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月是想着。
貴妃娘娘有了身孕,以後連皇上也輕易不會苛責。
她要是惦記上昭華閣,來找麻煩,皇上恐怕也會睜隻眼閉隻眼啊。
夏如卿敲了一下她的腦袋。
“傻姑娘!”
“這當然是好事兒啊!”
“貴妃娘娘得寵,皇后尚且坐得住,可貴妃有孕,皇后那裡怕是如坐鍼氈了……”
“有句話叫做,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換句話說:她們鬥起來,她就安全了!
紫月想了好一會兒,才終於苦着臉承認。
“主子,您說的是有道理!可是……”
“可是咱們得不着利啊!”
夏如卿有些詫異:
“好好活着,沒人欺負,不是利嗎?”
“這是眼前的,若說長久,那還早着呢,好好過日子吧”
人心不足蛇吞象,她已經比剛來的時候好了太多太多了,不是嗎?
貪婪和上進心,不一樣的。
說完,又繼續道。
“我一沒家世,二沒功勞,皇上要是給我晉位,我也受不起啊!”
萬一有人蔘她一本,說她狐媚君主。
皇上爲了她,連規矩都不要了,那……纔是害了她呢!
如今這樣,就挺好!日子還長着呢不是麼?
一心一意待她的人,她都不會辜負。
欺負她的人,她早晚要還!
不着急,咱們慢慢兒來!
紫月幽幽地望了她的肚子一眼,嘆道:
“唉,奴婢只盼着主子您早日有動靜!”
“到那時,您孕育皇嗣有功,可不就能晉位了?”
夏如卿認真想了一下,就一拍腦門兒。
“你說起這事兒,我倒忘了!”
紫月忙問:“主子忘了什麼?”
夏如卿想了想,說道:“這時候不能生孩子啊!”
“我自己才堪堪能自保,怎麼敢生孩子?!”
她地位低,稍稍得寵些,就讓人看不順眼。
倘或一旦有了孩子,那不就是……活脫脫的箭靶子麼。
要麼被人害小產,要麼就被皇后抱走,到時候……給她來一個去母留子。
握了棵千年大草啊,不能懷孕,這時候兒絕不能懷孕!
紫月也漸漸想明白了,才道。
“還是主子通透,是奴婢想差了”
到底氣數還不足呢,即便福氣來了,主子也未必享得了。
還是養足了氣數再說吧。
紫月又道。
“眼瞅着,明年這時候兒就又選秀了,又是一批新人進宮,新鮮嬌嫩的”
“主子何不趁着這一年裡,多多伺候皇上,叫皇上記住”
等將來,情分足了,主子身體也養好了,宮裡也有皇子了。
到那個時候,再生養,也不那麼打眼了。
夏如卿點點頭,若有所思。
“你說的有道理,總之,就是……不能懷孕……”
這副身體,過了年滿打滿算才十七歲啊。
在現代還是高中生呢,咳咳罪過……未成年呢!
她養了這些日子,雖不那麼容易生病了,到底還是虛着呢。
她做什麼非要作死生孩子呢。
古代醫療條件這麼差,她要是再掛了怎麼辦,再說了生下來的孩子就康健了?
要再是個病怏怏的,那可真是作孽害了孩子了。
算了,不生了,起碼,得等她二十往後吧。
“再等個兩三年,身子怎麼也養好了,到那時再生也不遲!”
“正是呢,到那時候,皇后娘娘和貴妃娘娘就都有了,也不打眼了。”
京裡最重規矩的高門大戶,有了嫡子,也該叫生庶子了。
何況這是皇家。
皇后要到那時候還生不出來,
皇上和太后不苛責就是好的了,她又有什麼底氣,不叫別人生?
就現在,貴妃有孕,也沒有不叫生的理兒。
想通透了想,夏如卿長舒一口氣。
就盤算着,怎麼想個法兒,叫皇上同意了纔好。
畢竟身爲后妃,不想給皇上生孩子,這是有罪的!
{萬惡的封建社會,這是什麼破規矩@¥#@%&#……}
……
椒房殿,皇后這裡。
到了午膳的時候,她才得了確切消息。
而且,還是皇上親口告訴她的,沒錯,皇上來椒房殿用午膳了。
以往皇上陪着,她總能吃得香一些。
如今麼……這頓飯,大約是她進宮以來,最不是滋味兒的一頓飯了。
趙君堯陪着她說了會兒話。
大意就是:
貴妃有孕是好事,朕的子嗣稀薄,這孩子朕很看重。
皇后扯了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回道。
“皇上放心,施妹妹的孩子,也叫臣妾一聲母后呢!”
這話說出來,真是扎心啊!
可她又有什麼辦法。
跟了皇上這麼久,她這肚子,死活就是沒動靜。
皇上雖然不說,可她自己也介意啊。
沒有嫡子,總歸也不是個事兒。
送走了皇上,皇后把自己悶在屋子裡,失聲痛哭!
玉蘭和玉芙兩個心腹宮女嚇得,隔着簾子跪地不起。
好一會兒,皇后止了哭聲,纔敢上前勸。
“娘娘,事情已經這樣,您可要緊着身子啊……”
皇后洗了臉,重新上了妝,情緒也漸漸平復。
她紅着眼眶,咬牙切齒。
“貴妃那點兒心思,宮裡誰不知道,皇上的青梅竹馬,又有太后寵着……”
“要是叫她生下皇長子……”
那以後這宮裡,還有她的立足之地嗎?
他父親雖是大將軍,可……後宮裡,說不上話啊。
她順利問鼎後位,靠的是父兄的戰功,靠的是先帝對範家的撫卹。
可宮裡頭過得日子,她又能靠誰去?
這後位,聽上去光芒萬丈,可其中的辛酸,誰又知?
玉蘭忙上前勸。
“娘娘,您身體沒災沒病的,奴婢覺得,您總會有的”
玉蘭和玉芙再沉穩,到底只是宮女,這些事是不懂的,一時也只得幹勸。
皇后看見了看她倆,若有所思了一會兒,忽然吩咐。
“下月初叫吉嬤嬤進宮吧!”
吉嬤嬤是皇后的奶嬤嬤,舊年裡生了場大病,被挪出宮去了。
原本大好了,就該進來伺候的。
皇后體恤她上了年紀,叫她在家裡再歇個一年半載的,月例銀子是照給的。
如今麼……
遇見這事兒,怕是隻有吉嬤嬤能給她出出主意了。
“哎……”
玉蘭和玉芙答應着。
皇后卸了妝容,本來打算午歇,可翻來覆去也睡不着。
最後索性起來,不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