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命人將安遠夫婦帶下去之前,纔對安夫人道:“夫人既然選擇了這條路,那麼就只能走下去。以後莫要再來傾雲殿了,本公主受之不起。”與慕醉相視良久,緩緩開口道:“二月初十,宜祭祀、嫁娶、祈福、出行,忌作竈、出火、置產、移徙,時機已到,動手吧!”
慕醉本疑惑我的轉變,聽到此話,不由得又移開了思緒,“既然如此,本王吩咐下去。”頓了頓,才道:“這次你要隨行麼?”
我搖了搖頭,“既然已經有了影閣閣主和蝶仙谷谷主,詩雪就不去了,大王自己要小心,合沐地處北部,羣山延綿,還有……算了,到時候,你怎會看不透?”明知道他此去兇險無比,但是,卻不能告訴他卓曖的心思,慕醉,此次若是你度不過去,那這天下之主,你便不配當!
“怎麼了,有什麼問題,臉色這麼沉重?”慕醉略微湊近了問道,薄脣蠕動了一下,“你自己在鄴京好好歇着,本王會讓太后好好照顧你。”
我點點頭,“詩雪定會好好歇着。”總之,你也不清楚我是否一直待在鄴京,至於母后,求個情就能擺平了。
安夫人自從那天之後便再未踏足過傾雲殿,安遠亦是,不來倒讓我好好安靜了幾天。彩雲細細地研磨,看着我在練字,欲言又止。
“有什麼話便說吧,總是忍着,對自個兒不好。”我停下手中的筆,再練下去也不過是他的仿冒,不練亦罷。
“閣主當真要應慕醉的要求親自去邊關觀戰?”彩雲一咬牙脫口便是這般帶着不滿的語氣,不過也難怪,任誰也不會相信,影閣閣主會對烈夙王的要求毫無招架之力。
“彩雲,現在你要記住的是,既然身處宮中,自然要做該做的事,剛剛那般言語,若是被慕醉聽到,你只能死盾,回到影閣,並且不能再出現在慕醉的面前,意思是變身爲暗樁。”緩了緩語氣,又繼續道:“本尊只有對他毫無反抗之力,他要什麼,給他便是了。更何況,戰場沒有什麼可怕的,明刀明槍,總比暗箭難防來得好。”
彩雲點點頭,沒有再言語,繼而又繼續研磨,“公主不寫了麼?”
我搖搖頭,淡淡地吩咐:“將這些字,拿去燒了,練來練去,總是無用的。”
彩雲頓住了研磨的手,良久才動手卷起字帖,一股股墨香縈繞在鼻端,揮散不去。這些是我在日夜中被不可得的折磨中,泣血的哀訴,如今不過是火中的一捧灰燼。那紫藍色的火焰跳動着,燃燒着,然後,那些紙化爲了虛無。
天兆九年春,烈夙以辱沒國體討伐合沐,王醉率五萬軍赴邊,詔命清陵侯監國。
在孝端後的安寧宮裡撒嬌了半晌,又稱擔心慕醉,總算是讓孝端後答應替我瞞着慕醉我隨行一事,對外也只稱公主爲國祈福,暫居上林寺。
顧慮到不能讓慕醉發現我的身份,因此彩雲留守傾雲殿,侍候在側的是從蝶仙谷調出的暗衛首領綾綃。
“小姐,小姐,……”綾綃輕聲喊着我,並未對此次爲何要插手王室戰爭做任何評價。
“綾綃,他們到哪裡了?”我撫了撫面紗,想必是快到了,行軍半月,照慕醉的速度,不出意外明日午時便可到達邊關,與齊憲會合。而相應的影閣已由弄影和月影帶着趕去了邊境,蝶仙谷的暗衛和醫者也趕過去了。至於冥隱,也通知了他在瞭解銀暝的事後,立即趕赴邊境。
“已經到了西河鎮,但似乎不作任何停留。”綾綃面露異色,“如此行軍,不擔心軍士疲勞,難以作戰麼?”
“擔心?只怕他擔心的另有其人。”我倚在軟榻上,靜默不語。此次戰爭是四國奠定格局後的初次戰爭,若是成功,自當載入史冊,同時其他兩國增加警惕,日後的統一會更加困難;若是失敗,不難保證合沐會與其他兩國達成某些協議,瓜分烈夙。雙手緊握在袖中,就算是不成功,本尊也要把它推成了!
白玉獅子驄可日行千里,急如閃電,但終究因顧慮着慕醉的行軍速度,只能日日跟在大軍後面。
“綾綃,冥隱回來了麼?”我看着車窗外延綿不絕的山嶺,接近邊境了,卓曖,你是否正在靜等着勝利的到來?難道,一個合沐還不夠,你的野心要用多少才能滿足?怪不得慕醉對你念念不忘,你們都是貪心的人啊!
“公子仍在銀暝王宮。”綾綃皺着眉頭,微微輕聲道:“說來公子前去銀暝已有一月有餘,莫非是出了什麼意外?”話完,臉色一變,猛地擡首看着我,“公子不會真的……”
我晃了晃心神,冥隱全身上下都是毒,腦子精明的很,不會出事,倒是妖軒,沒有冥隱的花花腸子多,性子又耿直,若是妖軒被禁,那麼……
馬車外一陣勁風閃過,一霎間,一名暗衛單膝跪在馬車外,而綾綃也及時停下了馬車,“小姐,妖軒公子,妖軒公子被楚弈囚禁,冥隱公子受人牽制,只能命人回來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