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鸞死了。
聽到這個消息時,紅菊摔了茶杯,手上也被燙起一片水泡。
她咬着牙將殘局收拾乾淨,重新沏了一壺茶,給林霜霜送上。
“小姐,今日午膳是要在家裡用,還是去酒樓?”
林霜霜順着敞開的窗子看了眼天空:“這青沙鎮可真是奇怪,天氣跟孩兒面似的,一天一個樣。咱們來時候還暖和的很,眨眼間就像入了冬。你說,這天氣適合什麼?”
紅菊不敢託大,便建議吃些溫補的,如羊肉之類的。
“你說的不錯。天冷,便要去吃些羊肉。不如,就把午膳定在饕餮閣吧。你去訂個包廂……不了,還是咱們直接去。”林霜霜嘲弄一笑:“我怕他們聽到消息,不肯讓我進門。”
紅菊縮了縮脖子,手指微微顫抖。
“走了,去錦匣記待着去。在家裡嘛,也是無聊。姨母也不知道寫封信來,這日子啊,可真難熬。死了娘子和孩子,他總該和我一起回去了吧。”
紅菊聽着林霜霜低語,喉頭髮緊,不寒而慄。
林霜霜邊走,還在說:“饕餮閣的確不錯,只是不知那湯料方子是誰想的。要是蘇月白就麻煩了,我還得等她把方子吐出來再動手。唉,麻煩。”
天冷,饕餮閣的生意也愈發好了。
昨日的約定,蘇月白在今日兌現,邀請齊陌白在這裡吃鍋子。
“比之撥霞供,我卻覺得火鍋這個名字更爲適合,只是少了幾分雅緻,倒更適合我這種俗人。”齊陌白感慨,一面用筷子撈起一片熟的差不多的牛肉,在麻醬料汁裡沾了沾。“就是這個味兒。”
“吃五穀雜糧,誰又不是俗人。”蘇月白咬了一口彈韌的魚丸,滿足的眯起眼睛:“若成爲一個高雅的人需要放棄這美味,我寧願大俗特俗。”
齊陌白舉起店內的水果飲,朝她敬了敬,“說得對,兩名商賈,誰能不俗。”
“噗……你夠啦。咱們今天又不是來這兒比賽的,認真吃飯不好嗎?”
齊陌白輕笑,倒沒如同往日那樣輕搖摺扇。
“我有時候會想,你究竟是從哪塊石頭蹦出來的,怎麼有那麼多奇思妙想。”
“這個嘛……我也好奇啊。也許是上天讓我下凡,拯救衆生。所以我,”她指着自己,笑眯眯的說:“就是傳說中的小仙女呀。”
齊陌白先是一愣,而後樂不可支道:“蘇老闆可真是個有趣的人兒。”
蘇月白便也笑。
卻不料他話鋒一轉,語氣中帶着幾分失意與落寞:“我倒是有些羨慕起陸彥墨來。”
蘇月白一愣,到也不好問。
好在齊陌白只隨口一提,也沒多說,總算讓她鬆了口氣。
這時,包廂的門被敲響。
元寶從門外擠/進來,說:“林霜霜就在樓下。”
“她來做什麼?”
齊陌白皺眉,經過昨天那一鬧,又聽聞鬧事那個女子竟死在了牢裡。齊陌白雖是個書生模樣,可又不是真的文弱。他在商場縱橫多年,稍加思慮就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沒想到這叫林霜霜的,倒是有如此狠毒的手段。
“自然是來吃飯的了。”蘇月白睨了他一眼,輕笑着說:“她來了就來了,不用管她。咱們要對特別對待,那纔是給她臉。”
元寶一聽,也笑了起來。
“這就對了。不過我也沒讓她上包廂來,說位置都讓人訂了。”
到底還是個孩子,忍不住嘟囔:“誰知道關起來門來,她們要在裡面做什麼壞事。”
“行了,不用刻意注意她。就是端上去的菜餚,一定要仔細檢查。”
而樓下,林霜霜正在研究菜單。
上回她來饕餮閣,只品了品味道便回去了。雖然看不起一個農婦開的館子,但那湯底的味道的確是不錯。而且吃法特別,菜色新鮮,還可以自己調配符合自己口味的蘸料。
等她和陸彥墨成親後,饕餮閣就是她了,她這個未來東家過來巡視一番,好像也沒什麼不行。
林霜霜往四周看了看,似在品評。
“你說蘇月白若是知道,她精心打造的鋪子,日後都要冠上我的名字,會不會氣得吐血?”
紅菊在一旁小心侍奉,也不敢吭聲,只胡亂點頭。
林霜霜便說:“哦,那會兒她已經吐不了血了。”
但蘇月白註定要讓她失望了。
從她進門被堵在大廳,林霜霜心中得意,“看,她終究是怕我的。”
然而,接下來無論是跑堂的還是掌櫃,都沒對她多看一眼。送上的菜色也沒什麼特別,盡是她點的。也沒在湯底裡做文章,一律很普通。
倒是客人們掃了眼,說鮮少見到年輕姑娘自己來吃火鍋的。
林霜霜滿以爲蘇月白會備受驚嚇,甚至會堤防她的一舉一動。
只是……爲什麼?
“老爺。”
“她在樓上?”
“在竹字包廂。”
林霜霜聽到熟悉的聲音,倏地擡頭。
陸彥墨目不斜視從她身邊經過,直接上了樓。
林霜霜攥緊拳頭,低笑了聲。
“瞧,這男人以後就是我的了。”
她不曾注意到,上樓時男人後背肌肉緊繃,眉心皺起。
竹字包廂,蘇月白與齊陌白吃的正酣,連水果汁都又叫了一壺。
他先敲了敲門,得了允許後才進入。
齊陌白見來人是他,神情有些異樣。
“陸公子。”先拱手,然後邀請他坐下。
到底是和別**子一同出來用餐,心裡總是有些彆扭,尋思着要不要先行離開。又覺得,自己這麼做反倒是有些欲蓋彌彰之意。
陸彥墨卻沒有看向他,而是在蘇月白身邊坐下。
“我剛剛見林霜霜也在樓下,你怎麼把她給放進來了。”
“瞧你說的,好像她是什麼洪水猛獸似的。”她輕笑,問了他吃過沒,又說:“來者是客,我也沒有理由不做生意不是。也好讓她看看,不是所有人都如她一樣心思狠毒,斤斤計較。”
陸彥墨低笑道:“是啊,我娘子自是高雅大方,豈會和她一般見識。那女人,可不就是個瘋婆子。”
齊陌白忽覺得自己吃的吃的有些撐,端着的水果汁又放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