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我一個人哪吃得下這麼大隻饅頭,你幫我吃一點。”
小朵輕輕一掐,掐下一大半來遞給楊若晴。
楊若晴笑了:“我是吃了早飯過來的喲,小的那部分給我。”
小朵卻將小的那部分塞到嘴裡狠狠咬了一口,裝作一臉無辜的樣子說:“哎呀,姐你說晚了,我都咬了……沒事沒事,你還是吃大的這部分吧,吃不下到時候再給我也不遲。”
就這樣,大的那部分饅頭塞進了楊若晴的手裡。
楊若晴無奈一笑,這丫頭,連吃個饅頭也要把大的那半截給自己,真是……
楊若晴打算等吃完了手裡的半隻饅頭,再去草場那邊轉悠一圈,所以這會子她手裡拿着饅頭,站在鍋臺旁邊吃。
而小朵則坐在竈膛口,她正在燒大鍋裡的熱水,燒好了待會給老楊家,孫家那邊都送些過去。
而大孫氏先前拿了三隻饅頭,就趕緊趁熱拿回去給老孫頭,還有大小順子分去了,所以並沒有參與這裡的聊天對話。
不過很快,孫氏就聞訊趕過來了,“娘,我今個沒給你帶饅頭,明天過來我給你們大家夥兒都帶,明天早上我家裡發包子饅頭。”
孫氏笑着說:“你這孩子,娘還饞你們姐妹手裡這點兒饅頭不是?”
“你們駱家要是自家要吃,順便帶幾個過來給你爺奶和你嘎公打打牙祭,這沒啥。”
“要是專門爲了我們這大家夥兒發包子饅頭……那就算了,用不着那樣費事兒。”
“不費事的娘,我今天吃了一下她們小竈房那邊發的饅頭,感覺還不錯,勾起了饞蟲呢。”
孫氏笑得眯了眼,“我眼下是不太方便,要是我也在村裡,我就來給你發饅頭吃了。”
孫氏這一點,楊若晴和小朵絕對相信她是能說到做到的。
以往楊若晴她們但凡跟孫氏那裡隨口提了一句自己想吃什麼,又或者隨口不經意的唸叨了一句:那個啥啥啥,味道還不錯……
得,那麼接下來好幾天,你就會發現你會隔山差五的跟你念叨過的那個東西在飯桌上邂逅。
這一切,都是因爲有孫氏這個娘在。
“娘,喝茶不?”小朵從竈膛口伸了個腦袋出來問:“鍋裡,小鐵罐子裡,滿滿當當都是剛燒開的水,泡茶剛剛好。”
孫氏搖頭:“我不渴,我待會幫你一塊兒給老楊家那邊送熱水過去。”
小朵又拉了一把小馬紮給孫氏坐。
娘仨拉了一會兒家常,楊若晴看孫氏的氣色,明顯比前兩天好多了。
準確意義上來說,是那種逃災帶來的兵荒馬亂的感覺消退了,整個人不再是一副心悸後怕恍恍惚惚總擔心家園回不去的那種狀態。
眼前的孫氏,看起來很踏實了,楊若晴猜測這一切應該都跟楊華忠昨天夜裡回了老楊家大帳篷有關係。
因爲楊華忠回了大帳篷,夜裡肯定老楊家一大家子幾十口人睡在一起,大家夥兒都在聽楊華忠說起村裡的最新情況。
而楊華忠的話,是帶着權威性的,讓大家信服,踏實。
對於孫氏來講,楊華忠更是她心中的擎天柱,是主心骨,楊華忠在,她就什麼都不慌了。
不像前幾天,孫氏都見不到楊華忠,得到的關於水災成程度的信息,很多都是從其他村民那裡聽來的。
有些村民閒着無聊就跑去山腳下張望大河以及河對岸的村子受災情況,完事了回來就虛張聲勢,誇大其詞。
一傳二,二傳四,有些東西越傳越離譜,越傳越嚇人,孫氏甚至還聽到有村民說大水裡都是蛇,密密麻麻像麻繩那樣的蛇。
那些蛇都是水庫裡要走蛟的兩條大蛇的徒子徒孫,趁着大水全都涌進了村子裡,鑽進了家家戶戶,牀上,被窩裡,竈膛口,甚至吃飯的飯鍋裡都有!
甚至有的蛇還有兩個腦袋,有的兩個腦袋長一塊兒,有的則是首尾各一個腦袋,根本分不清哪個腦袋是頭,哪個腦袋又是尾!
當楊華忠住回了草場帳篷,跟大家夥兒團聚了,帶回了真實可靠的消息,並且孫氏自己還親自回了一趟村子裡,去收撿了一些換洗的東西后,那種焦慮感便徹底消除了。
尤其孫氏還看到了女婿女兒他們召集了人手,在左錦陵帶來的幾臺風車的幫助下,每天都在抓緊排水,孫氏一下子就覺得沒什麼好擔心的了。
不僅回村指日可待,孫氏還尤其珍惜現在這樣大家集聚在草場的日子。
類似於這樣的情況,以後可能都不太有機會呢,這也是一種全新的,不一樣的體驗。
所以此刻孫氏很健談,跟楊若晴和小朵這裡說話的時候,情緒很高漲。
說着說着,這話題就轉到了村裡那個叫做煥生的人家身上。
“咱村好多人剩下的人,先前都進山去了,去幫煥生找爹。”孫氏說。
幫煥生找爹?
楊若晴想起來了,煥生就是住在村口池塘旁邊那一排屋子,頂頭第一戶,左手邊是老楓樹的那家。
“爲啥要幫煥生家找爹?那老漢跑丟了嘛?”小朵搶先問。
楊若晴看了眼小花,說:“不太可能吧,煥生爹是個病老漢,纏綿病榻都快一年半載了,這事兒擱在長坪村很多人家都曉得。”
用莊戶人家的土話來講,煥生家的老漢都粘牀上了,不是久留之客,怎麼可能會跑丟呢?
跑丟是什麼概念?那得是手腳健全的人呢!
“娘,具體啥情況?你接着說啊。”小朵轉頭去催問孫氏。
孫氏接着說:“晴兒講的對,那老漢確實病了好久了,可今個一早,煥生婆娘去給老漢的小帳篷裡送飯,發現人沒了。”
“煥生叫上他們本家的那些叔兄伯弟,大家夥兒差點把草場翻了個遍,都沒找見那老漢。”
“啊?把草場翻了個遍?我這個草場主人咋一點都不曉得呢?”小朵詫異。
孫氏說:“你大伯,還有勝男都曉得,他們還幫着找了,結果都沒找到!”
小朵睜大眼,“那不可能!”
“草場就一個院子門進出,到了夜裡,那院子門我們可是要落鎖的,一個病了那麼久的老漢怎麼可能跑得出去?絕對還在草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