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9章 骨肉不分離（一更）
衆人進了堂屋。
堂屋裡，酒菜的香味，還沒散去。
進來一眼就看到堂屋最裡面的神龕前，點着兩根紅蠟燭。
衆人繞過天井，來到神龕底下襬着的八仙桌旁。
老楊頭和楊華安招呼着楊華忠和駱風棠坐。
楊永進逗弄着小安。
楊永仙則忙着給衆人抓茶葉，泡茶。
譚氏穩穩坐在桌邊的一隻暖桶裡，喝着茶。
金氏站在譚氏身旁，看着大安小安，婦人咧着嘴露出歡喜卻又憨傻的笑。
一番寒暄後，大家都坐了下來。
老楊頭道：“秋丫頭這模樣……長大了指不定還真俊呢！”
“哦！”
老楊頭：“……”
“大伯這裡也是，咱們有好多個曾祖母嗎？”
“童言無忌！”楊若晴也笑着道，拿了一塊點心給小安。
楊華明和劉氏帶着三個閨女也過來給老楊頭和譚氏拜年了。
劉氏翻了個白眼。
“今個過年夜，當着大家夥兒都在，我想跟爹商量個事兒。”
聽到大家這樣誇讚自己的閨女，楊華明很是高興。
他伸出小胖手去指着，奶聲奶氣的問。
一歲出頭的小女娃娃，膚色白皙，眉眼有神，眉心還有一顆小小的美人痣。
他點點頭，心思又移到別處去了。
椅子上還搭着紅布。
楊華安也點頭：“尤其是那顆美人痣，添了神韻。”
三丫頭都一歲出頭了，模樣漸漸的長開了些。
桌上，老楊頭跟楊華忠這詢問起了先前吃年夜飯的事，楊華安也在一旁搭腔。
據楊若晴觀察，四房的這三個堂妹，荷兒和菊兒幾乎是劉氏的翻版。
老楊頭放下手裡的旱菸杆子，對譚氏道：“過年就要樂呵呵的，要訓，也得等過了上年頭。”
“我說二哥他們也真是的，銀子照拿，該他們出力的時候，就躲着不見，過年也不家來，真是的……”
三丫頭楊若秋，則是完全繼承了楊華明的優良基因。
“咱是一家人，是骨肉兄弟，平時有個啥磕磕碰碰的，都要互相諒解，包容……”
忙地抱着三丫頭輪番給大家拜年。
眼神露出一絲波瀾：“今個過年，你曾祖母輪着陪咱一塊兒吃年夜飯，咱每房的這個位置，都是留給她老人家的。”
見沒人搭理自己，劉氏又在那嘰嘰咋咋道。
楊華忠忍不住打斷了老楊頭的話。
今夜認真梳理了下，洗乾淨了臉，換了新衣服，姿容露出來了。
“牙齒和舌頭，鍋鏟和鍋緣，那都有磕磕碰碰的時候……”
椅子面前的桌上，同樣擺着一碗熱茶，一隻碟子裡放着好幾塊點心。
楊華林那天賭氣帶着一家四口去了鎮上過年，便沒再回來。
楊華忠又詢問起楊永仙唸書的事，說了很多吉祥和鼓勵的話。
堂屋裡，不僅楊若晴發現了，其他人除了瞎眼的譚氏，也都留意到了。
小安接過點心，歡歡喜喜的吃了起來。
“爹，過年這是萬家團圓的日子，咱父子兄弟，都在這團聚。”
老漢耐心的解釋道，他又看了眼這空着的椅子。
“爹，從前過年，咱父子兄弟都聚在一塊的，骨肉不分離。”
他把旱菸杆子重新塞回了嘴裡，沒抽，也沒拔出來。
“可老五他們，卻還在千里之外的南方。”
“爹！”
小安解決掉了手裡的那塊點心，又問楊若晴。
“能不能也對老五他們開下恩，讓他們重回老楊家吧！”楊華忠懇求道。
可椅子又沒人坐。
小安一本正經的問。
“姐姐，爲啥那椅子沒人坐還擺那麼多好吃的？”
楊華明看了眼劉氏：“今個過年，你就不能說點旁的？”
老楊頭看了眼這桌上滿滿當當圍坐着的一衆兒孫，老漢頗爲欣慰。
楊若晴趕緊起身過去，逗弄着被楊華明抱在懷裡的三丫頭。
見狀，楊若晴放下手裡的茶碗。
一番寒暄後，大家落座。
老楊頭一臉慈愛的看着楊華忠：“老三，你想說啥，就說唄。”
又把他那套老生常談的話拿出來說。
並且在此基礎上，還得到了昇華。
“小安吃塊點心，乖乖的哦。”
衆人啞然失笑。
楊若晴看了眼那椅子，對他道：“那是曾祖母的位置。”
一提到五房的事，堂屋裡的好氣氛，突然就凝滯了下。
“二房兩口子一路貨色，等明日他們回村來，我得好好說說他們，不像話！”譚氏道。
雖然後面老楊頭還是讓人把二房的銀子捎帶去了鎮上，楊華林也沒回村來。
邊上衆人都沉默。
楊若晴訝了下，這小傢伙咋越大越好奇呢。
對曾祖母這事兒，小安年紀小，不明白。
小安看到主坐上，擺着一張有靠背的椅子。
一直坐在暖桶裡不咋吭聲的譚氏哼了一聲，說話了。
劉氏瞥了眼四下，“咦，二哥他們明日該回村來拜年吧？”
他歪着腦袋，好奇的問：“姐姐，我們到底有多少個曾祖母呀？先前家裡吃年夜飯，你也說空位是留給曾祖母的。”
不一會兒，後院那邊一陣鬧動。
“啥事兒？你說。”
三丫頭都是蓬頭垢面。
楊華忠點頭，漢子又看了眼這桌邊的衆人。
“小安啊，咱家就一個曾祖母，那是你爺我的親孃咧！”
老楊頭臉上的笑容，瞬間淡了很多。
“爹，我想說句話。”楊華忠道。
小安似懂非懂，虎腦袋用力點了點。
楊若晴道：“就是正月初七。”
平時劉氏光顧着自己，不怎麼給三個閨女打理。
楊若晴收回視線，接着聽長輩們說話。
“這新衣裳好看，穿在身上，陡然就像個大孩子了。”她誇讚道。
“小安明白啦，曾祖母胃口大，一頓能吃好多好多。”
就那麼咬着，像是在琢磨啥。
“姐，啥是上年頭啊？”
她還沒來得及解釋，桌邊的老楊頭搶先出聲了。
“就算是二哥他們，做了那些不孝順的事，你都能原諒他。”
這個時候，她自然是要聲援楊華忠，爲五叔爭取回來的機會。
“我爹說的在理，我也是這麼想的。”她清聲道。
“面子，是做給別人看的。”
“咱要是啥都去顧及別人的看法，那人還不用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