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跟你一起反對、拒絕的還有十七哥哥
。…………他說,絕意谷之難並非意外所致,貿然復起恐會招至徹底覆滅的殺身之禍。”
董思阮心尖一跳,當初從雲硯那裡獲悉“絕意谷”之時,她就覺得那一場災禍發生的太不簡單且規模宏大,加之後有汪沛的“逃亡”一說,如果只是單純的火災意外,從難區裡出來最多是逃生,哪裡能跟逃亡沾得到邊兒?
所以,當年的大火其實是有人蓄意要覆滅整個絕意谷,如此,即便“董思阮”逃離的大火,作爲繼承人的她也難逃被追殺的命運!
“董思阮”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爲什麼到處都是想要你命的呢?這麼不招待見,你曾經是有過安生日子過嗎?
董思阮這邊徒自感慨片刻,看着花沫問道:“那麼真相如何?是否真如汪沛說的,他遇到你我的時候,我們正在逃亡?”
花沫抿脣點頭:“是!”
“你頸部的傷,”董思阮微頓,“就是在那個時候留下的?”
“嗯!當時小姐與我不過前腳才踏入谷中,火勢來的十分洶涌,谷主只得空叫小姐快逃,便有一組黑衣人進入府裡大肆屠殺。”
“屠,屠殺?”董思阮驚聞不可置信,“那大師兄,跟其他人竟然不知嗎?”
“不知。”花沫肯定,道,“我二人艱辛逃亡,斷斷續續足用半年時間才甩掉了追殺之人。後來輾轉,我們又用了三個多月回了谷裡一次,那裡除了灰燼跟房屋殘骸什麼都沒有留下,死寂之下,小姐認定谷中經歷屠殺以及焚燒已無人生還。”
董思阮:“……”
“後來,我們卻又在途中陸續遇到了幾個逃出來的人。他們說火災之中尚有百人逃出,卻無一人提及屠殺之事。很多逃出來的人皆是分散而走,最爲集中的唯有大師兄這一行。然而,尋到他們的時候,他們也是一詞不曾逢遇屠殺。”
這卻是爲何?如果說屠殺只是針對董夏極董思阮,那麼何須再放了火,叫一谷裡的幾百人一同陪葬?總不能只是爲了掩蓋她們真正被殺的形式吧?
“所以,他們跟其他人都認定那只是一場意外?”董思阮問道,“那麼,你口中十七哥哥卻是個什麼人?他又如何斷定那不是意外?”
“十七哥哥,姓葉,在師兄弟裡排行十七,故而如我們這些年歲小些的都喊他十七哥哥。他說火災發生時,谷裡陷入一片混亂之中,因着無人領導幾近滅亡之勢,當時他與幾個師兄弟去往谷主住處尋求幫助,卻見大門緊閉,任人如何敲打皆無人應答。情急之下他翻牆而入,卻見裡面橫屍遍地,已然無一人存活。”
“……”
“後來待他再帶人去的時候,那裡已然被燒成了灰燼,大家只當他被燒糊塗了說的都是胡話。”
“……”
“小姐聞言,更覺事情蹊蹺,可也沒說什麼。只叫大師兄帶着衆人在鎮上低調過活蓄銳養精,至於復起‘絕意谷’之勢,待小姐迴歸之日再做商議。”
“我離開的由頭是什麼?”
“查證左府之事
!”
果然。
花沫繼續道:“小姐臨行之時,囑託大師兄等人,切入同外人交往,是以石頭叔叔亦是不知‘他們’一行的存在。”
不知?雖是不知卻亦能猜出幾分來吧?之前的那個猜測,約莫他是早就有了的。
“那麼清嫵是怎麼回事?”董思阮又問。
“清掌櫃早在大師兄他們遇到小姐之前便有了巧遇相助之機。卻說當時大師兄一行人行至一處縣城,潦倒之極,正遇外出進貨的清掌櫃。她一早聽聞絕意谷出了事,便二話不說,拿了銀子安頓他們。他們可以在小鎮等到小姐,全是賴了清掌櫃相助。”
“小姐對清掌櫃此人並無好感,多番安頓大師兄不要同她說到你的行蹤,奈何她還是知道了。”
就是因爲清嫵獲悉了“董思阮”的消息,在她來到王都的時候做了迎接一事,才叫九王雲硯起了疑,也叫現在的她在聽到他最初跟自己說到這事兒的時候,也有了些許的疑惑。
可是,如果說當初的雲硯亦是谷裡的人,“董思阮”爲什麼要瞞着他,並不告知申午這一夥人的存在呢?可見“她”對他亦有顧及跟不放心!
好一堆複雜的人物關係!好不讓人省心的複雜局面!
過往之事如此的撲朔迷離,“她”的父母,死都是那樣的不尋常,作爲唯一的骨血,“她”所揹負的,遠比她想得還要多出許許多多。
董思阮深吸一氣,鬱極,卻是啞然失了笑。
花沫見她這般神情,復又抿了抿脣,道:“我,原不想同你再提這許多過往之事的!奈何,終是免不了。”
董思阮笑笑:“爲什麼不提呢?如今看來,在這是世間,我真的信任的大約也就只有你一人而已。難不成你以爲不提、不說,我就能不再揹負嗎?”
花沫垂眸不言。
董思阮看着她,微默了片刻,才又道:“你我逃亡之時,是否極爲兇險?你傷至那般是否皆是爲我?”
花沫抿脣搖頭,好一會兒,才道:“當初跟着小姐,我曾誓要傾力護你安全。可是真到事發,災禍臨頭,我卻不過擋得賊人數招而已……”
說到這兒,她似乎憶起了當年的慘烈,整個身子都不自覺得發起抖來。
董思阮握了握她的手安撫道:“過去的就讓它過去,不必再想!只是以後,我只怕也只能靠你而已。”
花沫擡眸看她微詫,卻是堅定道:“花沫的命都是小姐的!”更別說只是靠之。
這一句說的似乎誇張了一些,董思阮卻在她眼中的讀到了一種十分強烈的情意,這種情意告訴她,她就是那麼認定的。
董思阮勾脣一笑。如果說在“董思阮”百般變換的迥異人生裡,還有一絲的幸運叫她感到欣而慰之,那便是她身邊還有這個名叫“花沫”的孩子在側。至少這個人,她可以毫無顧忌的去依靠、去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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