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林縣縣衙後院。
趙縣令已死,新縣令即將接任,趙縣令的家眷,僕人,都被趕出縣衙,流落街頭。
縣衙外,劉梅表情陰翳,蓬頭垢面,衣着褶皺,髒亂。
因爲天氣太熱,又好一段日子沒有沐浴,身上隱隱傳來酸腐味。
劉梅往那一站,跟往日的風光無限,形成鮮明的對比。
“梅夫人,我們……”丫鬟有些慌亂,六神無主。
這榆林縣對於她們來說,本來就人生地不熟,她家老爺已死,她們該怎麼辦!
“梅兒!”
“姐!”
劉梅還沒想好怎麼接丫鬟的話,劉友帶着劉朵,就跑了過來,握住劉梅的手,焦急的道,“姐,你沒事吧?”
“這些天縣衙門外,有好多官兵看管,我們想進也進不去。”
“我和爹只能在外頭乾着急,這到底發生了啥事?”
“他們咋都說姐夫被抓起來了,後來還有人說姐夫被殺了。”
劉朵的手死死的握着劉梅,一雙眼睛緊緊盯着,希望得到否定的答案。
他們家本來窮,靠着劉梅給趙縣令當姨娘,才過上幾天好日子。
如今趙縣令一倒,她們家還有啥指望。
莫不是還要被打回原形,繼續去過那窮苦人家的日子,劉朵不想,也不願意。
“姐,你說話呀,你快說話啊!”劉朵催促着。
劉梅搖頭,聲音冷漠,“他犯事被殺了!”
趙縣令已死的消息,也是她從看守之人口中聽來的,當時意是震驚萬分,不知心裡是喜是悲。
“犯事,被殺!”
劉朵驚呼,着急的快要哭了出來。
“怎麼能呢!”
“怎麼能這樣呢!”
“姐夫上面不是有人嗎,那他……”
話沒說完,只見劉梅臉上露出諷刺之色,上面兒有人!
“哼!”
賬冊被找到,就是趙縣令上面的人,也自身難保。
看着劉梅的表情,劉朵在原地幹跺腳。
“唉!”劉友卻嘆了口氣,“既然趙縣令已死,那梅兒你就跟爹回家吧!”
“咱家給不了你啥好日子,可也短不了你一口吃的。”
“爹!”
劉梅微微有些動容,剛響應下。
旁邊一道聲音打斷,“他不能跟你走!”
誰?
劉梅一家三口,轉頭望去。
“李管家!”
丫鬟,僕人,立刻認出來人的身份。
李管家?
劉梅蹙眉,看到丫鬟叫破來人的身份,心裡有些瞭然。
但還是有些不確定的道,“哪個李管家?”
“是老宅的李管家。”丫鬟回道。
心裡的猜想被印證,劉梅的心咯噔一下,提了起來。
這個時候,趙家老宅的管家,來榆林縣做什麼?
還沒等劉梅想明白,這位李管家就帶着幾個家丁,圍了過來,眼神不善的看向劉友。
“妾通買賣,既然做了我趙家的妾,就是我趙家的人,誰都沒有資格,隨意帶他們離開。”
“可……可是你家老爺已經……”
劉友侷促不安,在這個李管家面前,顯得畏首畏尾。
“哼!”李管家冷哼一聲。
“我家老爺在與不在,劉梅都是趙家的妾。”
“何況沒了老爺,我們家還有夫人,老夫人,至於怎麼處置她……”
李管家的眼神,輕飄飄的瞥向劉梅,“自然有我們家夫人,老夫人做主,外人不得多言!”
處……處置!
劉友心裡一驚,“咋……咋能處置我閨女?”
李管家背過手去,橫了一眼,“我家老爺有今日之災,全是這些狐妹子,在背後鼓搗的。”
“如今老爺不在了,她們自然要受到懲罰。”
李管家說着,一伸手叫來身後下人,“去,把榆林縣的人伢子找過來,這裡的人有一個算一個,通通發賣。”
“是!”身後的下人應着,立刻找人打聽,榆林縣人伢子位置所在。
“你憑什麼賣我?”
劉梅挺直腰桿,伸出手,整理了一下凌亂的頭髮,質問道。
“如今老爺就是不在了,我也是他納進門妾,你一個管家,不過是奴才,有什麼資格發賣我?”
李管家冷笑,“我是沒有資格,可夫人,老夫人,卻有這個資格。”
“我這次前來,就是奉了夫人,老夫人之命,來處置你們這些人的。”
當日啓程,李管家就接到了趙夫人的指令。
跟趙縣令過來榆林縣這邊任職的奴僕,丫鬟,以及後來納的這個姨娘,一個不留,通通發賣。
“你……你……”
劉梅氣的手指直顫,臉色唰的一下蒼白起來。
“管家饒命,管家饒命啊!”
身後的僕人,丫鬟紛紛跪下,有的拽着李管家的衣角,有的衝着李管家磕頭。
“求管家不要賣我們!”
“求管家不要賣我們!”
一聲聲的哭嚎,一次次的祈求,並沒有打動李管家,甚至沒有一絲波瀾。
仍然冷冷的道,“你們求我沒用,這是夫人,老夫人的命令,不容更改。”
話音一落,丫鬟的身子癱軟了下去。
這一刻,她們意識到,事情已定,絕無迴旋的餘地,她們只能認命。
只有劉梅,仍然站立在原地,一動不動,手指緊緊的握着,眼睛憤怒的看着李管家。
她沒見過當家主母,可她知道趙縣令的正妻,容不下她。
發賣!發賣!
劉梅深深吸着氣,暗暗告訴自己,沒關係,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她能爬起來一次,就能爬起來第二次,這麼想着,劉梅又燃起了希望。
那知管家下一句話,就把她打入谷底。
只見李管家指着她道,“這個小、賤、蹄、子,賣去青樓。”
“我們家夫人說了,既然你這麼喜歡伺候男人,就讓你伺候夠!”
“什麼?”
劉友,劉朵同時驚呼,眼睛瞪得圓圓的,充滿了不敢置信。
“你……你說啥,要把我閨女賣去哪?”
聞言,李管家不懷好意的笑了,故意刺激劉友道,“青樓!”
“青……青樓。”
劉友,劉朵心裡一陣冰涼,青樓是什麼地方,只要是個明白人都清楚,那是個……
骯髒之地!
“不,不行,我閨女不能被賣去青樓。”
劉友發瘋了似的反抗,拽着劉梅就要逃離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