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微宮裡，姜淑妃躺在牀上一動不動。
要不是身體隨着呼吸上下起伏，立在牀邊的曲蓮和跪在地上的四皇子幾乎都要以爲她就這麼……
四皇子給曲蓮使了個眼色，曲蓮反過來白了他一眼。
兩人都指望着對方能勸一勸姜淑妃。
半晌之後，姜淑妃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陛下，你騙得臣妾好苦哇……”
說完就嚶嚶哭了起來。
四皇子和曲蓮面面相覷，頭皮也一陣陣麻。
三十多歲的女人整得跟個十三歲的小姑娘一樣，連他們這兩個最親近的人都有些受不了。
“母妃，您這身衣裙是前兒父皇賞的，他還沒見過您穿呢，就這麼躺着衣裙皺了該不好看了……”
四皇子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哄母妃高興，只能胡亂嘟囔了幾句。
姜淑妃止住哭聲忿忿道：“我一個半老徐娘還有什麼好看不好看的……我的漂亮兒媳婦都飛了……”
四皇子道：“母妃，兒子和元二隻是朋友，從來也沒打算娶她做媳婦兒，您就別生氣了。”
姜淑妃鼓着腮幫子道：“我有什麼好生氣的，我是失望！宇文愷，失望你知道麼！”
四皇子嘟了嘟嘴不知道該說什麼。
姜淑妃抹着眼淚兒道：“我求你父皇讓元二姑娘做四皇子妃，他明明沒有反對，結果……我陪伴了他十幾年，他居然騙我！”
四皇子無奈道：“母妃，父皇是沒反對，可也沒答應不是麼？何況……”
他見屋裡只有曲蓮，她是絕對信得過的人，索性也就不再隱瞞了。
壓低聲音道：“母妃，你知道我爲何一直厚着臉皮接近元二麼？”
姜淑妃停下手裡的動作，帶着一絲狐疑看着他，莫非兒子不是被元二姑娘的美貌所吸引？
四皇子站起身來湊到姜淑妃耳邊道：“元二是阿驍的人，我不過是替他照顧一二罷了。”
“什麼？霍小王爺！”姜淑妃小小地驚呼了一聲。
四皇子道：“母妃，不是兒子滅自己威風，您覺得我和阿驍能比麼？”
姜淑妃剜了兒子一眼，真是個沒出息的孩子。
她抿了抿脣瓣道：“反正母妃不甘心，雖說都是元大人的嫡女，元沅比元湘強多了，樣貌就不說了，你瞅瞅元湘那個悶聲不出氣的樣兒，將來怎麼管得住你！”
四皇子一噎，合着母妃找兒媳婦的主要目的是爲了管束自己，真心沒見過這樣做孃的！
姜淑妃道：“既如此也就罷了，好歹你和小王爺做了連襟，又有了元大人這個岳父做靠山，母妃也就放下一半的心了。”
聽姜淑妃提起元徵，四皇子後背嗖嗖直涼。
兩年前他隨着元家一起從青州府返回京城，他以爲馬車裡是元二，冒冒失失地去敲了車窗，結果車裡坐着的人居然是元大人。
當時他隨口開了句玩笑，說這輩子偏要做元大人的女婿。
沒想到父皇竟真的把這句玩笑話變成了現實，他竟然真的要做元大人的女婿了！
還有，他本想着要是認親戚的話就隨元二那邊，阿驍將來就是他的表妹婿，自己算是佔了一回上風。
現在倒是好，阿驍那邊還沒有把賜婚聖旨請下來，他這裡倒是把姐夫的位置給佔好了。
真是世事難料吶……
至於娶元湘做皇子妃，他也不是一點意見都沒有。
倒不是母妃說的那些容貌性情的原因。
也不是像阿驍那樣早就有了心上人。
而是元湘早就心有所屬，那人還是他見過的。
這樣的事情落在誰的頭上也高興不起來。
想起一年前在顧閣老府上見到元湘和騷包男私會的那一幕，心裡越膈應。
姜淑妃哪裡知道兒子心裡想了這許多，只當他對這門婚事很滿意，只好打起精神來準備娶兒媳婦。
馬賢妃宮裡又是另一番景象。
三皇子宇文懌恨得眼珠子都紅了，悲憤的情緒溢滿了整座宮殿。
“懌兒，你父皇真是……真是氣死母妃了！”馬賢妃氣得都快抓狂了。
蘇琳和霍文茵能相提並論麼？
蘇家雖然是太皇太后的孃家，可誰不知道忠勇侯府只剩下了一個空殼子，淑和郡主的封號頂個屁用啊？
何況，一個不滿十歲就和老二黏黏糊糊的女孩子，豈能配得上她精心教養的好兒子！
誰知道蘇琳有沒有被老二……
自己的兒子豈不是被戴了綠帽子！
宇文懌心性堅韌，很快就恢復了平靜。
他冷聲道：“母妃莫要多想，蘇家這艘爛船怎麼着也有三斤釘，太皇太后雖然年紀大了可精神着實不錯，再活個十年八年的估計沒問題。
而且論聰明論手段，霍文茵比蘇琳差遠了，娶她也未必是件壞事兒。”
馬賢妃知道兒子是在安慰自己，可這話未必沒有道理。
況且這是陛下的意思，她要是做得太過火，最終吃虧倒黴的還是他們母子。
宇文懌見母妃也平靜下來了，淡笑道：“明玉下個月就及笄，母妃多關心一些，畢竟她很快就要嫁進定北王府了。”
馬賢妃知道兒子的意思，點點頭應了下來。
鳳翔宮中又是另一番景象。
向來行爲成熟心思沉穩的宇文恆破天荒地砸了滿地的碎瓷片。
幾乎和裴錦歆一個樣了。
父皇簡直欺人太甚！
董弼的嫡女？
誰他孃的知道是嫡女還是庶女，從來沒有在京城露過面的女孩子，就算是閣老的嫡女又能頂什麼用？
董弼最近上升勢頭的確很猛，可董家除了他董弼，還有什麼可以倚仗的？
往前數十輩子都是平民百姓，直到董弼考中進士才吃飽飯的人家，能給他多少支持？
蘇家再不濟也是太皇太后孃家，蘇家出來的姑娘旁的不說，替他打理好內宅，處理好人脈關係絕對不是問題。
換做董弼那位從未進過京城的嫡女，見了父皇母后會不會哭鼻子都難說。
還有蘇琬，父皇把她賜給自己做側妃，明擺着就是在堵太皇太后的嘴。
這一招不可謂不毒，兩位姑娘尚未出嫁就能讓蘇家自己亂起來
更不用說他本來的打算。
元沅。
那個容貌傾城膽識過人，深得元大人寵愛的女孩子。
二皇子越想越惱怒，想要殺人的心都有了。
“恆兒，你今日過於失態了。”看他泄得差不多，坐在一旁的裴皇后終於開口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