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樂 09家家都有難唸的經
林家。
青果她姥姥鍾氏纔打開門,便看到小路上林氏帶着青果往她們家走過來,遠遠的青果看到了她,便揮了手一聲一聲的喊着“姥姥”。
鍾氏連忙對裡屋的仨爺倆喊了起來,“都快起來,青果和她娘來了。”
林氏底下除了兩個妹妹還有兩個弟弟,大弟林方達13歲,小弟林正達11歲,兩個半大的小子聽說自家長姐回來了,翻身就下了牀,趿了鞋子往外跑。
“大姐你咋回來了?我纔打算吃了早飯去接你呢。”林正達跑了出去,一邊彎腰要背青果。
“大舅舅,你爲什麼要來接我娘?是不是我姥她做好吃的了?”青果趴在林正達背上問道。
“不是,是你三姨回來了。”
林氏聽說林小桃回來了,臉上的神色當即便變了變。
“你三姐咋回來了?”一邊說着一邊抓緊了步子往家趕。
“三姐聽說娘身子不好,回來看孃的。”
等鍾氏迎了林氏她們進門後,屋子裡聽到聲音的林小桃早已經穿戴妥當迎了出來,幾步搶上前自林正達背上抱過瘦小但清秀可愛的青果。
“果兒,想不想三姨啊?”
“想。”青果抱着林小桃的脖子脆聲答道。
林小桃便在她臉上“叭唧”親了一口,“那給三姨做閨女好不好?”
青果當即便怔了怔,惘然的朝林氏看過去。
林氏上前掐了把林小桃,皺了眉頭說道:“當着孩子面,胡說什麼呢!”
林小桃訕訕一笑,將青果放到地上,對湊上來的林正達和林方達說道。
“去,你們倆帶果兒玩去。”
“哎。”
林正達上前蹲下身又要背青果,被青果拒絕了。
“我自己走。”
林正達朝鐘氏看去,鍾氏笑了道:“讓她自己走吧,你們好生看着,別叫人欺負了她去。”
“知道了,娘。”
林正達和林方達一左一右牽了青果的手便往外走,青果原還想留下來,聽聽大人們說什麼,但在看到她外公林善文去拿了簍子和魚叉往外走時,當即便決定去河邊看看。
“巧她娘,我去河邊看看能抓條魚不,好給閨女燉湯喝。”林善文在門外說道。
“去吧,帶上正達和方達,別往水深的地方去。”
“哎。”
林善文帶着三個娃往外走。
這邊廂,林家母女三人一起去了竈房,燒火做飯。
林氏手腳利索的替鍾氏淘米切菜,那邊林小桃坐在竈前生火。
林氏趁這個時間就問起林小桃話來。
“是不是你婆婆她又……”
竈堂前的林小桃臉上的神色便一陣黯然,半響,輕聲說道:“也不怪她,她就保忠哥一個兒子,我這成親都快三年了,還沒個動靜。”
林氏和鍾氏對視一眼,末了,林氏輕聲說道:“要不行,讓保忠帶你去縣城看看吧。”
“去過了,”林小桃怔怔的瞪了竈堂裡的火,眼裡忽的便落下兩行淚,“去年底就去過了,藥也吃了幾十貼,可就是……”話落,她對着自己的肚子恨恨的捶了一記。
“小桃!”林氏將手裡切菜的刀一扔,便坐到了林小桃身邊,輕聲說道:“你這是幹什麼,你還小,保忠年紀也不大,多看幾個大夫,多吃幾貼藥孩子總是會有的。”
林小桃將頭歪在林氏懷裡,眼淚就像斷線的珠子一樣直往下掉,“姐,我爲什麼就生不出孩子,你和二姐一人一給我一個也好啊!爲什麼,我就一個都沒!”
林氏聽得心裡一陣酸澀,她一子二女,二妹巧巧更是二子一女,就像是小桃說的,她們兩人哪怕各勻出一個給小桃也好啊!
“你別急,孩子總是會有的,你婆婆她就是嘴巴利害點,人也不壞,再說還有保忠護着你,你平日裡乖巧些讓着你婆婆一些就是,等有了孩子就好了。”
林小桃點了點頭,擦了把臉上的淚,擡頭對林氏問道:“大姐,你咋的帶着青果來了,可是家裡有事?”
鍾氏聽得三女兒的話,也擡頭朝林氏看過來,說道:“是啊,大女婿不是說傷了腰不能動嗎?你這把他扔家裡自己出來了,合適嗎?”
鍾氏不說還好,她一提羅興祖,林氏便覺得眼眶裡的淚怎麼忍也不忍住。她們後來還是不放心,請了齊大夫來看,齊大夫說羅興祖那腰沒個一年半載怕是好不了了!
“大姐,是不是那一家子又欺負你們了?”
林氏搖了搖頭,強忍了鼻腔裡痠痛,輕聲說道:“沒有,我就是……”
一時之間,卻是找不到一個好的藉口。
鍾氏嘆了口氣,輕聲說道:“你婆婆在給你家小叔子相看媳婦吧?”
林氏錯愕擡頭看向鍾氏。
“娘……”
鍾氏搖了搖頭,輕聲說道:“你婆婆請的媒婆這兩天也在我們村相看,只是大傢伙一聽說姑娘家提出十兩銀子的聘禮都給嚇住了。”
林氏臉上綻起一抹苦笑。
林小桃卻是眉頭一挑,一臉狐疑的看向林氏問道:“姐,你家小叔子想娶張老倌家的小閨女?”
林氏點了點頭。
林小桃頓時嘴巴張得能吐下個雞蛋,只一瞬,便又問道:“你婆婆是不是打着主意這聘禮讓你們來出?”
林氏搖頭,鍾氏和林小桃才鬆了一口氣,卻在聽完林氏接下來的話後,半響說不出一個字。
“沒叫我們出,但讓我們家先預付了他們五年的養老錢。”
良久!
“分家時說好一年一兩銀子的養老錢,五年,那不就是五兩?”鍾氏顫了聲音問道。
林氏無奈點頭。
“這個老虔婆!”林小桃咬牙,怒聲道:“大姐夫才爲幫他們傷了腰,今年收成又不好,你到哪去拿這五兩銀子?”
林氏默然,眼眶一瞬間便紅了。
鍾氏嘆了口氣,有心想開導大女兒幾句,卻又不知道怎麼開導。
誰生的誰心疼,嫁出去的女兒她就是再心疼又能怎麼樣?三個女兒,大女媳是個憨厚的可家裡的父母是個難說的,二女兒,女婿到是能幹,可性子燥,三女兒就更別說!鍾氏只覺得心裡的一塊石頭壓得她透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