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暗沉,可陸彥墨他們還是沒有蹤影。
雖然蘇月白相信有陸彥墨和龐文等人在,是不會出什麼事。可都到這時候人還沒回來,她也難免有些擔心。
剛披着衣服打算出門,黃文便從外面慌慌張張的闖進來。一見到蘇月白便說:“那方小姐在林中受了傷,這會兒正在醫館中。老爺讓我將小公子們先送回來,叮囑夫人別擔心。”
方若秀受傷了?蘇月白心中閃過的第一個便是,這會不會是她自導自演的。人是在她的地盤上傷到的,於情於理她都得過去看一眼才安心。便對黃文說:“把車套上,送我去醫館。”
“馬車就停在外邊兒。天冷,夫人多穿些。”
蘇月白本就穿了着常服,這會兒就直接添了一件掛在一旁的狐裘。
這也是劉甯送來的,至於怎麼得來的卻沒說。只說一共得了兩件,便給她寄了一件過來。說青沙鎮不比京城,讓她多注意些保暖。
蘇月白平日出門都裹着件兒斗篷就是了,可這會兒着急,便將狐裘披在身上,直接隨着黃文出了門。
城中有幾家醫館,去的是最近的那家。
到門口時,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
醫館裡燃着燈,四周很是昏暗。
黃文掀了簾子,蘇月白跟着進入,便聽到一句:“陸哥哥,我會不會死啊?”
那聲音很是可憐無助,怕是再冷硬的心腸也要化作繞指柔。
要她是個男人,也得把這似折翼小鳥般的少女捧在懷中好好呵護。
但聽她那木頭夫君是如何說的,他說:“不過是些皮外傷,又摔壞了腿,怎麼就要命了?大夫,快給她看看,別是磕壞了腦袋,意識都不清醒了。”
幸虧她心裡早有準備,否則真的要笑出聲,那方小姐可是裡子面子都丟完了。
蘇月白進門時輕咳了聲,強調了下存在感。
“相公。”
陸彥墨看到蘇月白時,眼睛一亮,忙迎了上來:“你怎麼過來了。”
“黃文說方小姐受傷了。怎麼樣,傷的重不重?”她順着光線往那窄榻上看去,方若秀蜷縮在那兒,身上的衣衫亂七八糟的,有些是被灌木劃破,有些則是爲了治傷被大夫給剪開的。
從外表上也看不出傷成什麼樣子,可看看方小姐氣若游絲的模樣,倒像是命不久矣了。
一看到蘇月白,方若秀的表情微僵,臉色不大好看。她強忍着心中的不快給蘇月白笑了笑,“蘇姐姐你來啦。”
蘇月白立即投入自己的角色中,憂心忡忡的上前:“傷口很疼吧?不要緊,大夫醫術高明,你一定會沒事的。幸好幸好,沒傷到臉。”
方若秀心中聽着很是不快,在心中默默道:就知道你嫉妒我,才巴不得我傷着臉。可我運氣好,半點都不叫你得逞!
蘇月白哪知道她這心思,就算知道了也不會在意。
那大夫已經有些不耐煩了,這會兒見醫館中又涌進來幾個人,便皺眉說:“都說了人沒事兒,死不了,還賴在我這兒作甚?趕緊把人帶回家休養去,我娘子還等着我吃晚飯呢。”
衆人合力把方若秀擡上馬車,與蘇月白坐在一起。
蘇月白拿着帕子給她額角的冷汗,很是心疼的說:“聽說傷筋動骨一百天,回頭我讓廚房裡給你準備骨頭湯,好幫助傷口癒合。”
方若秀看到她就不舒服,只能說:“謝謝蘇姐姐。”
一會兒又道:“這次多虧了陸哥哥,要不是他捨命相救,我就危險了。”
蘇月白看過來,含笑道:“你既稱呼他一聲哥哥,照顧妹妹也是應當的。”
方若秀臉一紅,嬌滴滴的說:“當年陸哥哥也是這樣救得我,他像天神一樣降臨,用堅實的臂膀保護我的安全。我至今都記得貼着他的胸膛,聽到他心臟跳動的聲音。”
蘇月白彷彿沒聽懂方若秀的意思,很是感慨的說:“不說他的性格,在通常時候,他的確是一個讓人有安全感的男人。”
眼角的餘光窺到方若秀不甘心的握拳,嘴角又勾了勾。
“我當初也是看中他這一點,這才選擇和他締結婚姻。沒想到一眨眼都這麼多年,二驢都這麼大了。”你不是要炫耀嗎?我就在你胸口戳一把刀子,這感受是不是很爽快啊。
方若秀臉色沉了沉,半天都沒說話。直到快到府門前,才一臉感慨的說:“有這樣的夫君,姐姐你一定很幸福吧。”
“這當然了。好啦,快到家了,一會兒填飽肚子,就好好休息吧。”
方若秀正要說什麼,黃文已經將馬車停在了門口。
剛到門口,阿蘭等人就迎了出來。看到方若秀躺在馬車中,忍不住斥責了聲:“你們究竟是怎麼做事的,連個人都看不住!好端端的人出去,就傷成這樣!”
蘇月白睨了阿蘭一眼,冷淡的說:“我也覺得奇怪,怎麼我家半大的孩子都沒事兒,她一個大人反倒受傷了。”怎麼?看陸彥墨不怎麼說話,就覺得好欺負?也不看看這是誰的地盤,嘚瑟什麼呢。
阿蘭這纔想起,眼前這名女子雖然身份不顯,甚至連她這當丫鬟的人出身都比不上,可也是陸家的正經夫人。忙說道:“奴婢憂心小姐,這才口無遮攔。”
說着,便狠狠給了自己一個巴掌。
蘇月白看着她臉上通紅的巴掌印,眉心皺了皺,“我也不與你追究這些沒意義的話。天色都這麼晚了,還不趕快送你家小姐回去,偏要在這兒吹冷風。”
等她的背影看不見了,阿蘭才鬆開一直緊握的拳頭。
今日之辱,來日必將報還!
一個下賤的貨色,也敢給她臉色看。
“阿蘭。”方若秀在馬車裡喚道:“你在外面等什麼呢?”
“小姐稍等,奴婢這就過來。”
蘇月白匆匆幾步回了臥房,烤着火才覺得舒服了。
那醫館裡竟然沒燒火盆,簡直要把她給凍死了。
隨後,陸彥墨也進門來。
蘇月白便問:“究竟怎麼回事,好端端的人怎麼就傷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