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43章 瘋癲
不管楊華明怎麼甩都甩不下來，楊華明沒轍只能馱着劉氏出了老王家堂屋來了外面院子裡。
直到這時劉氏方纔從楊華明的背上下來，死死拉着楊華明的手臂又跳又哭，說着自己先前的驚恐。
楊華明自己其實也被嚇到了，他破天荒的摟住劉氏，拍着她的後背：“不怕不怕。”
院子裡外圍觀的村民們因爲劉氏這一番鬧動，也都獲悉了這個驚天大內幕，一時間四下譁然。
膽小的尖叫着往後退，甚至扭頭往自家方向跑，好像跑慢了就要被惡鬼給追上。
膽大的卻壯着膽子往老王家堂屋裡來，想要親眼目睹下王栓子是不是真的被野獸咬斷了脖子。
而老王家堂屋裡，此時也亂了套。
雖然王栓子的那顆頭顱很快就被楊若晴給撿起來並用帕子包住，可是該看到的人都看到了。
楊華梅發了瘋似的撲向楊若晴，“栓子！栓子！”
嚇得楊若晴只得把手裡的東西給了她，楊華梅揭開帕子把王栓子的腦袋抱在懷裡的那一剎那，先前還鬧哄哄的堂屋瞬間全安靜下來了。
照看病弱弟弟的差事都落在她這個老二的身上，就算出去打豬草她都把弟弟綁在背上，有時候回來的晚了，顛簸的過程中弟弟在自己背上都睡着了。
王春花雖然也蹙着眉頭掉着淚，可心裡卻對王洪全的言行很不滿意。
王洪全呼吸急促，就等着大閨女後面的話。
王翠花泣不成聲。
她還是沒有嚎啕大哭，她只是坐在地上，把那顆腦袋緊緊抱在懷裡。
她嘴裡還在跟他輕聲說着話：
“栓子，這兩日我人在孃家，肚子裡卻憋了好多話想跟你說啊，可我一直見不着你的面。”
所有的目光齊聚在楊華梅身上，大家的心都揪在一起，尤其是譚氏，她也顧不上害怕了，就想過來拉住楊華梅，結果她自己被楊華忠拉住了。
“你個冤家啊，你讓我咋整？咋整啊……”
她的好弟弟沒了，往後孃家這條路可咋走？
跟孃家斷了往來的王春花此時也是淚流滿面。
楊華梅俯身，在王栓子的臉上輕輕吻了下，又埋下頭來將額頭跟他的額頭抵在一塊兒，緊緊抱在懷裡。
“你的脾氣那麼好，我說啥就是啥，你對誰都和和氣氣的，這世上除了我娘，就是你最包容我了。這麼好的你，我咋捨得跟你分開啊？”
“其實，那天跟你說和離，是我故意嚇唬你的，我咋捨得真的跟你分開呢？”
最後一句話說完的時候，她肩膀抖動起來，由緩到急，最後仰起頭嚎啕大哭，哭一陣笑幾聲，桀桀怪笑讓院子裡外的人聽得無不寒毛倒豎，遍體生寒。
譚氏抹了把老淚，進屋陪楊華梅去了。
當年爹媽忙着操持田地裡的活計，大姐要做家務，照顧雞鴨豬。
“暈了也好，再這樣折騰下去她也活不了。”
“你說話不算話，你就這麼走了，連聲招呼都不跟我打，撇下我一個人讓我咋整？”
“白髮人送黑髮人啊，我都不曉得還有沒有將來哦，指不定明天就死了，找我的栓子去了啊……”
但他的棺木早在多年前栓子娘暴斃的時候就一塊兒打好了。
棺材用的是王洪全的，王洪全今年五十九，還沒真正到六十歲。
弟弟還支離破碎的躺在門板上呢，他就在這裡籌算着讓兩個閨女給養老送終。
“爹，你可千萬別這麼說，娘沒了，弟弟也沒了，你要是再沒了，我就真的沒有孃家了，嗚嗚嗚……”王翠蓮再次哭了起來。
她輕輕摸着他的臉，手指滑過他豁掉的那半邊臉的時候，指頭顫抖得厲害。
眼淚滴滴答答掉在王栓子冰冷僵硬的臉上，血肉模糊，更增恐怖。
“你們弟弟沒了，大白又在牢裡，小黑那副樣子也是指望不上啦。”
真的論起來，自己跟弟弟之間的感情纔是最深最深。
有一口吃的，那就咋樣？
王洪全拖長着哭音，淚眼婆娑的在面前兩個閨女身上打着轉兒。
“將來，誰來給我養老送終啊？”
此刻，王洪全一條命也去了大半，他摸着自己的棺木淚流滿面的對王翠花和王春花姐妹說：“當年這棺木打好的時候，那個漆匠師父就跟我這暗示過這棺木搞不好不是我睡，我當時還當他是喝多了扯淡，如今看來還真應驗了，嗚嗚嗚，我的栓子啊，爹的好兒子沒、沒了……這往後，誰來給我養老送終啊？”
連小黑都哭成了淚人。
楊華梅最後是暈過去的。
“栓子啊，你說過兒孫都靠不住，將來得咱倆相互扶持啊，”
而楊華忠他們這邊則趕緊重新拾掇拾掇王栓子，儘快在楊華梅醒來前裝棺。
王春花的突然打斷，讓王洪全很不高興。
要是真的像他嘴上說的那樣，白髮人送黑髮人，你自個活着的念頭都沒了，萬念俱灰恨不得尋了死去，根本沒有心思琢磨接下來誰來養你，明天吃啥，真的悲痛，是不會去想明天的，因爲明天對自己來說一片黑暗。
譚氏都嚇得不敢上前，站在那兒腿肚子打顫。
“大姐，將來的話將來再說吧，眼下咱姐妹先齊心協力幫助孃家渡過這個難關！”
大閨女王翠花正沉浸在失去弟弟的悲痛中難以自拔，看到老爹這樣可憐兮兮的，她更加悲從中來，忍不住挽住王洪全的手臂說：“爹，你放心，只要我和春花有一口吃的……”
大家夥兒都提心吊膽的看着楊華梅，楊華梅卻癡癡的看着王栓子。
這種時候，誰都不要過去，千萬別去驚動了楊華梅。
王洪濤來了東屋找王洪全商量喪事的事情，王洪全使勁擺着手：
“那些事兒甭問我啊，去問梅兒去，這個家是她管着，錢也都在她手裡，我啥都不管也管不了啊……”
王洪濤說：“梅兒悲痛欲絕，都暈死過去了，這會子你不撐起來誰撐起來？”
王洪全跺着腳說：“我身上又沒錢，拿啥撐？拿我的半條老命去撐嗎？”
王洪濤愣了下，“哥，你這是啥態度啊？栓子都沒了，你還不警醒，還在跟梅兒鬧？何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