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我每年放假回家的時候，我婆娘比這伺候得還周到，我還嫌棄……真是太不是東西了。”
“錦繡啊，那……最近都沒活幹了，那她們幾個……可怎麼辦？”
龐大夫看着幾個老兵笑得嘻嘻哈哈的，眉目卻沒有鬆開，反而落到了站在營帳最不起眼的角落裡的幾個婦人，擔憂的問道。
那幾個婦人，年紀都差不多四十幾歲的樣子，穿着最樸素的麻衣，抱着小凳子蜷縮在最角落的位置上，安安靜靜的坐着。
靜悄悄的聽着大家夥兒談笑風生，偶爾脣角也揚起一抹笑。
隨着龐大夫提起她們，一個個臉上立馬變得不安起來。
頭也慢慢的垂了下去。
雙手，交替着摩挲不息，分明是緊張不已。
年輕的時候，在那邊混日子還沒覺得有什麼，只想到活着總比死了好，哪怕是苟活，誰讓她們都怕死呢？
可沒想到這怕死也是會成爲習慣的，後來，她們就只能忍受着比自己越來越小的男人趴在自己身上肆意踐踏，再後來，一直到了年紀差不多小的可以做她們兒子的男人……
現在，好不容易得了個機會出來，她們是怎麼都不願意再回去了。
哪怕在外面替他們縫補一輩子的衣服，等戰亂來襲的時候，替他們換藥，換衣服，洗衣做飯，都可以，只要不再回到過去的那種日子。
可她們是罪奴，是營妓，去留，豈容她們自己想？
“自然是不再回到那邊了。”
龐大夫卻搖了搖頭，“她們的處置權，可不在你我，之前將軍的意思，是臨時抽過來的，沒有人手幫忙。可現在，傷兵營眼看空了，她們自然也就……”
話到這裡，錦繡不由擰起了眉頭。
但也明白，這就是眼下這個朝代的律法，她無從反駁。
“這件事，我去跟大將軍談吧。幾位姐姐放心，你們的年紀也大了，這些……”錦繡伸手指了指周圍一圈的男人，不由翻了翻白眼，沒再繼續說下去。
場面，一度陷入尷尬中。
因爲，這裡面就有幾個傷兵，曾經到過那邊的營帳裡，找過女人。
更有一個，還跟這選出來的一位有過幾次……
錦繡原來是不知道的，是後來無意中聽見別的士兵跟那人開玩笑的時候說起的。
那人見錦繡的目光最後落到了自己身上，不由得臉色一紅，隨後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夫人……你別這麼看我，我以後都不去那邊了還不行嗎？”他也是個血氣方剛的男人好嗎？大家都去那裡發泄過，爲什麼夫人就單單看着自己啊！他不就是喜歡年紀大點兒的女人又怎麼了？
錦繡沒說話，只是狠狠瞪了他一眼，轉過頭領着幾位婦人走了。
“你們先回帳篷裡休息吧，放心，我會跟將軍說的，絕不能讓你們再回到那邊去。這年紀，都該是做奶奶的年紀了，就算是多大的罪，也該贖清了。”
幾個人聞言，直點着頭。
朝着錦繡謝了又謝，才慢慢悠悠往營帳裡面走去。
剛回到營帳，幾個人就坐在牀頭齊刷刷的淌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