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讓人心酸的事

錦繡芳華之農門秀色

這年秋天。

羅小將與辛玉英按時完婚。

羅小將的婚宴開了三十八桌,被略作修改的園子那邊擺了二十桌,食爲天樓上樓下襬了十八桌這纔算是將酒席給辦妥了。

婚宴上,甜膩之中帶着淡淡水果芬芳的葡萄酒,還有那帶着淡淡青氣味的菜籽油燒製出來濃油重彩的佳餚,一瞬間折服了所有的來賓。

青果按現代酒宴規格,最後上了一道水果,水果也沒有別的,就是自家園子裡產的,果肉飽滿甜中帶酸像翡翠、像瑪瑙密匝匝的葡萄,裝在白瓷盤裡最後呈了上來,一上桌,便被衆人一掃而光。

赴宴之人不泛有識之士,好灑好宴用過無數,但卻怎麼也沒想到,小小農家竟然能一出手便是這卿貴之家也尋不出一壺的葡萄酒!更別說,酒席將盡時,白瓷盤裡像是用水晶和玉石雕刻出來的新鮮葡萄!

“葡萄!新鮮的葡萄?!”

有人發出驚呼。

“葡萄?葡萄是什麼東西?”

“哎,管它什麼東西,好吃就行了,我剛纔聽人說了,羅秀才這用來宴客的酒,就是他們自己家用這種果子做的,還有這桌的菜,也是聽說用的什麼菜籽油。”

“菜籽油?那是什麼油?”

“就是用油菜籽榨出來的油!”

“油菜籽?天啊,那得多少的油菜籽啊!”

“不知道了吧?今年春上,你不是說這離河兩岸風景獨好,那撲天蓋地的油菜花差點迷了你的眼麼?那就是羅家種的油菜,就是用那些油菜籽榨出來的油!”

“我還聽說啊,羅姑娘回頭要在食爲天邊上開家油鋪子,專門賣這種油呢!”

“嗯,你別說這油雖然有股青氣味,但比豬油好多了,這豬油一燒菜,熱天還好,冷天厚厚的一層油脂!”

“可不是!哎,你說羅姑娘這菜籽油得賣多少一斤呢?”

“……”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輕聲議論起來。

青果坐在後院陪着林家的一干女眷,鳳梨不時的會將外面的人議論的話題說給她聽,她笑盈盈的聽着,一邊不忘了招呼林鐘氏和林小桃。

林小桃懷裡抱的是四個月大的女兒,因爲這孩子生下來就愛笑,取了個小名叫笑笑,大名則是文瑞欣,寓指吉祥如意,快樂安康之意!

林方達的次子壯壯,還有林正達的次女鹿鹿兩個年紀小點的,圍了這個一笑起來就流了一下巴口水的小表妹玩。而略大些的寶兒和林正達的長子牛牛,則是跟文天賜跑外揀暴竹去放了。

青果不放心,讓襄荷跟在三個孩子身後。

“果兒。”

青果回頭,見是二姨家的表姐盧芳芳在喊她,她笑着,側身說道:“芳芳姐,什麼事?”

盧芳芳兩年前嫁給了與石圳村三十里外的灣塘村一家姓向的人家,男方向福晟在灣塘村也算是小有名氣。

這向福晟長相好,在十里八村都是有名的,家裡人員也簡單,沒有兄弟姐妹,就他一個兒子,只是許是因爲孩子少的緣故,打小被寵過了些,這向福晟沾染上了一些惡習,比如賭博,比如好酒!

去年開春,盧芳芳生下長子向鑫,家裡連做月子的雞蛋都拿不出一個,還是林巧巧心疼女兒在家裡抓了兩兄老母雞又背了一袋米去,爲此青果她二姨夫盧永東,氣得讓盧長亭和盧小強這兩個兒子把向福晟給按着好好揍了一頓!

還別說,這一頓打下來,這向福晟總算是老實下來了,雖然還好酒,但是這賭卻是再也不敢!青果她二姨夫說了,要是再讓他聽到,向福晟跟人賭錢,他就剁了向福晟一隻手!反正也指望不了他養家!

“果兒,我想跟你商量件事。”盧芳芳神色訕然的看着青果。

青果想了想,能叫盧芳芳爲難成這樣,怕是跟她家裡的事脫不了關係!是向福晟又賭博欠下賭債了還是家裡沒銀子了,想跟她週轉下?

不管是什麼,她對這個難得見面的表姐還是挺有好感的,因爲盧芳芳真的是那種吃苦耐勞勤儉持家的傳統女性。

青果笑了笑,對盧芳芳說道:“芳芳姐,我們去看看新娘子吧?”

盧芳芳點頭。

青果跟林氏等人,說道她和芳芳要去看新嫂子,魯氏一聽,便也想跟着去湊個熱鬧,卻是被鍾氏給留下了。

“小輩們去湊個熱鬧就算了,你一個做人長輩的,去了,叫新娘子難爲情。就坐這,陪我們說說話好了。”

魯氏臉上掠過一抹訕笑,雖然滿心不願,但到底還是坐了下來。

這邊,林氏則對身邊坐着的青萍說道:“你要不要去看看?”

青萍搖頭,“我等明天認親的時候好了。”

青萍其實不是很喜歡辛玉英,對她來說,她更傾向那個秋慕紅,也跟羅小將說過,但沒辦法,羅小將聽青果的,最後定下的還是辛玉英!

青果和盧芳芳辭了衆人,前往二門的東廂房,那裡被當作羅小將和辛玉英的新房,林氏則住進了青果當日住的主院,青果搬去了西廂房。

長長的抄手遊廊上,十步一個大紅燈籠掛着,將這靜諡的夜打上一層溫暖的顏色的。此起彼伏的斗酒聲划拳聲隔着不遠的距離,傳了過來,打破夜的寧靜。涼爽的秋風吹在身上,帶起些許的寒意。

盧芳芳數番欲言又止的看向青果,青果卻似渾然未覺,只輕聲與她說笑着走在長廊上,直至拐過了一道月洞小門,鼻端嗅到一陣若有似無的花香味,青果停了腳下的步子,對鳳梨說道:“我跟表姑娘說幾句話。”

“是,姑娘。”

鳳梨退到三步之外,目光警覺的盯着四周。

盧芳芳一愣,青果卻已經是攜了她的手,兩人走到一處假山旁,青果笑了對怔怔的盧芳芳說道:“芳芳姐,你是不是有話要跟我說?”

盧芳芳默了一默,稍傾便紅了眼眶,但想到今天是羅小將大喜的日子,連忙強忍了眼裡的酸澀,對青果說道:“果兒,我是有事想求你。”

“瞧你說的,”青果拉了盧芳芳在一塊看起來略爲乾淨的大石頭上坐了,輕聲說道:“我們是親戚,什麼求不求的,只要是我能幫上忙的,我肯定不推辭。”

盧芳芳扯了扯嘴角,臉上綻起一抹慘淡的笑,輕聲說道:“果兒,我想在村裡開個賣油鋪子,賣你那個菜籽油。”

這是好事啊!

青果早就想過了,她這菜籽油了出來,十里八村的肯定會有人想開這個賣油鋪,盧芳芳果然不愧是她二姨夫的女兒,還是挺精明的!

“行啊,這又不是什麼大事,瞧把你爲難的……”

“不是!”盧芳芳打斷青果的話,漲紅了臉說道:“果兒,我……我沒本錢。”

青果“噗嗤”一聲便笑了。

她終於知道盧芳芳爲什麼這樣爲難了,應該是想借雞生蛋,可是又實在說不出這話,所以纔會一臉便秘的樣子!

“芳芳姐,我娘就你娘和小姨這兩個親妹妹,我家舊時窮,也沒少是二姨和二姨夫幫扯着。現在,我能幫你一把,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高興,你別覺得有什麼難爲情的。”青果說道。

盧芳芳聞言臉上一喜,看了青果說道:“果兒,我也不白叫你吃虧,我到時按利錢算給你。”

“你這說的是什麼話!”青果不高興的瞪了眼盧芳芳,說道:“別說你我們是表姐妹,就算不是表姐妹,我也不能說賒了點油出去,就管人收利錢!那我成什麼人了,以後別說這話了。”

盧芳芳訕訕一笑,點了點頭。

青果便又說道:“說起來,怎的沒看到你嫂子?她怎麼沒來?”

聽青果提到盧長亭的媳婦汪氏,盧芳芳臉上的神色便暗了暗,好半響長長的嘆了口氣,張了張嘴,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怎麼了?”

青果對這個大表嫂只在他們成親的時候見過一面,不過聽林氏說,好像這汪氏是個極歷害的角色,要不是她二姨夫,她二姨都得在這媳婦手裡吃苦頭!眼下見盧芳芳這神色,似乎便驗證了林氏的話。

盧芳芳吸了口氣,輕聲說道:“上月爲着些小事,又跟大哥吵了,大哥被她打暈了不說,她還撒氣跑回孃家了,一直沒回來呢!”

“什麼?”青果怔怔的看了盧芳芳,“她……她把長亭大表哥給打暈了?”

盧芳芳點頭,輕聲說道:“哥哥沒動手,她按着大哥的頭往牆上撞,大哥當時就暈過去了,娘心疼大哥,說了她幾句,她跟娘也吵起來了,然後抱着花花,就跑回孃家了。”

青果倒吸一口冷氣,她是真不知道,這世上還有這樣彪悍的女人!不,不是說這世上,是說這個時代,必竟從來只聽說過婆婆搓磨媳婦,男人打老婆孩子的,到沒想到這汪氏卻是反過來的那個!

見青果怔在那,盧芳芳苦笑道:“爹說,大哥要是敢去接,他就打斷他的腿。”

“唉……”青果嘆了口氣,輕聲說道:“她爲什麼要這樣鬧呢?還有,二姨夫不讓長亭表哥去接,那花花怎麼辦?”

“她鬧,我其實也想得到,是爲什麼。”盧芳芳澀然道:“一是,覺得我娘暗地裡搭我錢了,二是,想分家,可是又不想搭着我爹孃過。”

呃!

青果還真是無語了。

這年頭若是分家,老人肯定是跟隨長子長媳過的,極少有那種跟次子的,除非是那種長子在外做官,父母不願離鄉,這纔會跟次子一起過。像盧家這樣的農戶家,沒有道理說,跟次子過。這樣,真的會被人笑死的!

至於她二姨搭女兒,這根本就不算是什麼事嘛!

她盧汪氏就不會拿錢搭孃家?

既然你曉得搭孃家,那做孃的看到女兒日子不好過,搭一點,又算什麼呢?

青果嘆了口氣,輕聲說道:“二姨夫是個有主意的,芳芳姐,你也別太難過,這事,也怪不到你。”

“不是!”盧芳芳搖頭,悽然道:“說來都是我不好,我日子要是過得好點,娘也不必受她的氣!”

青果到是不這樣認爲。

這不講理的人,你就是把全天捧到她跟前,只怕她也不會滿足。

知道盧芳芳怕是有心結,青果笑了說道:“好了,你也別想多了,這開油鋪子的事,你什麼時候準備好了,隨時來提油就是,我會關照下面的管事的。”

盧芳芳又是好一番感謝。

青果不想讓盧芳芳過意不去,牽了她的手,說道:“走,我們看新娘子去。”

“哎!”

盧芳芳笑着應了一聲,跟着青果往前走。

東廂房的院子裡靜悄悄的,青果和盧芳芳進來的時候,院子裡守門的婆子問了句是誰,等看清是青果後,連忙上前行禮。

“姑娘來了。”

青果點頭,對婆子說道:“媽媽今天辛苦些,不要讓人混了進來,驚了嫂子,回頭差事當好了,不但我賞你,就是大公子也會賞你。”

“哎,姑娘放心,奴婢連個盹都不打,盯着呢。”婆子笑眯眯的說道。

青果點頭,和盧芳芳朝新房那邊走了過去。

新房靜悄悄的,一個十一、二歲穿一身嫩綠襖子的小丫鬟坐在門外,見了青果和盧芳芳過來,連忙站了起來,行禮。

青果知道,這應該是辛玉英帶過來的陪嫁丫鬟。

辛家對這個女兒的婚事也算是下了些本錢了,陪嫁除了兩個丫鬟一個婆子外,還另有鋪子一間,良田十幾畝,其餘綾羅綢緞金銀首飾什麼的也不少。當然,這些東西,現在看在青果眼裡,真算不了什麼!但對於一個小縣城的商戶之家來說,確實不容易了。

新房裡。

辛玉英在丫鬟的侍候下已經洗去臉上的妝容,正坐在喜牀上跟喜婆和自已的小丫鬟寶珠說着話,忽的便聽到一陣步子聲,等她一回頭,便對上一張清秀妍麗的臉,正笑盈盈的看着她,幾乎不用想,她便猜到是誰。

不待辛玉英開口,一側的喜婆連忙上前說道:“大奶奶,這是秀才的小妹妹,羅青果,羅姑娘。”

辛玉英肯定是聽過青果的名字的,但卻完全沒有想到,青果長得這樣清麗可人,但轉念卻又是自嘲的一笑。忖道:能嫁進興城葉家,能讓葉九爺看上的人,容色能差到哪裡去?!這麼一想,便擡了頭對青果招呼道。

“妹妹請坐,我現在不便招呼妹妹,還請妹妹見諒。”

青果笑了說道:“嫂子不用客氣,且坐着就是。”又指了身側的盧芳芳說道:“這是二姨家的芳芳表姐,嫂子明天也要見的,現在提前認識下吧。”

盧芳芳比羅小將小,當下便上前行禮喊了一聲“嫂子”,辛玉英連忙讓寶珠上前招呼兩人。

青果原就是找個藉口出來,又想着,她哥指不定就快回來了,她們也沒必要在這當大燈泡,是故,坐了一會兒,便託口不早了,和盧芳芳退了下去。

喜婆聽着前面的宴席似是也要散了,因之前交杯酒什麼都喝過的,羅小將才出去應酬客人,現在回來,只要梳洗一番就能直接歇息,是故,叮囑了寶珠好生守着案几上的龍鳳燭後,她也走了。

屋子裡一瞬間靜了下來。

寶珠拿剪子剪了剪案几上的燭花,屋子裡頓時便又明亮了幾分。

“寶珠,要麼你先下去歇着吧。”辛玉英說道。

寶珠搖頭:“奶奶,奴婢陪你說說話吧?”

辛玉英想了想,搖頭道:“不用了,你下去歇着吧,讓寶翠留下來值夜,明天怕是還有你忙的。”頓了頓,又問道:“明天給羅家衆人的見面禮都準備好了嗎?”

“都準備好了。”寶珠說道:“談媽媽還讓我們包了很多封紅,三枚銅板一份,六枚銅板的一份,雙喜紋的四錢銀子一份,也有。”

辛玉英點頭,那些裝銅板的是用來打發下人和遠親的,至於四錢銀子的則是給關係比較親近的人準備的!比如像羅青萍的兒子元元。

寶珠退下去之前,替辛玉英砌了一盞熱茶,又叮囑了門外的寶翠一番,這纔下去歇息了。

這邊廂,新房裡就剩下辛玉英一人後,她擡頭打量起屋子裡的陳設來。

牆是重新糊過的,四周的帷帳是大紅色的纏枝蓮紋的杭綢,屋頂是鑲着藍綠色圖案的承塵,地面鋪的青石磚面光可鑑人,再看屋子裡的傢俱,一眼看過去,便知道木是好木,工是好工!

辛玉英心裡不由便有些忐忑不安起來,當時說親時,她到不是衝着羅家的這份家業,而是想着羅家人口簡單。又打聽過了,知道自家婆婆是個正直本份的人,夫君羅小將雖性子暴烈了些,但卻明事理,待家中母親和妹妹很是愛護,她想着,這樣的人,對自已的妻子肯定更會愈發呵護。

知道秋員外也看中羅小將後,她還好一陣不安,必竟自已只是商女的身份,若是講究些的人家,斷然不可能選擇她。不想,最後定下的卻是她!聽媒人的意思,還是這家的小姑子替夫君拿到主意!

小姑子不是就是剛纔見面的容色清麗的小姑娘嗎?

這樣能幹的小姑子,往後,能相處好嗎?

辛玉英不由便犯起了愁,但轉念又想,小姑子也是定要親的,婚期還定在明年的春天,自已便是做低伏小的熬過這小半年的光景,往後小姑子回來敬着她便是,她就不信了,她拿出真心真意,還能處不好!

就在辛玉英胡思亂想時,門外響起丫鬟寶翠的聲音,“姑爺回來了。”

辛玉英不由便在心裡狠狠的啐了一聲寶翠,死丫頭,教了多少遍了,怎的還這麼笨呢!心裡着急,但苦於自已不能下牀,只能臉上綻起一抹笑,含羞帶怯的看着門口的方向。

不多時,臉喝得通紅的羅小將走了進來,乍然對上牀榻上笑盈盈的辛玉英,羅小將下意識的便回了她一個笑臉。

辛玉英對上羅小將的笑容,頓時心花怒放!

她好似看到了自已的錦繡未來。

一個月後,青果的葡萄酒和菜籽油通過新修成的運河,發往宣國各地。

與此同時還有各地的行商紛紛上門,有洽談菜籽油的,也有洽談葡萄酒的,羅小將和丘呈忙得連飯都沒功夫吃,幾乎是這裡才送走一批客人,下一批人就跟了上來。

林氏坐在青果屋裡,聽着鳳梨時不時的便跑來報告一番,臉上的笑就停過。只是,想着這大把大把賺來的銀了,卻不是自已的,着實有些不是滋味!

“娘,您來看看,這樣行嗎?”辛玉英指了手裡在繡的枕巾,喊了林氏。

林氏便起身走了過去,等看到辛玉英手下那好似繡活了的鴛鴦時,連連說道:“好,好,好,你妹妹要是有一半你這手藝,娘也不替她操心了。”

辛玉英聽得頓時滿背的汗,她之所以叫林氏過來,可不是爲了顯擺的!當下,連忙偷偷眼覷青果,眼見青果臉上沒有不悅之色,鬆了口氣後,對林氏說道。

“娘,尺有所長,寸有所短,妹妹不會做女紅,可是她會別的啊!您總不能指着她樣樣都會,那我們這些人可真就沒地方站了!”

“你啊,別替她說好話。”林氏嘆了口氣,說道:“你也知道你妹妹說的是什麼人家,像葉家那樣的人,娶回來的媳婦要是說連給夫君一雙襪子都做不來……”林氏長長的嘆口氣,眉頭皺得能夾死只蚊子。

辛玉英懊得就想抽自已幾巴掌,恨不得將之前那句話給抹個一乾二淨!

眼見辛玉英神色訕訕的坐立不安,青果“噗嗤”笑了說道:“娘,你是不是想把我嫂子愁死啊!您看看她都被您給弄成什麼樣了!”

林氏聞言,不由便低頭朝辛玉英看去,見辛玉英漲紅了臉,拘謹不安的看着她,又看着青果,連忙說道:“玉英你別慌張,你瞧,這個針不會捏,線不會穿的都不難爲情,你有什麼好難爲情。”

“好了!”青果出來打圓場,對林氏說道:“娘,您再說下去,我嫂子怕是越發不知道怎麼好了。”

林氏對辛玉英是很滿意的,能幹不能幹另說,但這個媳婦明事識禮,待青果親厚,待她孝順,待羅小將更是體貼愛護。

“好了,好了,我去看看晚上安排了什麼菜食。”

林氏說着走了出去。

青果等林氏離開了,連忙捂了胸口,長吁了口氣說道:“阿彌陀佛,總算是走了,娘再多呆一會兒,我耳朵都要起繭了!”

“娘也是爲你好,妹妹……”

“嫂子,你可別跟娘一樣唸叨着讓我學什麼女紅的,你也說了,尺有所長,寸有所短,每個人都有自已所擅長的,這針鑿女紅,肯定不是我擅長的。”青果說道。

辛玉英便輕聲笑了,說道:“我知道,我不說。”

話落,果真便不說了,只安靜的繡着手裡的花。

青果看了一會兒,見她飛針走線的不多時,手裡便是一朵花一枚葉子的形狀出來,由不得誇獎道:“嫂子,也怪不得娘喜歡你了,看看你這一手活,再看看我,真就是沒法比。”

辛玉英放了手裡的針,擡頭看了青果,笑了說道:“誰剛纔還說着,不讓說的,怎麼這會子自已卻又提起來了?”

呃!

青果訕訕笑着退到一邊,去旁邊看風景了。

她身後,辛玉英看着依窗而立的青果,臉上的笑慢慢淡去。

越相處,越覺得這個小姑子是個有大本事的,沒嫁進來前,她覺得以自已的能幹,將來肯定能幫着夫君置下一從不小的家業,但隨着逐漸的瞭解,她突然就醒悟,再沒人能超越小姑子爲這個家所做的一切!

更甚至她回門那天,娘將她拉到一邊,話裡話外,都是想讓她跟夫君說一說,能不能讓她們家在油作坊或者是葡萄園子裡入一股!

她當時聽了,只覺得啼笑皆非!

羅家是缺錢了還是缺人了,要讓他們入一股?還不如明明白白的跟她說,讓夫君幫稱孃家一把呢!她當時語氣含糊的糊弄了過去,可前兩天娘又讓人捎口信來了。

辛玉英眉頭不由便微微的蹙了起來。

家裡雖然比不上羅家,但經過這麼多年的打拼,吃穿卻是不愁,若是兩個弟弟肯勤奮些,說不得還能借着羅家的勢,將家業再擴大一番!可,孃家想的顯然不是樣,他們想着的是坐享其成!

他們怎麼就不想想,這樣的話,她真能跟夫君說嗎?且不說,她們才成親一個月,便是一年十年的,這種話也是輕易說不得的!

孃家有事,她可以要求夫君出手相助,現在無風無災的,只不過是見着羅家賺着銀子了,便眼紅了……辛玉英搖了搖頭,暗暗的嘆了口氣,收了目光繼續手下的動作。

耳邊,卻響起青果的聲音。

“嫂子,你怎麼了?”

辛玉英錯愕擡頭看向青果,“我……我沒怎麼啊?”

“我聽你嘆了好長的氣呢!”青果看了辛玉英,輕聲說道:“嫂子,你要是有爲難的事,你只管跟我說,可能幫不了你,但說出來想辦法的人多了,總會好點。”

辛玉英笑了說道:“沒有,沒什麼事,我就是坐得久了,有點累罷了。”

“看我,嫂子這都坐快小半午了,難怪覺得累。”青果聞言,便上前去扶了辛玉英,“嫂子,我們出去走走吧,趁現在天還不冷,回頭等入了冬,想出去走走都懶怠動彈。”

辛玉英點頭,放了手裡的活,起身跟青果往樓下走。

兩人才下樓,卻見鳳梨急急的往這邊跑了來。

青果步子一頓,對辛玉英說道:“這個瘋丫頭,一點樣子都沒有,好在是嫂子跟前,這要是別人跟前,真是把我臉都丟盡了!”

辛玉英笑了說道:“還小,慢慢就會懂的。”

兩人說着話的功夫,鳳梨已經跑到跟前,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姑娘,不好了,門外不知道哪來個婆子在那號號大哭呢!”

青果怔了怔,同辛玉英面面相覷,婆子跑她們家門外來哭,這是個什麼事?

“嫂子,我們去看看。”

辛玉英原想說,要不要讓人去請了娘,但話還沒出口,便看到青果已經往外走去,她不及多想,連忙跟了上前。

纔出二門,青果便看到莊嬸正陰沉了臉往她們這邊走來。

“莊嬸。”青果喊道。

莊嬸擡頭,見是青果和辛玉英,加緊步子上前,屈膝一福,說道:“姑娘,大奶奶,你們怎麼來了?”

“鳳梨說有個婆子在我們外面哭,我來看看是怎麼回事。”青果說道。

莊嬸聞言,臉上的神色越發的陰沉了,氣道:“別提了,奴婢纔要跟門上的婆子說一聲,以後再有這樣的人上門,把她們扔遠了就是,再不濟,就去報了里長,沒的給我們添晦氣。”

青果是知道的,莊嬸極少動氣,但這些日子,隨着她婚事越來越近,老人家的講究便多起來!再說,她嫂子也才進門一個月,這讓人堵在門口哭,委實也難看了些。

辛玉英卻是已經輕聲問道:“嬸,那到底是什麼人呢?爲什麼要到我們家門口來哭?”

“奴婢也不是很清楚,聽她說好像跟姑娘有點什麼親戚,說大爺不講情面,不肯把酒和油給她們賣……”莊嬸搖頭,咬牙道:“撒潑打賴的,奴婢真恨不得叫人一頓棍子打得她爬不起來。”

對於葡萄酒和菜籽油,青果實行一村一家銷售店的原則,統一批發價,若是有村裡的人上門來買,她也賣,但價格還是跟那些銷售店一樣,只不過,她會在量上多給點。這樣,既照顧了下面的經銷商,也滿足了那些相便宜點的村民!

這一個來月,青陽鎮周圍的村子,可以說差不多都定下來了銷售商,這婆子應該是來得晚了,又不甘心,才這樣上門鬧的。

“嬸,你讓人去跟哥哥說一聲,就算是我們家的酒和油賣不出去,也不給這樣的人賣!”

莊嬸應了一聲,便要轉身,不想林氏卻是急急的從外面走了進來。

“果兒,不能這樣幹。”

莊嬸步子一頓,爲難的看向青果。

青果朝林氏看去,“娘,爲什麼?”

“哎!”林氏跺了腳,一臉無奈的說道:“這人……這人是你長亭表哥的丈母孃。”

青果便想起盧芳芳那天跟她說汪氏把盧長亭打暈了,抱着花花回孃家的事!你妹,果真是家學淵源啊!

知道是汪氏的娘後,青果臉上的笑便冷了幾分,淡淡道:“因爲她是長亭表哥的丈母孃,我也就得把她當菩薩供着不成?”

“可是……”林氏猶疑的看着一臉寒霜的青果,輕聲說道:“你這樣打她的臉,回頭,表嫂又要和你長亭表哥鬧了!”

“那關我什麼事?”青果看了林氏,沒好氣的說道:“因爲怕表嫂跟表哥鬧,我就要滿足她孃家那些奇芭,這是什麼邏輯?那回頭舅母家來一個人這樣鬧一番,我是不是也要滿足他們?”

林氏被青果問得噎在那,好半響說不出一句話。

一側的辛玉英攥緊了袖籠裡的手,暗暗慶幸,自已沒把孃家的事同羅小將說,不然……她搖頭了搖頭,上前扶了林氏,輕聲說道:“娘,妹妹說的有道理,誰家沒個三姑六婆的,若是人人都像她這樣,金山銀山也不夠做人情的啊!”

林氏嘆了口氣,拍了拍辛玉英的手,輕聲說道:“我也知道這個理,可就是……”

“我知道。”辛玉英笑了說道:“娘就是狠不了這個心,是不是?”

林氏點頭。

“那娘就不要管,交給妹妹和夫君去處理,您樂得快活。”

不這樣還能怎麼樣呢?

辛玉英使了個眼色給青果,她扶了林氏往內院走,一邊輕聲的與林氏說着,羅小將這些日子忙得不行,得讓竈上燉鍋雞湯,好好補補。

青果眼見辛玉英與林氏走遠了,她對莊嬸說道:“嬸,就照我的話去做吧,這樣的人,你越讓着她,她越瞪鼻子上臉。”

“是,姑娘。”

莊嬸走了出去。

青果見莊嬸走了出去,她則回頭看着身後已經只剩下一個小點的林氏和辛玉英。慢慢的,臉上綻起一抹輕輕淺淺的笑。

“姑娘,您笑什麼?”

襄荷不解的看了自家姑娘,前一刻好似還火冒三丈恨不得拆骨頭剝皮,這會子臉上便有了笑容!

“襄荷,你覺得大奶奶怎麼樣?”青果問道。

襄荷擡頭看了遠處的辛玉英,默了一默後,說道:“大奶奶啊,挺好的啊!”

呃!

青果覺得,她永遠都不要再去償試問襄荷這種類試的問題。在她的世界裡,人就是兩種,好人,壞人!能說句挺好的,想來,應該是給她面子,給羅小將面子了!

汪氏的娘最後有沒有走,怎樣走的,青果也沒過問,到了晚上,用過晚飯後。羅小將來找她說事,她才順便提了提。

“怎麼好端端的就會家門口鬧呢?”青果不解的問道。

羅小將搖頭失笑道:“芳芳的婆婆跟這婆子是一個村的,回孃家的時候跟自家兄弟提了提芳芳開油鋪的事,她孃家兄弟可能是爲着要面子,便將這事在村裡好一番宣揚。末了,這婆子便想着,跟我們家也沾親啊,憑啥芳芳可以不付銀子很拿油,她們想開個油鋪子都不可以,就上門來鬧了!”

青果聽完羅小將的話,關響沒回過神來。

要說這世上極品肯定有,奇芭也不會少!但極品到這種地步,奇芭到這種地步,那真是……青果想了半天,也沒個合適的形容詞!

“好了,這事你別管了,我已經處理好了。”羅小將對青果說道。

“哥,你怎麼處理的?”

羅小將笑了說道:“我就跟她說,你是朝庭封的縣主,她這樣上門滋事,報到衙門裡,縣太爺不用過堂,便是先打二十大板直接扔牢裡去。沒個幾百兩銀子別想出來!”

別說對付這種渾人,還真的就用不尋常的手段!

青果點頭,說道:“哎,當官就是好啊!七品的縣太還能鎮宅,這可是我想不到的!”

羅小將瞪了青果一眼,說道:“這話在我跟前說說也就是了,別人跟前不許亂說。”

“哥,我是那種亂說話的人嗎?”青果笑嘻嘻的對羅小將說道:“對了,你來找我,是有別的事吧?”

羅小將點頭,“段遠坤弄了個什麼算車船的稅錢,我們家這要運出去的菜籽油還有葡萄酒,他們會不會也攔下來呢?”

“應該不會。”青果說道:“我們賣的一分一毫都是要上交朝庭的,他要是攔下來,那就是徵皇帝的錢,想來,他應該沒這個膽子。”

羅小將卻是不無擔心的說道:“我就怕天高皇帝遠的,他現在是青州府的土皇帝,什麼都是他說了算!”

“那他要真攔下來,你就按他的要求把銀子交了便是,回頭這些字據什麼的都收好,年底的時候跟着銀票一併呈給朝庭。”青果說道。

羅上將怔怔道:“這……這合適嗎?”

“怎麼不合適了?”青果冷笑道:“我還巴不得他攔呢,回頭我就有藉口少給點,自已也能藏些私房銀子,好置辦些嫁妝!”

羅小將聽了青果的話,不由便臉色紅了紅,輕聲說道:“果兒,都是哥哥沒用。”

青果怎麼會想到,羅小將能當了真,連忙擺手道:“哎,哥,我開玩笑的,你可千萬別往心裡去。九爺說了,他只稀罕我這麼個人,有嫁妝沒嫁妝,他根本無所謂。”

“怎麼說話的呢!”羅小將聽着青果這樣大咧咧的把葉羽的話說出來,便瞪了青果訓道:“老大小的姑娘了,怎麼就不知道害羞呢?我瞧人家家的大姑娘都矜持的很,怎麼到了你這……”

“哥,人家是人家,我是我,你幹嘛拿我跟人家比啊!”青果不高興的嘟了嘴,說道:“你要真那麼羨慕人家家的人,那就跟人家換換唄!”

“不換!”羅小將想也不想的說道:“換什麼換?拿金山銀山來也不換!”

青果“噗嗤”一聲,便笑了,說道:“看,這裡要羨慕人家家的妹妹,說讓你換,你又不肯換!你到底是真喜歡還是假喜歡啊!”

羅小將什麼時候說贏過青果,看着嬉皮笑臉的青果,他只能苦笑着嘆了口氣,擡手想要給青果一記,可是在看到自家妹妹那如彎彎月牙的眼睛,卻是心一軟,手摸上青果的頭,心裡不無酸澀的想着。

她的妹妹,很快就要成爲別人家的人了啊!

這真一件讓人心酸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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