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十九的棲身之地,已經不是那個鳥籠,而是懸在房樑處的一根木架。
它站在那兒,張了張翅膀,撲騰了幾下。
“嘎,嘎,嘎…嘎嘎…。”
如此,便引得屋中兩人均回頭看了去。
見自己一番動作,終於引得屋中兩人看了來,十九猶自得意,撲騰翅膀的勁兒又似大了許多。
“嘎嘎,九爺最愛雯王,嘎嘎嘎,九爺最愛雯王。”
它轉動着腦袋,似是刻意耍寶,卻讓屋中兩人,一個甚喜,一個甚呆。
呆的自然是姜素素,她何曾料到,自己心中所想,竟被一隻鸚鵡驗證了去。
可人自是喜歡自欺欺人,姜素素便只當是巧合,卻又想讓蕭湑給出個明確的答案,遂又看向蕭湑。
“王爺,這…。”話雖已至嘴邊,可終是問不出口。
姜素素便用滿臉探究,一雙水眸,外加幾分痛楚,向蕭湑的眼眸處迎去。
將要迎上時,蕭湑卻將視線移向了恰好捧着手爐走入的長歌身上。
“本王只出去了一會兒,十九怎麼突然聰明瞭?可是你教的?”
長歌剛將手爐遞於蕭湑,聽蕭湑如此問,不由一頓,竟是不知究竟,遂問道:“可是發生何事了?”
蕭湑將手爐攏於袖中,笑着道:“今日本王叫你教於它的話,它倒是學得極快。”
正給屋內炭盆裡加炭的長歌不由納悶道:“回公子,長歌還未來得及教呢。”
此話一出,便引得蕭湑一聲驚歎。
“哦?竟是自學成才?”他說罷,又轉首看向懸在房樑處的十九道:“十九,再說一次。”
十九此時也似是與蕭湑心靈相通,竟絲毫不見猶豫,一邊撲騰着自己的翅膀,一邊道出了聲:“嘎嘎嘎,嘎嘎,嘎嘎嘎,九爺愛雯王,九爺愛雯王,嘎嘎嘎,嘎嘎嘎。”
頓時便引得蕭湑和長歌大笑了起來。
“倒真是成了精了。”長歌起身走至十九身前,將剛抓來的花生碎攤在它面前,見它低頭湊來,便不禁伸手摸了摸它的腦袋。
十九雖躲,卻也躲不過那花生碎的香氣,便由着長歌在它腦袋上蹭來蹭去。
“做本王的鸚鵡自該聰明些,明日有賞。”蕭湑讚賞道,又藉着看向十九時,掃向了姜素素,見她此時面色多樣,竟是詫異與失落相加,均不自地化作了呆滯。
屋中三人雖各懷心思,可十九卻是不知,如今便又耍起了寶。它似是將蕭湑誇它的話聽了進去,立時便接道:“恭喜發財,嘎嘎嘎嘎,恭喜發財。”
滿室的歡笑,姜素素卻獨立在一旁,竟如虛物般,被無視了去。
笑聲越大,她的手便攥得越緊。
自然心裡的痛感與嘴裡的苦意亦無時不在提醒着她,逼着她。
笑聲漸漸沒去,她終是做出了決定。
她咬了咬脣,擡首看向蕭湑問道:“王爺可是,可是喜歡…。單九爺?”
姜素素幾番糾結,卻不知,這句問話,蕭湑已等候了多時。
聽聞姜素素終是問出了口,便淺笑說道:“喜歡又如何?不喜歡又如何?本王自認,本王的事可與二小姐無關。”
姜素素以爲,她自那日見過蕭湑的燦笑嫣然後,便已是貪戀上了那抹笑意,可此時再見時,竟是難抑的刺痛,尤其是聽罷如今傳至自己耳中的話後。
不知是何人有幸能換他柔言相待?
又不知是何人有幸能換他溫寵一生?
姜素素不敢將心中已有的答案道出,卻不止一次的讓自己想起,因爲終是太醒目。
她忍不住想起他在風荷軒中初見那人時,他面上吃驚過後的欣喜。
她忍不住想起那人將玉簪放於他手中時,他面上的受寵若驚。
她更忍不住想起他見那人離開時,他面上久久不肯收回的失神與眷戀。
事情種種,竟將她壓得有些窒息。
她吐出了一口氣,又問道:“王爺…當真好龍陽?”
“這亦與二小姐無關。”她泛着無力的聲音卻沒能提起蕭湑的憐憫之心,他倒是嗤笑一聲:“夜深了,本王要歇息了,二小姐,慢走不送。”
說着,蕭湑便欲起身向裡間走去。
卻聽姜素素突地在身後大喊道:“我不在乎的,即使王爺真有龍陽之好,素素亦是不在乎的。素素只盼着王爺眼裡有一處地方能容得下素素。”
話到此處,均已冠上了哀求。
蕭湑的身形一頓,停住了邁向裡間的腳步。
“怕是要讓二小姐失望了。”
蕭湑話音落下時,姜素素眼中久含未落的淚終是落了下來。
只是她顧不上拭去,幾步上前,繞過桌案,走近蕭湑。
“他單尋歡能給王爺什麼?現在皇上身邊的紅人兒是我父親。”
“王爺想要在這京中謀得一席之地,若有我父親相助,必是扶搖直上。即使有一日…。即使有一日王爺想要那皇位,亦不是不可。”
“可單尋歡呢,能給王爺您帶來的也只不過是殺身之禍罷。”
聞言,蕭湑暗處的面上早已浮上了冷意,只是此刻還不是她死的時候。
蕭湑冷哼一聲,旋即轉身,擡手指向身後的姜素素,大喝出聲:“大膽,是誰允你說這般話了?可是你父親?”
姜素素被如此問話激得向後縮了縮身子,待醒過神後,便連忙解釋道:“不是,這俱是素素心裡的話,只要王爺娶了素素,王爺得的好處,必是數不勝數,無論皇權還是富貴。”
此話讓一側的長歌都有些難忍,正欲上前將姜素素趕走,卻見蕭湑衝他使了個眼色,他才只好作罷,只是面上已有憤怒之色。
蕭湑踱步至姜素素身前說道:“二小姐,莫怪本王沒提醒你,這番話今日你在這兒同本王說說也就罷了,若是他日傳到皇上耳中,便是你姜家滿門受盡恩寵,亦不過是成爲刀下亡魂,邊疆奴隸。你姜家有此心,本王可沒有。”
他伸手指向門又冷聲說道:“本王說了,本王乏了,要歇息了,還請二小姐速速離開,莫要等你我皆爭破了臉,到時便是誰的臉上都不好看了。”
“長歌,送客。”說罷,蕭湑衣袖一甩,便轉身進了裡間,再未回頭。
長歌見自己家公子已下了逐客令,心中怒意再難忍,幾步上前催促道:“姜二小姐,請。”
此時長歌語氣冷硬,便是連之前佯裝的客氣也已懶得再用上。
姜素素面如死灰,絕望幾乎蔓延全身,她哪裡顧得上去在意長歌待她的態度。
她此刻只想挽留住那人離去時決絕的背影,然後將之化爲溫柔,灌與自己,將此刻心內的傷與絕望通通覆蓋了去。
姜素素似是仍不死心,將長歌擋在自己身前的手打開,大聲衝着裡間喊道:“王爺,總有一天你會知道,素素今日之話皆是真的。”
她知他不會有回答,便繼續說道:“素素定不會放棄。”
說罷,便掀簾快跑着離了去。
出了潮升閣,近了一處迴廊。
踏上回廊,姜素素這才慢下了腳步。
前面不遠處,正是一處洞門,洞門後竟露出了一截衣角。
姜素素身形一頓,隨後又加快腳步走了過去。
“父親。”
聞聲,原本隱在洞門後的姜叔季轉過了身看向姜素素。
“如何?”
“女兒已經按父親教的說了,只是,他拒絕了。”談及此,姜素素的心又是一陣抽搐。
“拒絕了?”聽罷,姜叔季疑問出聲,只是竟聽不出他語氣中究竟是喜還是怒。
姜素素埋首繼續答道:“他說他並無那心。”
“哦?”見自己女兒答得如此乾脆,姜叔季不由又問道:“真的是這般?”
“真的。”
聽姜素素確定後,姜叔季這才低笑出了聲,隨後探手在姜素素的肩上拍了拍:“辛苦你了好女兒,日後,父親絕不會虧待你。待我姜府勢大,父親定讓蕭湑那小子娶了你。”
姜素素聽姜叔季如此說,心內先是一片唏噓與寒涼,後則變爲了不甘與期望。
她給姜叔季福了福身子道:“多謝父親,還求父親莫要傷着他。”
姜叔季聞言,心中暗歎自己女兒怕已是用情至深,猶自慶幸蕭湑沒有說了不該說得話。
想及此,便安慰道:“爲父怎麼會傷着他?爲父不僅不傷他,還要將他捧在手心上。若沒有他,爲父這大計如何使得。”
聽罷,姜素素心內又泛起淒涼之意。她自是想讓他免遭陰謀侵擾,做一世如玉閒人。
只是,奈何這權利風雲由不得她控。
姜素素在心中自嘲着,她與他相識不過兩日,怕是隻這一日便讓他對自己生了狠意。
那便慢慢來,總會有一日,他會讓他眼裡只看得到她,心裡也只藏得下她。
念及此,便衝姜叔季福身道:“好,女兒乏了,便先行告退了,還請父親早些歇息罷。”
姜叔季此時心情極佳,見天色已晚,便也揮手示意姜素素離了去。
沒了姜素素的潮升閣內,除了外間依然撲騰着翅膀罵蕭湑是笨蛋的十九,便是一片寂靜。
長歌正侍候着蕭湑梳洗,窗外卻傳來人聲。
“回主上,人走了。”
蕭湑一頓,繼而問道:“姜叔季可等在暗處?”
“正是。”
“我知道了,且退下吧。”蕭湑嗤笑一聲道。
“是。”
夜色已深,一切看似平淡無波,卻怎知是不是暗潮洶涌?
欲聽後事如何,那便且聽下回分解。
------題外話------
又到3點,也是心累了!
今日一更但是是肥更哦!希望你們不要太愛我!
話說姜素素蠻可憐的是吧…。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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