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你是什麼意思!”倒是孟初夏一下子就怒了!
“你問問大哥,他十五歲之前,爹孃可有半分虧待於他?他是不是打小錦衣玉食,無憂無慮的長大?大哥他不愛讀書,爹孃便縱着他學習不好,他要娶大嫂你,哪怕名聲不好,爹孃可有半句不同意?”
“就是這麼些年,大嫂你前前後後生了四個孩子,哪個不是吃家裡的,喝家裡的?爹孃可有虧待你們半分?什麼叫爹孃盡爲我們考慮?”
“沈氏,我跟你說,這是大哥欠我的!他不願意做的事情,我孟初夏去做!他不想念書,不願意科考,不願意振興孟家門風,這事情便由我孟初夏來做!”
“我孟初夏定會光耀門楣!光宗耀祖!”
季非夜聽了個開頭,便深深的爲孟初夏這人的大言不慚和無恥給震驚了,到了後面便覺得,又當又立這個評價,當初真的沒有說錯他。
明明是他不顧家裡情況,逼着二老供養他讀書,結果倒成了孟初春欠他的了。
孟初春不善讀書,被他說成了不願意讀書,不願意光宗耀祖,卻把他自己渲染的無比偉大,彷彿爲孟家獻出一切的模樣。
無恥之尤。
與季非夜看戲的心態不同,孟初春卻是身子一震,原本就低着的頭垂的更深了。
孟初春是真的在愧疚,在孟家沒有出事之前,他的確過的衣食無憂,孟啓雖只是個翰林編修,家中亦不富有,但是那會兒他們住在雲京,出了巷子口,遠遠望去,甚至能看到巍峨的皇城。
他在雲京里長大,雖然和那些世家公子沒有什麼交集,但是也是在雲京的白鶴學院進過學的,就算成績不算好,泯然於衆人,那些驚才絕豔卻曾經離他很近過。
那是這輩子大抵都不會再見的情景。
孟初春原本以爲自己已經把那樣的生活徹底忘掉了,但是經孟初夏一說,他卻又把它們從記憶深處翻了出來,與之一起浮上來的,還有對孟初夏的愧疚。
對,是愧疚。
他是長子,孟啓把他送進學院,孟初夏卻沒法再送進去,所以孟初夏是在家裡由孟啓開蒙的。
光爲這麼一件事,孟初夏便明裡暗裡不知埋怨過他多少次。
其他諸如孟初春學習不如孟初夏好,腦袋不如孟初夏靈光等等,這些話在天長日久的埋怨和不滿當中,變成孟初春心底最深的愧疚。
是他奪了孟初夏的唸書機會。
所以孟啓舉全家之力支持孟初夏去念書的時候,他二話不說,更加賣力的去做苦活,就是爲了能補償一下這個弟弟。
然而到了這一天,孟啓把家裡全部的銀子用在了孟初夏身上,不僅如此,還賣了他們這些年來攢下來的地,甚至於這間生活了十多年的房子,就是爲了能給孟初夏弄個小小的縣令。
孟初春低着頭,不甘和愧疚感在心裡不斷的交織,卻又在孟初夏的言語刺激下,不斷的蒸騰,直逼得這個漢子,眼睛都紅了。
而在一旁的沈氏,卻是氣的渾身都發抖,然而她明知道孟初夏說的不對,卻是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