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裝比（三更）
而老楊頭這邊，也沒閒着，兩方討價還價起來。
楊若晴對這些討價還價不感興趣，見起風了，她轉身回屋去給楊華忠拿衣裳蓋腿。
等她折身回來的時候，豬圈那邊應該是就着價錢達成了一個共識，開始找繩索綁豬稱豬了。
“毛重二百一十斤！”
那邊，陳屠戶吆喝了出來。
聽到陳屠戶報出的這個斤兩，每斤又多擡了一文錢，老楊頭很歡喜。
他紅光滿面，吩咐一旁笑眯眯的大兒子楊華安：“老大，這裡就你讀的書最多，你來算下這筆賬！”
“誒！”
楊華安抖了抖袖子，露出一雙發了福的手。
楊若晴笑了着摸了下小安的虎頭。
留下劉氏捂着火辣辣的臉僵在原地，也傻眼了。
楊華梅站在一旁，邊磕瓜子邊笑得彎了腰。
楊華安漲紅着臉，灰溜溜的走了。
在買賣生豬這塊，待售的生豬隔夜就不能再餵食。
這個賬對於沒念過書的人來說，算起來腦子有些轉不開。
換做往常，聽到這樣的話，譚氏一口濃痰早吐出去了。
“一斤九文錢，十來斤可不就是九十文錢嘛！娘你說，我是不是立了功勞？”劉氏一副沾沾自喜的樣子。
院子裡玩耍的小安聽到大人的話，擡起頭來問楊若晴：“姐，豬血也能吃？”
“啥時候的事兒？有三個時辰不？”老楊頭忙問。
前院，譚氏追到老楊家正門前，那頭豬已經五花大綁在陳屠戶推來的板車上。
這邊，老楊頭吩咐着楊華明和楊華洲一塊兒，幫着把肥豬趕到停靠在外面的板車上。
撂下這些話，譚氏蹬着小腳氣急敗壞的追去了前院。
“啪啪啪——”
“就你那點小聰明，還當別人不會耍？”譚氏叉着腰，厲聲罵着。
“那糟了！”老楊頭道，一張老臉頓時被烏雲覆蓋。
劉氏嚎叫着，捂着臉跳到一旁。
“哈哈，沒啥，你好生坐着曬日頭，我去那邊了啊！”
陳屠戶正跟老楊頭那說着話，雙方都是滿面紅光的樣子。
譚氏臉上的笑容僵了下。
“你那四媳婦，自作聰明，給那肥豬餵了豬食……”譚氏道。
“老三啊，等會殺的豬血陳屠戶讓咱舀幾碗家來做菜。回頭我讓他們也給你們這也送一碗來！”
行有行規。
“娘，方纔大哥來說，咱家的豬二百一十斤，能賣一千八百九十文錢。這裡面啊，娘該打賞我九十文錢纔對！”劉氏道。
楊華安腦子裡正在進行的核算程序被打斷，他張着嘴有些茫然的瞅着陳屠戶。
“楊老大甭算了，二百一十斤重，九文錢一斤，統共一千八百九十文錢就是了！”
旺財撒着丫子追着那隻老貓滿院子跑，追到了，就撲上去一通猛咬。
爺指名讓大伯來算這個賬，擺明着是想要讓大伯在人前裝下比呢！
大伯這比裝的……
“娘，你咋打我呀？”她委屈得不得了。
譚氏道：“一個多時辰。”
一個時辰不到？
譚氏把後牙槽磨得咯吱作響，對劉氏笑着道：“你還真是立了功，到我跟前來，我賞你——”
“我問你，那肥豬你餵了幾個時辰了？”譚氏問。
雙手齊出，在那掐着手指頭翻着白眼，嘴巴里嘀嘀咕咕的算了起來……
“誒，多謝爹！”楊華忠道。
衆人呼呼啦啦的散開了，老楊頭打從楊華忠這邊經過時停了下。
楊若晴暗暗搖頭。
譚氏撩起眼皮子瞅了劉氏一眼。
這邊，楊若晴扯了扯嘴角。
那邊，楊華安還沒算出個結果來，陳屠戶倒脫口吆喝了出來。
“好耶！”
老楊頭一聽這話，驚得眼珠子都差點掉出來了。
劉氏果真把臉湊了過去。
劉氏掰着手指頭算了下，“一個時辰不到。”
眠牛山這塊的十里八村，大家都得照着這規矩來。
譚氏站起身來，一口濃痰噴在劉氏的腳上。
今個賣了大肥豬，還擡了價，譚氏心情好。
對於念過書的人，這就很簡單。
老楊頭被拽進了門裡面，還是老大不爽。
譚氏坐在牆根下做針線活，不時擡頭瞅一眼楊華梅，老臉上也跟着露出寵溺的笑意。
大伯那樣兒，跟算命先生似的……
譚氏抄起手裡納了一半的千層底鞋板，照着劉氏的臉噼噼啪啪拉一通打。
“啊？”
又咬又扯，亢奮得搖頭擺尾。
“偷懶賣壞的蠢婆娘，咱老楊家要毀在你手裡了！回頭再跟你算賬！”
“當然能啊，等會晌午豬血送來了，姐來做一道豬血燙麪條，保準你說好吃！”
“分家後，餵豬掃豬圈，全都是大嫂在做。你都沒捱過豬圈的邊兒，這九十文錢，打哪來？”
“誒！”
劉氏挺着個大肚子站在一旁，正跟譚氏那邀功。
那邊，老楊頭老臉上有些掛不住，他瞪了眼楊華安，沒好氣的道：“這裡沒你啥事了，快去前屋跟你娘那說下，她還等着呢！”
“嗷~”
譚氏壓低聲沒好氣的道：“不懂規矩的還在後頭呢，夠你頭痛的！”
聽到譚氏問，劉氏目光閃了閃，湊近些壓低聲道：“大嫂死心眼，見今個賣豬，就想着省一頓豬食。”
“這話咋說？”老楊頭訝了下，問。
譚氏的臉色猛地變了下。
“嗯，爹慢走！”
“啥？”
她也是醉了！
“行行都有自個的道兒，咱賣生豬，隔夜就不得餵食，得賣空腹！”
小安歡快的應了一聲，轉身屁顛着玩他的泥巴去了。
譚氏卻頂着一張烏雲密佈的臉，奔過來拽起老楊頭返身就朝老楊家正門裡面走去。
“我跟過去，舀了好幾瓢餵了那大肥豬，那豬少說吃了十來斤呢！”
“我正跟人說話呢，你這婆娘咋一點規矩都不懂？”
“沒分家前，餵豬是你三嫂，鏟豬圈是你大嫂。”譚氏接着道。
“老四家的，這話咋說？爲啥得撥給你九十文呢？”譚氏似笑非笑的問劉氏。
前院東屋門口。
……
“一個多時辰，那豬食怕是還積壓在豬的胃裡頭。”老楊頭皺着眉頭道。
“回頭陳屠戶把豬開膛破腹，瞅見裡面的豬食，咱老楊家就等着被人戳脊梁骨吧！”
老楊頭嘆道，眼底神色快速變幻着。
譚氏瞅見老楊頭這副模樣，曉得他是在琢磨補救的法子，識趣的不啃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