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已經逼近仙宮,白緋雪領着浩浩蕩蕩的魔兵,氣勢洶洶的,楚雲飛再不出去,他們就要踏破仙宮的門口了。
楚雲飛帶着胡衍出來,徐老就迎了上去,老臉上還掛着深深的憂慮,左看右看的,卻沒有看到那罪魁禍首孟紫幽蠹。
他詢問的看向胡衍,胡衍乾笑了一聲,纔不會把他吃癟的事情告訴這羅哩羅嗦的老傢伙!
徐老氣得老臉發黑,那廂白緋雪踩在黑色飛鳥上,挑釁的邪笑:“雲天君上,本座送你的禮物可還中意?”
禮物,暗指魔種,孟紫幽身懷魔種的事情一旦宣揚出去,仙界人多口雜,會對她不利髹。
楚雲飛也不跟白緋雪廢話,飛雲劍從儲物戒裡飛出來,冰藍長龍盤旋着,化作萬道光影襲向魔兵陣營,先發制人。
白緋雪握着金色長簫橫空一劃,黑色飛鳥如同屏障一般防衛起來,現在,他和楚雲飛的修爲都在仙君後期,也是仙界和魔界僅有的兩位仙君修士。
不對,現在多了一位孟紫幽,只是知道的只有楚雲飛,越是到後面修煉越是緩慢,困難重重。
仙兵魔兵開戰,楚雲飛和白緋雪交戰的瞬間,白緋雪冷笑眯眼,道:“你不殺孟紫幽,是要她變成我魔界的傀儡麼?”
楚雲飛幽冷的看向白緋雪,不知爲何,他能感覺到白緋雪這句話的深意,那種酸酸的感覺又冒了出來。
似乎,曾經他就這樣嫉妒過這個白緋雪,既然白緋雪並未奪了孟紫幽元陰,他又是怎麼會嫉妒白緋雪的呢?
白緋雪勾脣輕笑:“你這樣看着我是什麼意思?本座很奇怪,你這麼沉悶無趣,那女人到底迷上了你哪點?就因爲你是正,我是邪?”
楚雲飛不由暗暗的磨了磨牙,對白緋雪的不爽更加深了:“很遺憾,她就喜歡本君這樣的!”
白緋雪“嘖”了一聲,有和楚雲飛過了幾招,倏然厲聲道:“不想她死,就把她給我!”
楚雲飛冷道:“想她死的,是你,是你給她種下的魔種!催動魔種變異!”
“那又如何?”白緋雪冷邪的道:“只有本座能救她,雲天君上,你想要她死麼?”
“本君的女人,輪不到你來掛心!”楚雲飛眉角狠跳,又放出一個大招,靈力爆發,冰藍長劍化作巨龍將白緋雪吞沒。
白緋雪的反應也很迅速,化作黑煙衝出冰藍長龍的巨口,可卻受不住楚雲飛所施加的靈力威壓,吐出了一口鮮血。
楚雲飛的修煉基礎很牢固,一點點的靠着靈根吸收天地靈氣修煉而成,不似白緋雪那陰毒的邪功,靈力威壓根本不能和楚雲飛抗衡。
楚雲飛這是動怒了,一個大招下去靈力也消耗了大半,但他煉過靈根,急速的運轉靈根吸收仙氣來補充。
白緋雪揩去嘴角的鮮血,哼笑了一聲,正欲說什麼,一個魔界將領匆忙而來,驚慌道:“啓稟大魔王!魔界……魔界裡出事了!”
白緋雪不耐煩的皺眉:“滾一邊去!什麼事能把你嚇成這樣?”
那將領臉色難看,憤怒道:“大魔王!左護法和右護法他們,推舉出了新任大魔王,已經霸佔了魔宮!”
“左護法?”白緋雪眯起了眼,有些不敢相信,誰都可能背叛他,紅相思?怎麼可能?
可事實擺在眼前時,白緋雪是想要不信,都不能不信了,他這邊帶着魔兵已經和仙界打得兩敗俱傷,那一位姍姍來遲,坐收漁翁之利。
他一直在想誰那麼大的膽子,竟然敢給他這個喪心病狂的三十三殿下搶王位,看到那個所謂新魔王的時候,他恍悟了。
能駕馭大魔王位置的人,不一定要修爲最高強,但必須要夠狠毒,怨氣大,煞氣大,才能得到血池的認可。
魔界就是這樣,魔界是血池的延伸,魔界以血池爲生命之源,血池以怨煞之氣爲尊,誰能得到血池的認可,邊是魔界之主。
這一位……還真是挺能忍辱負重,也的確是怨氣夠深,煞氣夠濃,對他簡直恨之入骨,還野心勃勃。
蕭陌和碧月一左一右的站在那人旁邊,那人的身後,有魔界原來的部下,也有新部下。
靈界飛昇上來的慕容世家,荊家,甚至是蒼原界主府,那些本來不該飛昇,卻靠着魔界的修煉方式而飛昇的人,全都轉爲了新魔王的部下。
他們現在是急速的飛昇了,但不知道化魔陣吸食了多少的生命,才達到了這樣的效果,這位新魔王青出於藍啊!
白緋雪不由勾着殷紅的脣笑了起來,他這樣叫什麼呢?衆叛親離?不對,改叫因果循環。
幾萬年以前,他也是這樣奪取了大魔王的位置,悄無聲息的,陰狠卑鄙的,野心勃勃的……
“大魔王,你沒想到你也會有今天吧?”
那人站在雲舟邊上,黑色的衣衫如夜色一般濃重,偏偏有一張溫文爾雅的俊顏,可惜瞳孔裡泛着無比血腥的顏色,滿身煞氣。
“慕容瑾。”白緋雪踩在飛鳥上,駕馭飛鳥將他託高,與對面平視:“不愧是本座看中的人才啊,還學會了本座的《噬魂》啊。”
《噬魂》,即是以吞噬他人的靈魂修煉的邪功,這種邪功一般不會有人敢修煉,因爲需要不斷的吞噬靈魂,吞噬過程還得和靈魂鬥爭,一不小心就會被反噬。
這段時間仙魔大戰,死去的仙魔太多,慕容珏就是在這段時間瘋狂修煉,否則早就引起了白緋雪的注意。
本來看起來已經完全失去心神,變成半人半獸的傀儡的慕容瑾,現在的臉上沒了呆滯,只有仇恨和煞氣。
他嗜血的盯着白緋雪,反而還彎了彎脣角:“這還多謝大魔王,要不是大魔王把我逼到走投無路,我慕容瑾也不會有今時今日。”
慕容瑾不但籠絡了魔界舊部,還提攜了不少下界修士飛昇,全都成爲了他的部下,且他不比白緋雪狠辣無情,那些部下更傾向與他。
他帶來的魔兵成千上萬,將這些兩敗俱傷的仙魔全都圍在了一起,現在,已經突破爲仙君初期的慕容瑾,在衆人的眼裡,纔是至強的勝者。
還跟着白緋雪的魔兵們,見狀也紛紛倒戈,巴結慕容瑾,慕容瑾也很給面子,照單全收。
胡衍在楚雲飛身邊,嘖嘖嘆道:“看樣子,白緋雪大勢已去,魔界真亂啊!一直狗咬狗!”
楚雲飛本來還在吸收仙氣的,可慕容瑾一來,設了個大大的陣法,將他們全都關在了裡面。
慕容瑾是陣法師,可他並不知道,楚雲飛也是陣法師,且還可以無聲無息的破陣,也能悄無聲息的補充仙氣。
他閉着眼沒有理會胡衍,胡衍自討沒趣,擰着沒思索着該怎麼脫身,慕容瑾現在可是魔界的新任魔王,對他們有害無利啊!
沒想到,慕容瑾卻率先道:“仙界的聽着,此後再無仙魔之分,你們要是看得起我,可歸附於我,我待大家仙魔一家,如果不然……”
慕容瑾倒是挺會說話的,可仙界這些人都是有骨氣的,都是寧死不屈的,他們相信他們的雲天君上。
這便是楚雲飛和白緋雪的不同了,楚雲飛倒也算是衆心所向,懂得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至少不會濫殺無辜。
白緋雪看向楚雲飛,笑得很邪魅:“雲天君上,我們先合力和外人趕走,再來一場我們之間的決鬥?”
白緋雪倒是狡猾,知道拉攏靠山,楚雲飛眯着漆黑的眼,冷冷的看着他:“本君可以等你們先解決內部問題。”
“……”白緋雪搖頭而笑:“你這麼腹黑,小幽知道麼?啊,對了,還有小幽。”
白緋雪忽然想到了什麼,對慕容瑾道:“二哥,你還記得孟紫幽麼?她身上的魔種已經變異,你說她是聽你的,還是會聽我的?”
慕容瑾臉色未變,血紅的瞳孔確是猛地一縮,隨而冷笑:“慕容珏,你知道你落到現在這個地步,錯在哪裡嗎?就錯在你動了情,我慕容瑾不會犯你同樣的錯誤!”
慕容瑾說着狠絕的話,還朝身邊的碧月看去,將她一把擁入懷裡重重吻的了一口,挑釁的瞧着白緋雪。
“紅相思,大魔王就交給你了,好好報仇!”
慕容瑾冷笑着推了碧月一把,從始至終,碧月都垂着眉眼,臉上完全是麻木的。
蕭陌挑了挑眉,不爽道:“叫一個女人去對付大魔頭算什麼事?老子去!”
蕭陌早就想要弄白緋雪了,竟然讓扶搖扮作雲瑤,將他引去了魔界,將他囚禁在陰暗的地方,天天目睹折磨他的後代蕭滄的酷刑。
唉,英雄難過美人關,白緋雪說了他要是不同意煉器,就將他的那些姬妾全都拉來受刑,他好歹是個憐香惜玉的,所以……
蕭陌這口氣憋了很久,現在終於可以揚眉吐氣了,儘管自己的修爲似乎低了點,但不妨礙他發泄的熱血沸騰。
慕容瑾倒是好說話,同意了蕭陌的要求,讓蕭陌和碧月一起出手,因爲他知道白緋雪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而他,則帶着部下剿滅這些不服從他的所有人,不管是魔,還是仙,他要的不僅是報仇,而是至高無上。
慕容瑾從來都是野心勃勃的,因爲他從出生就是個沒有靈根的,還失去了雙親,經常遭到別人的嘲笑。
他厭惡那些缺失,極度渴望得到被愛,被人崇拜,所以他示愛百里暖,還去了十里村。
本來,他的人生已經開始往好處發展,在遇上孟紫幽之後,他還曾真心想過什麼都不要,和孟紫幽一起浪跡天涯的幼稚想法。
可是,他的結果又是什麼?被拋棄?被陷害?被逼到豬狗不如!經歷過那麼陰暗的日子,他的內心怎麼可能不跟着陰暗,不再光明。
激戰再度開啓,血腥灑滿仙界的土地,楚雲飛的臉色越來越冷,舉起冰藍長劍直接攻擊向慕容瑾。
慕容瑾已經是仙君修爲,且因白緋雪的特殊照顧,已經形成了半人半獸的身體,全身在魔氣爆發的時候,會變異成獸類,全身長滿尖刺。
那個時候的慕容瑾,是最難對付的,即便是楚雲飛和白緋雪聯手,也未必是他的對手。
白緋雪這邊也不好過,蕭陌雖然纔不過金仙初期的修爲,可碧月確實金仙大圓滿,且慕容瑾不止讓這兩大護法對付他,還安排了靈界飛昇上來的一干人。
白緋雪可謂是被包圍得水深火熱,他雖然是計劃把這些人都納入魔界做部下,但對這些人並不熟悉,哪怕是慕容世家的人。
慕容萬全,慕容琴,慕容霜,還有荊家主母,蒼原界主那邊的風山河,風飛揚……
白緋雪即使有九頭六臂,也難以和這麼多人周
旋,臉色越來越蒼白,應付起來也越來越吃力了。
而楚雲飛那邊,在慕容瑾魔氣爆發後,楚雲飛一時半會也沒能殺了他,好在他的靈力不弱,慕容瑾也沒能傷到他。
僵持之後,慕容瑾失去了耐性,他的變身是有時間限制的,到時候他非但殺不了楚雲飛,還會被楚雲飛給殺了。
慕容瑾猩紅眸光裡閃過一道拒絕的狠戾,忽然念起了什麼咒語,使得白緋雪也破口大罵起來。
“你他孃的慕容瑾!你竟敢念血魔咒!老子弄死你!”
白緋雪雖然邪惡,但爲人還是極爲優雅的,很少這樣粗魯,這樣震怒,楚雲飛也驚怒了。
血魔咒,那是催動魔種的咒語,慕容瑾不但學會了《噬魂》,還學會了血魔咒,還能操控被植入魔種的孟紫幽!
白緋雪殺紅了眼的衝過來,卻被重重阻攔,楚雲飛難得的跟他站在了同一陣線,極力擊殺慕容瑾。
白緋雪就是個混的,眼裡盯着那一個想要殺的,就只狠盯着那個人,以至於被蕭陌和風飛揚尋找間隙,準備前後夾擊白緋雪。
就在這一剎那,碧月忽然對他們發起了攻擊,將白緋雪保護在身後,沉聲道:“王!你快去阻止慕容瑾!”
白緋雪挑了挑細長的眉:“你到底站在哪一邊?兩面派?”
現在這種時候,還有心情調侃的,也就只有白緋雪了,碧月沒有回頭,聲音嚴肅:“我從來沒想過背叛我愛的人!”
她不再給白緋雪繼續問話的機會,衝過去和那些魔界的廝殺在一起,她在假意和慕容瑾同謀之後,也暗中對一些部下做了思想工作。
她這一叛變,立刻引來不少魔衆的附和,她本來就是魔界的頂樑柱,加上她練功的需求,石榴裙下愛慕者比比皆是。
魔界的局面霎時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白緋雪深深的看着碧月,血紅的眸子裡一如既往的冷邪,還多了一絲說不清的複雜情緒。
他看了一眼正和楚雲飛打得兇猛激烈的慕容瑾,然後,並未飛向慕容瑾,而是朝碧月那邊飛去,碧月已經置身在腹背受敵之中。
白緋雪踩着飛鳥,金色長簫劃過道道火焰法術,甩出金絲繩將碧月拉了出來,碧月也在同時回頭看向他,竟然慢慢的彎了彎脣角。
在他的印象裡,碧月是從來沒有笑過的,他似乎也沒好好的看過碧月,現在才發現她的臉色格外蒼白,笑容卻是格外的柔和,宛若春水。
他還是第一次發現,這個他的第一個女人,她的笑容能吸引他的眼球,讓他覺得,她很美。
可是已經晚了,碧月並未如他所願的落入他的懷中,而在中途就慢慢的化作黑灰,從腳到頭一點點的消散。
白緋雪瞳孔猛然一縮,疾速飛過去將她抱起:“紅兒——”
紅兒……他有多久沒有這樣叫過她了?好幾萬年吧?碧月只記得,他們在雙修的那一晚,他曾經溫柔的喚過她紅兒。
不,不是雙修,他只是用她解毒罷了,他的邪功,需要元陰之女才能緩解,她就是他的第一個,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她想,要不是她成爲他的第一個女人,她也不會迷失在他的溫柔繾倦之下,再也找不到逃脫的方向……
“紅兒!”白緋雪緊緊的抱着她,摸着她冰冷的臉,絕豔的臉上是前所未有的驚怒,還有隱約的悲傷。
白緋雪知道,這世上,只有紅相思不會背叛他,只有紅相思纔是他所相信的人,他的身邊只有紅相思,他一直都知道。
現在,紅相思就要離開他了,他身邊的唯一,就要離開他了,白緋雪的悲涼,涌來得那麼猛烈,無法掩飾。
碧月一隻手都消散了,用僅剩的一隻手摸上他的臉,似眷戀,蓄滿春水的眸子裡盪漾着的滿滿都是悲傷。
“王,紅兒只能陪你到這裡了,紅兒好累,愛你愛得好累,好累,好痛……”
“這樣真好,紅兒不用擔心再有下輩子,再也不用這麼累了,再也不想這麼痛了……”
她像是解脫一般的鬆開手,那隻手在白緋雪面前化作黑灰,後來是最後的頭臉,白緋雪連要抓住她一粒灰燼都辦不到。
黑灰混在血腥之中,懷中人早已空,白緋雪僵硬的保持着那個姿勢,被那忽然涌來的悲傷給淹沒,似乎眼前的一切都變成了黑白的色彩。
而同一時間,慕容瑾也被一條細長的魅紅絲帶勒住了脖頸,像是一抹絢麗的驚豔霞光。
那從混沌空間飛出來的白衣少女踩着桃花枝,面色有些蒼白,桃花眼卻黑得透亮,灼灼的盯着慕容瑾。
“二哥哥,對我好的人並不多,屈指可數,而你是其中一個。”
孟紫幽才飛出混沌空間,不是因爲魔種變異,而是因爲她壓制住了魔種,現在的孟紫幽,離成神只差最後一步。
頭頂的天色被烏雲慢慢籠罩,這是渡劫的徵兆,九九天劫,比任何時候都來得慢,也來得烈。
孟紫幽也沒想到,那顆變異的魔種在她五種靈根的修煉下,竟然被她完全吸收,轉煞氣爲仙氣,讓她修煉更是突飛猛進。
這樣逆天的修煉,連她自己都覺得震驚,更何況是其他人,看孟紫幽的目光,簡直是看怪物。
只有楚雲飛表情淡淡,站在孟紫幽的身邊,專注的凝視着她,彷彿他的眼裡只容得下她一個人,爲她一人而融化。
那白衣男女站在一處,般配得讓人汗顏,慕容瑾那猩紅的眼眸更紅了,卻不知是何原因。
“小幽。”他的聲音有些顫抖,臉色在小紅紅的拉扯下,變得有些青紫,偏偏還含着溫潤的笑容,一如往昔。
“成者爲王,敗者爲寇,我不求什麼,只是,你鬆開吧,別髒了自己的手……”
孟紫幽:“……”
“我知道,你要狠心殺我,我也說不了這麼多廢話,你的心很柔軟,很善良……”
慕容瑾閉上眼,不知是覺得天光太耀眼,還是她的目光太清澈,清晰的倒映着他陰暗的不堪。
慕容瑾倒是很瞭解孟紫幽,就是因爲知道她看似很奸詐狡猾,甚至很狠辣的模樣,其實心裡很軟,很柔,很乾淨,讓他止不住想要淪陷進去。
他的小幽,再也不是他的小幽了,如今的慕容瑾,再也配不上她,前一刻想要把她變成一個沒有思想的怪物,因爲,只有那樣,她還會留在他的身邊。
他沒有讓孟紫幽動手,也沒有給她鬆開的機會,直接就自爆了元神,在孟紫幽面前徹底的自我毀滅。
他的大勢已去,孟紫幽已經是神了,她是楚雲飛的女人,她會幫襯的人,是楚雲飛。
他忽然發現,他不但失去了權位,也失去了心愛的女人,他還能爭什麼,還能鬥什麼……
慕容瑾在天劫落下的同時,消散而去,孟紫幽臉色有些蒼白,雙眸一眨也不眨的看着,任由小彩飛上頭頂吞噬天雷。
“紫幽。”清冷的氣息靠近,潔白的衣衫在眼前晃動,將她攬入懷裡,給予安撫。
孟紫幽眨了眨眼,滿頭黑線的道:“飛飛,你會加重我的天劫……”
“你那神獸在,再多的天劫它都應付自如。”楚雲飛淡淡打斷她。
孟紫幽擰眉,苦惱的道:“你不知道,我的氣運很差的,老天就是看不得我好過——”
“啪”的一聲,本來一道一道落下的天雷,忽然就變成兩道,三道,凌亂不堪,小彩應接不暇,直接就砸在孟紫幽腦袋上。
好在楚雲飛反應迅速,擡起製出一道結界,泛着瑩白仙光的結界浩瀚堅固,不輸孟紫幽。
雖然他才仙君後期的修爲,可由於元神和靈力都足夠強大,非但沒有被天劫的威壓打垮,反而還成功接下了這道天雷,儘管結界應聲而碎。
孟紫幽雙眸閃着崇拜的光澤,卻堅定的把楚雲飛的推開,挺直腰板站着,微笑道:“相信我啊,我可是你的仙后呢!”
楚雲飛被力大無窮的孟紫幽,直接退出了天劫之外的範圍,黑眸深邃的看着孟紫幽,看着那麼一朵嬌嫩柔弱的花朵,接受天雷的摧殘,卻不折不彎。
她一直都在成長,緩慢而勇敢的成長,如今,終於長大了,強大了,無需任何的呵護了。
她的堅強讓他動容,腦海裡浮出了許許多多的片段,他知道,是剛纔孟白給他服用的丹藥起了效用。
陸莎沒能煉出他需要的丹藥,孟白卻在孟紫幽修煉的時間裡煉了出來,記憶一層層的被召喚了回來,一點點的回放。
“你若真心想要站到我身邊,就努力,但是,別指望我在原地等你。”
“我一定會追上你!不對,我一定會超越你的!等着瞧!”
“飛飛,我想要和你在一起,歲月長一些,我能多陪你久一些,最好到天荒地來,海枯石爛!”
……
原來,一直以來,他都是她追逐的目標,他的傻姑娘,讓他心疼,似乎再怎麼彌補,都不夠……
身旁傳來一聲嘲諷的嗤笑,邪魅的,磁性的,還有一絲沙啞的頹廢,疲憊。
這被天劫所覆蓋的周邊早已不敢留人,除了他,就只有白緋雪,毋庸置疑。
楚雲飛看向他:“不是要來一場決鬥麼?本君應了。”
白緋雪眯起狹長的紅眸:“賭注是什麼?王位?還是女人?”
“六界之主的王位與你無緣,本君的道侶也與你無緣。”楚雲飛淡淡道。
“那還比什麼?”白緋雪不屑嗤笑:“本座感興趣的就這兩件東西。”
“白緋雪!你纔是個東西!不,你簡直不是個東西——”
天劫之下,孟紫幽一邊擡起手來,以五靈根製出五色結界來抵擋天劫,一邊還等忙裡偷閒的回嘴。
從來沒見過哪一個這般渡劫,簡直是在挑釁上天,果然是現在世上唯一的神,也只有她了!
白緋雪看了她許久,緩緩笑開:“孟紫幽,渡劫後,你最想做的頭一件事,可是殺我?”
隨着孟紫幽的修爲突破,現在已經完全脫離了白緋雪的本命契約,楚雲飛的靈魂咒印也一併沒了,她是前所未有的自由。
孟紫幽眯着眼看着白緋雪,兩人隔着天上如雨落下的金紅天雷,明明模糊了視線,卻格外的線條清晰,前所未有的清晰。
她想殺他,很瘋狂的想殺他,可是在她在混沌空間裡修煉之時,同時也注意到了外面的一舉一動。
那麼多的機會,他都沒有念動血魔咒,纔給了她時間壓制魔種,纔給了她修煉成神的機會。
孟紫幽垂了垂眼睫,似乎在沉思,天劫在凌亂落下之後,天空的陰霾緩緩散開,出現一片祥和的霞光,金光萬道普照。
唔,這似乎是飛昇神界的傳送陣啊,神界只有她一個人,會很冷清的,孟紫幽悠然的想着。
“飛飛,你要快點來神界陪我啊,我一個人會害怕的。”
長久的沉默後,等來的卻是這樣一句無厘頭的話,楚雲飛和白緋雪都沉默了,簡直無言以對。
孟紫幽的思想跳躍從來都很快,快得讓人跟不上節奏,以爲她在傷心,她卻會喜笑顏開,心態調節的能力強大得驚人。
金光普照的傳送陣將她籠罩,很多人都來給她送行,就是最討厭她的徐老,也老眼含淚,尼瑪他真是有眼無珠,竟然瞧不起現在六界至強的神……
陸莎的目光也呈現出一種迫切的渴望,她的對手飛昇神界了,她也得加快步伐,趕上孟紫幽!
還有蕭陌,他似乎在磨牙,大概是想着他的徒弟都飛昇神界了,他這個師父太沒面子!還有煉器術,他竟然輸給了自己的徒弟,實在是憋屈!
還有,還有人在叫她的名字,是鳳棲,她正挽着風飛揚的手臂,英姿颯爽的大女人,此刻也顯得小鳥依人。
孟紫幽含笑巡視過那些人,最後又看向楚雲飛和白緋雪的方向,她的目光落在了楚雲飛的身上,帶着幾分幽怨。
楚雲飛知道她在期待什麼,輕輕頷首,只承諾了她一個字:“好。”
孟紫幽笑了,在金光的託送下飛到最高處,遙遙之際,她的容顏已經模糊,聲音卻很清晰。
“六界乾坤,正邪並存,除了這個魔頭,還有下一個魔頭,最好的方法就是——”
她沒有再說下去,卻有一道紅色的光芒透過金光直直的打在白緋雪的眉心,他雪白的肌膚上倏然出現一抹紅月的印記。
她咯咯的笑了:“本命契約!這是我送你的回禮!七哥哥,好自爲之哦!”
金色通道在天光裡隱沒,衆人呆滯都看向白緋雪,白緋雪也是呆滯的,只有楚雲飛,瞭然又釋然的笑了一下。
他知道,以前他很擔心被她知道的很多事情,其實她心裡都是明白的,但是她並不像他所想的那麼軟弱。
她懂得取捨,分得清輕重,也知道喜歡和感恩的意義,愛憎分明,也知恩圖報。
他率先離去,如一道雪白的光影,眨眼就回去了仙宮,他修煉的寒冰殿之中。
他要加快修煉了,她一個人會孤單,他又何嘗不孤單?
他想得果然沒錯,現在輪到他去追逐她的腳步,看來,他得更加努力,不輸她的那份努力!
天劫之後,神界之門開啓,像是爲了慶祝,仙界裡下起了雪,透着淡淡紫色光芒的雪,仙氣絲絲縷縷的滲透。
果然,神人的天劫之後的地盤,是修煉的最好地方,也是最好的修煉時機,一個個被孟紫幽所鼓舞,都加緊時間去修煉了,無論仙魔。
紫色飛雪下,白緋雪沒有用靈力護體,白衣青絲上都覆蓋上薄薄的雪花,一層又一層。
他伸出手來,接下一片飄落的雪花,看着雪花在他掌心落下,融化,淡淡的紫色熒光化作仙氣飄渺散開。
那個女人,也如同這片雪花,明明就在他掌心,他卻怎麼都抓不住,留不住。
本命契約……他擡起手來,摸了摸額間有些滾燙的紅月,緩緩的勾起一邊脣角,笑了。
那場紫色的瑞雪下了整整一年,而這一年之中,魔界已經退出了仙界的地盤,仙界也沒有再反擊。
而就在那一年,仙宮裡不時有一個身穿白裙的女子從天而降,然後,仙宮周邊都會盪漾起無法忽視的靈力波動。
那一年之尾,雲天君上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迎來飛昇天劫,成爲現在世上的第二個神……
凡人界,東海鳳城,桃花屋。
滿樹桃花簌簌飄落,樹下藤椅上,慵懶散着青絲的白裙女子,挺着不小的肚子吃葡萄。
“主人,你慢點吃,別像上次一樣噎着了啊……”
小藍藍的話還沒說完,孟紫幽就成功的噎住了,憋得臉色通紅,雙眼含淚的瞪着小藍藍。
一隻修長的大手拂過她光滑的脖頸,柔和的靈力滋潤着她的不適,她那紅紅的小臉恢復了白皙,毫不客氣的爬到坐下來的白衣男人身上,摟上他的腰身。
“成爲第一個被噎住的神,也只有你孟紫幽了。”楚雲飛撫着她柔軟的發,貼着她的耳根輕聲的笑着。
孟紫幽毫不臉紅,還義正言辭道:“成爲第一個娶了被噎住女人的神,也只有你楚雲飛了。”
“嗯,是你倒黴還是我倒黴?”楚雲飛問。
“倒黴?”孟紫幽磨了磨牙,反而嘻嘻的笑了,摸着自己高高的肚子道:“不管誰倒黴,我們的孩子才倒黴呢!”
“怎麼會?他是最幸運的。”楚雲飛握住她的手,輕聲道:“我也是最幸運的,因爲你。”
孟紫幽臉色一紅,嘟嚷道:“我不相信命運,只相信自己,你是我拼搏來的!”
楚雲飛爲不可聞的笑了笑,忍不住低頭在她脣上輕輕落下一吻,小藍藍小藍藍還有小彩都捂住了雙眼,躲進混沌空間。
飛雲默默望天,自我催眠:我什麼都看不見,看不見,看不見……
孟紫幽枕在楚雲飛的腿上,眯着桃花眼瞧着半空飄落下來的桃花瓣,打了個哈欠,又開始暈暈欲睡了。
“飛飛,我感覺到修煉的瓶頸有些鬆動了,我準備下午就閉關修煉,你都超過我了……”
“……你這幾天就要生了。”楚雲飛不得不打斷她的絮絮叨叨,冷冷道:“生下再說。”
孟紫幽不情不願的嘟着脣,暗想要不是因爲這孩子,她纔不會輸給楚雲飛呢!嗚嗚,怎麼生孩子不是他?
“我可是神啊,又不是普通人,不能做這不能做那的!”孟紫幽還是不服氣,想了想,又有了一個主意。
“要不這樣,那我煉器吧,煉器可以強身健體,鳳棲說生孩子之前要多走動,蕭陌那天也說要跟我學來着……”
“孟紫幽——”楚雲飛咬了咬牙,聲音更嚴厲了:“不要逼我!”
“逼你什麼?”孟紫幽現在是越來越不害怕他發怒了,反而覺得很好玩,就喜歡看他生氣。
楚雲飛對她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厚臉皮已經免疫,一把將她橫抱起來,慢悠悠的道:“只有老辦法,讓你下不了牀了。”
“……”孟紫幽默了默,忽然咆哮:“楚雲飛!我都快生了,你不能這麼禽!獸!”
“你可是神,又不是普通人。”楚雲飛不緊不慢的提醒她,把剛纔她的顏色全都還給了她。
孟紫幽被噎住,諂媚的去扯楚雲飛的衣襟:“夫君,那你輕着點,人家懷着身子很幸苦……”
楚雲飛板着臉不置可否,看起來很冷硬,卻將她輕柔的放倒牀榻上,脫去她的靴襪。
孟紫幽狡黠的笑着,立刻就用白嫩的腳趾勾上了楚雲飛的胸膛,挑逗的劃圈:“飛飛……”
楚雲飛深吸了口氣,包裹住她不安分的小腳,和衣往牀上一躺,將她涌入懷中,閉上了眼。
“好好休息,放心,關於修煉,你再也沒有機會超過我。”
“狂妄自大的男人!”孟紫幽慾求不滿,不高興了,抱着大大的肚子轉過去背對着他。
可男人的聲音,從她耳後緩緩傳來,清冷的,低沉的,認真的,使得她差點落下淚來。
“我是你夫君,就是天塌下來,我也要給你頂着,你高興了可以和我並肩,累了可以躲在我身後……”
他想要給她撐起一片天,一直都想,一直都在努力,從他決定和她在一刻開始,從未停歇。
她在爲他努力,他又何嘗不是在爲她努力?有這麼努力的道侶,他怎麼能不更加努力呢?
修真大道,無邊漫長,他會好好的補償她,這個讓她心疼的小妻子……
---題外話---鞠躬,謝謝訂閱正版的寶貝們,有點傷感,遺憾,若這不是撲文該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