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97章 爲了孩子
一番鬧騰過後，楊永仙被擡回他自己的書房裡，老楊頭和楊華忠他們都不敢走開，寸步不離的守在書房裡，以防待會楊永仙醒來又做啥自殘的事兒。
而一牆之隔的這邊屋子裡，前一天才剛生完孩子的廖梅英也躲在被子裡低低啜泣。
“我家閨女可真命苦啊，鬼門關前走一遭才生下兒子，換做別人家不曉得該咋樣稀罕，可這……”
“哎，照着這樣下去，閨女元氣恢復不了，奶水下不來，到時候母子兩個連命都懸啊……”
廖母抹着眼淚，六神無主，她既心疼自家的閨女，也心疼這個好不容易活下的外孫子，要是楊永仙一直這樣鬧騰下去，兩人遲早得送命。
“梅英啊，我的好閨女你別哭了，月子裡的人見不得淚，將來眼睛留下眼疾，一輩子的禍患啊！”
廖母強撐着悲傷來到牀邊，輕聲撫慰被窩裡的廖梅英。
被窩裡的啜泣聲漸漸停了，廖梅英探出一張溼漉漉的臉來，跟廖母這擠出一個笑容。
“娘，我沒事兒，你甭爲我擔心了，你幫我看看孩子是不是餓了，這都睡了好幾個時辰了也沒哭一聲，我擔心……”
廖母趕緊轉身來到搖籃邊，看到搖籃裡孩子皺巴巴的小臉，眉眼五官跟楊永仙簡直如出一轍。
聽到楊若晴的話，廖梅英再次搖頭。
這是母親的天性。
廖梅英輕輕點頭，“我人微言輕，且不說操老楊家的心了，就連永仙那邊，作爲妻子我都沒法去照顧他，心下很是愧疚……”
她又扭頭看了眼身後正吧嗒着小嘴喝麪湯的小兒，目光柔和的道：“不管昨日的事情咋樣，也不管家中如今鬧騰成啥樣，你已順利生下了孩子，你們母子兩個好好養着，這屋外的事情你們一概別管，自己養好身子了比啥都要緊。”
得到裡面的邀請，楊若晴方纔進了屋子。
她相信當真遇到難產，母子兩個只能保一個的時候，不僅是廖梅英，天底下九成的母親都會毫不猶豫選擇犧牲自己保住孩子。
“是，我雖最後用了催產藥，但那是在我清醒的狀態下自願用的，這跟我昏迷狀態下被強行灌下催產藥，是兩碼事兒。”廖梅英道。
廖梅英躺在牀上，臉色依舊蒼白，脣上都無血。
“晴兒，大嫂此刻渾身無力起不來牀，等大嫂能起牀了，我便下來給你磕個響頭。”
即便產婦願意爲了孩子犧牲自己，可是這心裡上，總覺得有些不對味兒。
廖梅英還想說點啥，老楊頭的聲音突然在外面響起：“晴兒你在屋裡不？”
這公道話說的，不僅廖梅英眼角溼潤了，廖母也是深受感動。
楊若晴明白了，這是指催產藥的事啊！
楊若晴便趕緊將身後的屋門關緊，免得寒風跟着鑽進來，這母子兩個現在都極爲虛弱，經不得風。
楊永仙這書房裡現在亂糟糟的，瀰漫着一股騷臭味兒，她是一刻都不想多待了。
楊若晴點頭，沒錯，確實是兩碼事。
廖母忍不住道：“梅英，你聽到了嗎？晴兒這話說的多好啊，你就是犯傻，總愛操心。娘說句不好聽的話，就你這輩分，這份量，老楊家的心你操得過來嗎？”
“在。”楊若晴扭頭回應了一聲。
廖梅英傷了元氣，這都快一天了奶水都沒下來，廖母是用麪湯放點糖來喂孩子。
楊若晴扯了扯嘴角：“大嫂，該說愧疚的人是我大哥，而不是你。”
可是，倘若做這個決定的不是產婦本人，而是產婦的男人，公婆，甚至其他長輩。
她出了書房經過廖梅英那屋子門口時，聽到裡面傳來嬰兒哼哼唧唧的聲音，便輕輕敲了敲門。
牀上，廖梅英的目光先是追隨着孩子，楊若晴進來後，廖梅英便直直看着楊若晴，眼眶微微泛紅。
人性的善，人性的惡，有時候只是一個意念之間，一個先後順序罷了。
孫氏和鮑素雲先是陪在東屋安撫譚氏，楊若晴幫老楊頭他們把楊永仙送回書房後便出來了。
“大嫂，你很不容易，我相信你將來也會是一個了不起的母親。”
楊若晴再一次認真的道，完全沒有因爲自己跟楊永仙是堂兄妹，廖梅英是個外姓人就如同別家小姑子那樣偏袒自己大哥。
廖母含笑跟楊若晴這打了聲招呼，便埋頭接着餵食懷中嗷嗷待哺的小兒。
廖梅英躺在那裡道，聲音輕輕柔柔的，彷彿一陣風便能將這聲音給吹散。
“身爲丈夫，妻子懷孕的時候不能照顧在旁，妻子臨盆的時候不能守在身邊，妻子生下孩子時不能在邊上一起撫育孩子，反倒要在那裡發狂製造亂子，讓妻子擔心，這是他的失職。”
楊若晴怔了下，隨即道：“大嫂，你這說的哪裡話，折煞死我了。”
楊若晴微笑着道。
她笑了笑，擺擺手道：“大嫂，我只不過是看不過去他們的專制武斷罷了，咱女人生娃，遭罪的是咱自個，用藥還是不用藥，決定權應該在咱女人自個，而不是在那些既不出功也不出力的閒雜人身上。”
“你趕緊出來下，爺我有急事兒要跟你商量。”老楊頭又道，隨即蹬蹬蹬走進了隔壁的書房。
“不過，最後你還是選擇用了催產藥……”
“孩子睡的乖着呢，不過這會兒也差不多該弄醒他讓他喝點東西了。”廖母道。
廖母坐在牀邊，腿上抱着孩子，正在小心翼翼喂孩子喝甜麪湯呢。
廖梅英輕輕搖頭，含着淚道：“昨日難產時候的事兒，我娘都跟我這說了，若不是你頂住爺奶的壓力站出來替我做主，我都不曉得我會咋樣！”
這邊，廖梅英跟楊若晴這道：“爺喊你呢，你快些去吧……”
楊若晴道：“大嫂你好生養月子，別想太多，爲了孩子你也得有個好身子才行，不然，孩子指望誰？”
廖梅英怔了下，隨即用力點頭。
女子雖弱，爲母則強，她一定要振作起來，早日養好身子！
見到廖梅英眼中閃過的光亮，楊若晴鬆了口氣，轉身出了產房來了隔壁的書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