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喜歡他,還是僅僅因爲十年前?”他猶豫片刻,還是問出口,他一點都不看好妖孽和太子在一起,妖孽像一簇朝氣的火焰般熱烈,而太子如同冰天雪地裡的冰塊一般,寒冷無比讓人不能接近。
顧顏歡一聽他的話,聲音徒然增大,“我喜歡他,十年來一直都喜歡他,無論他變成什麼樣子。”她幾乎是吼着說出口的。
慕容傾塵嚇了一跳,心跳陡然加速,怔在原地,而顧顏歡帶着一身的怒火走遠。
他把紙扇打開,溫潤的手捏住扇骨,有節奏地輕輕扇動。
十年前的才藝宴到底發生了什麼,讓妖孽對白啓念念不忘?
看着走在前面發脾氣的顧顏歡,慕容傾塵心裡涌上一股不知名的痛意,像針扎一般,折磨着他。
慕容傾塵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心痛,總不可能是因爲顧顏歡喜歡白啓。
他搖搖頭,想要把腦海裡的想法甩出去,可能妖孽是自己的徒弟所以纔不忍心看她痛苦吧。
他如是想着,追上顧顏歡。
初夏,清風不冷,淡淡風中送來一縷荷香,顧顏歡尋着兒時的記憶,跑到荷花亭中坐下發呆。
彷彿還在昨天,小公子如玉的臉龐就在自己眼前。
“不會學就好了。”他的音容笑貌還在自己身邊,清風送來陣陣荷香,那件明黃色的衣袍格外好看。
畫面轉移,是白啓一張清冷的臉,語氣冰冷地對自己說沒有一點禮數。
顧顏歡用微涼的指尖勾着紅線,線絲輕彈出聲,她十指靈巧,很快編出一座紅線城池,活靈活現,栩栩如生。
“顏歡姑娘。”顧顏歡正望着城池發愣,耳邊響起悅耳的聲音。
白蓮身穿白色繡有墨蓮的拽地長裙,頭上帶着銀色步搖,宛若從畫中走出的女子,身姿妙曼,婷婷玉立。
顧顏歡起身,想到此刻她是公主,微一福身,道了一聲萬福。
“我這公主名分還是姑娘給我的。”白蓮眼帶笑意,牽過她的手示意她坐下。
“姑娘如今漂亮許多。”白蓮看她半邊臉的青色完全消失,眼中閃過一抹驚羨。
顧顏歡不好意思地一笑,摸了摸腦袋,“只不過沒了那青色而已,公主一直來這裡?”
白蓮輕嗯了一聲,銀色步搖叮嚀作響,“我喜歡看荷花,出淤泥而不染。”
白蓮公主輕紗上一朵朵墨色的蓮花淡雅脫俗,如同文人墨客一般高雅,顧顏歡心想似乎荷花確實配得上她的氣質。
“妖孽。”慕容傾塵追上來,白蓮回頭,他頓時窘迫,居然當着別人的面喊顧顏歡妖孽,好沒面子。
白蓮愣了一刻,掩帕輕笑,沒想到名遍天下的傾塵公子還有如此一面,反而顯得平易近人。
“傾塵拜見白蓮公主。”慕容傾塵雙手握扇,作揖道。
白蓮趕忙讓他起身,“公子客氣了。”她的目光一直跟隨着慕容傾塵,再難移開視線。
白蓮動了動脣角,想要對他說句話,想把藏在自己心裡的思念告訴他,她斟酌再斟酌,思量再三脫出口卻成了,“公子一路可辛苦?”
“不辛苦。”慕容傾塵話裡不鹹不淡,聽不出什麼情緒。
白蓮懊惱,心裡暗暗罵着自己,她想起在宮內看着他離去的身影,硃紅色的大門緩緩合上,將他們隔絕。
畢竟曾經出身青樓,連父皇都嫌棄自己,他是天下第一公子,自己如何配得上他。
白蓮苦笑,“那就好。”
“公主還有什麼事,若是無事,傾塵先行告辭。”慕容傾塵猜不透白蓮心中想什麼,眸中平靜如水,淡淡而道。
他叫過顧顏歡,向白蓮告辭。
“公子!”見慕容傾塵要離去,白蓮忍不住叫他。
慕容傾塵停下腳步,眸中有一抹疑惑,“公主有何事?”
“沒,沒有事。”她有些結巴,神色慌亂,“公子路上小心。”
慕容傾塵點頭,頭也不回地離開。
白蓮站在荷花亭中定定看他離去,半晌才吩咐宮女回宮,宮女不解,“公主喜歡傾塵公子?”
白蓮被戳中了心事,懊惱不已,“胡說,傾塵公主是天下第一公子,我如何能配上他。”她臉色陰沉下來,呵斥道。
宮女忙低下頭,小聲嘀咕着:“可是公主您也是金枝玉葉,如何配不上。”
“以後別再亂說。”白蓮臉上泛紅,什麼金枝玉葉,到底不過是出身過青樓的。坊間說書人口中的自己,不就是這般,出身青樓,煙花巷裡不知買過多少笑,如今厚着臉皮坐上公主之位。
“我們回宮,我練練琴。”白蓮想到此處,低垂眼眸,眸中暗淡無光。
才藝宴上一定不能輸給白天香纔好,她心裡想着,輕移蓮步向宮內走去。
小宮女不服氣,明明公主喜歡慕容傾塵公子,爲何藏着掖着的。
顧顏歡回來後便悶悶不樂,一直坐在自己的房間裡,想着白啓的事情。慕容曲從窗戶裡探出頭來,一雙墨色的瞳仁看着她,“顏歡,怎麼了,你還想在才藝宴上大放光彩嗎?”
她扭過頭,不看他,“顏歡,告訴你個好消息,公子把事情解決了,皇上允許你參加才藝宴了。”
顧顏歡提不起精神,淡淡地喔了一聲,慕容曲把腳伸進窗戶裡,從窗戶口鑽出來,跳下去,朝着旁邊的阿藍使眼色,她會意,勸顧顏歡道:“小姐,馬上就才藝宴了,您不能在這乾等呀。”
“師父那?”她轉頭問道。
慕容曲摸摸後腦勺,“公子在書房。”
她兩隻手托腮,無論如何才藝宴自己是必須要去,她當初來錦繡城不就是爲了參加才藝宴。
顧顏歡豁然起身,險些嚇倒在旁的慕容曲,“我去找他練字。”
“這就對了,一定要比過天香公主。”慕容曲見她重新振奮,眉開眼笑,給她一個鼓勵的神情。
阿藍跟上顧顏歡,準備跟她去,慕容曲一把將她攔住。
“阿藍,公子教顏歡你不用跟去,我們替她收拾這裡,搬出柴房。”慕容曲打量屋子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