墨璃心生疑惑，難不成他跟楚成凌也有着無法化解的深仇大恨？
讀懂了她眼中的困惑不解，夜嘯寒笑了笑，輕描淡寫的道：“看不慣一個人根本不需要理由。”
對於他的這個回答，楚墨璃只是頗感無奈的搖頭嘆息：“手中有權果然任性。”
有個如此任性到爲所欲爲的門主，對那個神秘又深不可測的雲靈門來說，還真是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接下來你會怎麼做？”楚墨璃滿懷好奇的問他。
但夜嘯寒完全沒有要告訴她的意思，只是神秘一笑：“以後你就會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