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去了張家一趟,所以這一日雅利奇回園子時候已經是很晚了。
還是李祿帶人來接,這才起身要走。
奇裡戀戀不捨的送她出來,雅利奇笑道:“阿瑪如今只是個公爺,沒什麼官職在身。最自由不過。我的意思是,開春兒之後,您就帶着母親去四處走走看看,趁着如今還腿腳好,瞧瞧咱們大清河山。小時候您不就這麼說的?一年裡也去幾處地方,看幾處景色。”
“哎,阿瑪還真有這個心!成!到時候要是去,就跟你說。”奇裡笑道。
“好,您別送了,過年時候進了宮就見不着您,先給您拜年。”雅利奇笑着福身。
奇裡笑着應了。
還是瞧着他們都上了馬車,馬車咕嚕嚕的走遠,在青石板路上,輪子和地面摩擦的聲音,以及馬兒蹄子踩在地上的聲音都很清晰。
奇裡瞧着瞧着,瞧不着了纔回去。
他這回沒傷感,始終笑着呢。
富勒琿也放心了,他就怕阿瑪難受呢。
烏蘇里氏人口簡單,早年他們父子三個相依爲命,感情比別家都親近。
所以就算是富勒琿也不小了,但是瞧着自家阿瑪的時候,也是跟小時候差不多的心情。
孫子們差一點,但是也還算懂事。
回了正院,舒魯氏給他倒茶:“老爺別難受,這不是時常見的着娘娘。娘娘就怕老爺身子不好呢。”
“沒難過,嫁出去的閨女也這麼多年了,我也不是想不開。”奇裡道:“哎,不說了。不早了,洗洗睡覺吧。明兒我要去西街買點年貨去!哎那家賣臘肉的,滿京城裡,就那麼一家最正宗!人家爺爺那一輩兒是打江西來的,最會做了。用松木烤的!別家做的,就不是那味道。”
“成,明兒也帶上我吧。”舒魯氏道。
她以前不懂,爲什麼都是個公爺了,還喜歡自己出去買東西。
後來就明白了,公爺是喜歡與以前的街坊接觸。
他是打從心裡對自己的爵位不在意。
多得是人請他赴宴,看戲的,喝酒的,誰家紅白不得請他?
可他去了也沒見多高興,但是隻要是尋摸個吃的,或者見見老街坊,他就開心。
雅利奇回了園子,把孩子都各自打回去,就帶着九阿哥和三格格回去。
四爺已經候着了,見了她就瞪眼:“你看看什麼時辰了!”
“……我還準備住一夜呢,實在是帶着這麼幾個娃。”雅利奇暗戳戳的。
“反了你了!不回來朕怎麼辦?”四爺瞪眼。
“捨不得你,所以回來了,你看我把我親阿瑪丟下了就爲了你,你還瞪我?”雅利奇輕飄飄的反擊。
四爺……
四爺無話可說,這可太狠了。
於是四爺坐下,吶吶的:“朕等着你用晚膳呢。”
“我就說皇上如今是孩子氣!怎麼還不能自己用了?”雅利奇嘆氣:“趕緊擺膳。我陪你用。你們幾個給孩子們也預備寫夜宵,不要多了。”
在家裡他們不習慣,肯定吃的不好。
四爺滿意了,不多時擺上膳食,雅利奇就陪着吃。
她在家裡也顧不上吃飯,倒也確實少一口。
雅利奇跟四爺躺下來,與四爺說了家裡的事。
說道張奶孃,她嘆氣:“希望她好好的。”
越是歲數上來了,越是見不得這些事了。
就希望親人都好好的。
四爺對雅利奇的奶孃是很有好感的,雅利奇年年賞賜,但是張家人還是規矩。
老太太也不進宮。
“日後叫太醫多去看看。”四爺拍她的肩膀。
雅利奇卻累了,已經迷迷糊糊了。早上起太早,今天又費勁了一天。
四爺瞧見她睡着了,把被子拉上來壓住後頭,也躺下去。
又過了三四天,外頭就傳話進來,說是張氏大見好了。
雅利奇也放心了,回來的第二天她就問了太醫,太醫說了張氏這病是不至於治不好的,但是這冬天也是一定要好生修養的。
安心了這件事,就也要過年了。
雅利奇又忙起來。
今年是真雪多,到了臘月十七又一場大雪。
天冷的不像話,真真是一口水潑出去,瞬間結冰。
就在這冰天雪地裡,阿哥所裡出事了。
說來不是大事,就是二阿哥的福晉受傷了。
起因是妻妾爭鬥。
楊氏小產時候就一直養着,最近纔出來。
今日二阿哥出宮去了,去了哈哈珠子們的府上。
這以前也是有的,不讀書的時候阿哥們出宮玩四爺也不攔着。
就趁着這功夫,福晉舒穆祿氏就把楊氏叫來。
幾句話不對,就罰跪在了外頭。
楊氏年歲小,又之前小產,縱然養好了,但是也受不住這樣的事。
何況舒穆祿氏也心毒,就罰着楊氏跪在了院子裡。
臘月天!還下雪!
她倒是說清楚,也就跪兩刻鐘醒醒神,以後就知道怎麼尊重嫡福晉了。
兩刻鐘也死不了人,大不了病一場,不是喜歡病麼,就好好病。
楊氏又委屈又難過又氣,一刻鐘都不到就昏厥了。舒穆祿氏斷定她是裝的,就不許人來瞧,非得叫她躺也得夠了時辰。
等到兩刻鐘過去,人都已經昏迷不醒了。
整張臉都是紫的。
人昏厥的時候體溫變低,雪地裡躺這麼久,真是可能會凍死。
舒穆祿氏這才着急,要是就這麼死了,她可也麻煩。
可又不敢請太醫,只叫府裡的嬤嬤瞧。
不出半日,楊氏已經燙的不像話了,人都抽搐起來。
舒穆祿氏瞧着這樣,反倒是更不肯叫太醫了,就這麼去了就算了!太醫來了怎麼解釋?
縱然二哥喜歡這個楊氏,能記住幾年?
可也是因爲雪大了,弘昐提前回來。
一回來就聽說這事,當即就熱血上頭。
不光是因爲楊氏受苦,更多是因爲福晉的無法無天!
楊氏屋裡,福晉還假模假式的說話請安,弘昐一腳就踢過去了。
他一個男孩子,力氣大的很,福晉哎喲了一聲就坐在了地上,花盆底一崴,咔嚓一聲,腳脖子就斷了。
弘昐瞧都不瞧一眼叫人請太醫。
榻上楊氏早就燒的不認識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