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計上心來

“香筆,你究竟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英王妃看了香筆一眼,有幾分心疼,香筆從小便照顧喬景鉉,一直細心周到,在四個貼身丫鬟裡,最得喬景鉉信任,疊牀鋪被這些細緻活兒,全是她來做得,沒想到她竟然會昏了頭,想着要陷害自己的主子。

“王妃!”香筆哭哭啼啼的爬向了英王妃:“奴婢是想爲王妃了結心頭刺,沒想到那柳家十小姐將我準備好給她的茶水遞給世子爺,奴婢只能將那茶盞打翻了。”

“了結心頭刺?”英王妃皺起眉頭來:“香筆,你究竟在說什麼?”

“王妃,不是說那柳家十小姐剋夫?而世子爺卻說非她不娶,這個怎麼辦纔好?”香筆抱住了英王妃的雙腿,哀哀的哭了起來:“奴婢知道王妃不能沒有世子爺,所以奴婢纔想出了這種法子來。”

高老夫人深深的皺起了眉頭,望了一眼跪在那裡的香筆:“那茶水裡邊你放了什麼藥?”

香筆慌亂的搖了搖頭:“高老夫人,我也不知道是什麼藥,我上回休假的時候去一家藥堂,跟一個小夥計買的。”

“十小姐,你能不能看出來這是什麼藥?”高老夫人望了一眼正拿着杯子在看的明媚:“是否真是劇毒藥物?”

“我聞着這茶水裡邊,應該放了馬錢子。這馬錢子本是一味藥物,可以消腫毒,涼血,主治四肢麻木,癱瘓,可是這藥和毒往往是想通的,所謂毒藥,原也是藥,只要用得過量些,藥也能成毒殺人。”明媚看着那癱坐在那裡的香筆,厲聲道:“你可知道這世上有一味毒藥叫牽機?”

牽機藥乃是醫書上記載的極毒之藥,史書上記載,南唐後主李煜便是中了牽機藥毒發身亡所致,李後主死時頭部與足部相接而死,狀似牽機,故後人便把馬錢子製成的這味毒藥叫牽機藥。

“我與你有何冤何仇,你竟然要用這毒藥害我?”明媚向那殘存的茶水裡滴入一滴藥水,便見那茶水變成了淡淡的藍色,果然是了,馬錢子含有生物鹼,變藍是必然的。

“牽機?”高老夫人大驚失色:“竟然還用這種藥來害人!”

“高老夫人,這馬錢子本來是治病的良藥,可是用量多了,那邊成了害人的毒藥了。”明媚將那茶水潑在了地上,那水磨的青磚上邊就有了一層淡淡的藍色。

轉過頭再來看香筆,見她正拿着一個小紙包往嘴巴里倒着什麼東西,明媚心中一驚,指着香筆大喝了一聲:“你想自殺不成?”

站在英王妃身邊的寶珠已經衝了過去抓住她的手,一隻手把那小紙包奪了過來扔到地上:“香筆,你怎麼這樣傻!快把那藥粉吐出來!”

香筆拼命的用口水吞着那已經倒入口中的藥粉,寶珠焦急的掰着她的嘴巴,伸出手指到裡邊去挖,可是這一切還是沒能阻止香筆吞下了一些粉末。

“求求你,十小姐,救救香筆吧。”寶珠見香筆已存了死志,轉過身來嚮明媚跪了下來:“香筆只是一時糊塗,她並不是大奸大惡之人,十小姐,你心地善良,就發發慈悲,救救她罷!”

明媚看了看縮在牆角的香筆,冷冷一笑:“你放心,我纔不會讓她死。”

香筆雖然痛恨自己,但若不是有人在背後煽風點火,她又怎麼會想到要謀害自己?這背後生事的人,不僅有柳大夫人,這英親王府自然有人,英王妃是不消說的了,若不是她憂心忡忡,香筆也不會想要害了自己討好的,除了英王妃,應該還有旁人,否則她一個小小丫鬟,如何會生了這般膽量?又究竟是誰給她指了那個可以買到毒藥的藥堂?

京城這麼多藥堂,不是隨便哪家就能明打明的可以賣毒藥,她絕不相信香筆會運氣這般好,走進一家便買到了想要的藥。明媚從藥箱裡撿出一些藥來:“這是防風、勾藤和青黛,你速速去尋二錢甘草,一錢生薑和這些藥放到一起煎服,給她灌了下去。她服的藥不多,時間也短,自然能救回來。”

牀上的喬景鉉捂着胸口咳嗽了一句,指着香筆道:“快把她捆起來,可千萬不要讓她死了,非得問清楚她爲何要害媚兒,又是誰指使她來這樣做的。”

英王妃趕緊走到牀邊握住喬景鉉的手道:“鉉兒,你別動氣,小心裂了傷口。”轉頭吩咐身後的兩個婆子把香筆拖到一旁捆了起來,這才仔細打量起喬景鉉來。見他精神還好,心裡頭這才放下心來。

高老夫人也走上前和喬景鉉說了幾句話,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明媚,臉上有掛不住的笑:“多虧了十小姐了,真是一雙巧手。”

明媚望着高老夫人笑了笑:“明媚年幼時,得高人指點,此生必要懸壺濟世方纔能一世平安,這纔跟着神醫錢不煩修習歧黃之術,竟沒想到現兒倒派上用場了。”

高老夫人瞅了喬景鉉一眼,見他臉色紅潤,精神很好,知道沒有什麼大礙,心中高興,拉住英王妃的手道:“你看看,你看看,廣慈大師合了他們兩人的八字,說柳十小姐旺夫,現在咱們鉉兒可不是得了她得巧手,這才安然無恙?看你以後還會不會輕易聽信旁人的話,差點就將一個好媳婦給錯過了。”

明媚在旁邊聽着高老夫人的話有幾分憋屈,若不是爲了喬景鉉,她纔不想站在這裡,就像一件商品一般被人品頭評足。英王妃實在太糊塗了些,對她也充滿着一種說不出的敵意,要認一個這樣的婆婆,對於自己來說,可真是一件爲難的事情。

喬景鉉一雙眼睛只是望着明媚,見她滿臉的不高興,心中自然知道原因。他朝明媚笑了笑,手撐着牀準備坐起來穿鞋,英王妃心中着急,一把拉住了他:“鉉兒,你準備要做什麼?”

“母親,你難道不應該向媚兒道歉?你這般猜忌她,還差點讓她被香筆下藥毒死,她都在鬼門關門口轉了一圈,難道你也不該向她表示些歉意?”喬景鉉將腳伸進了鞋子裡邊,望着明媚真誠的說道:“母親若是拉不下臉來,我便代母親認錯,向媚兒下跪保證,以後母親絕不會懷疑她。”

“什麼?下跪?”英王妃驚得目瞪口呆,高老夫人也驚住了:“鉉兒,男兒膝下有黃金,萬萬不可!”

“膝下有黃金什麼的,我都不管,我就只想着讓媚兒心中痛快些便好。還在三媒六聘談婚論嫁,咱們府裡就這般猜忌她,你們讓媚兒怎麼想?”喬景鉉挪動了下身子,只覺胸口那地方有微微的疼痛,看起來那箭傷還是有所影響。

“素娥,你便給你這個喂進門的媳婦兒賠個不是,省得鉉兒遭罪。”高老夫人見着喬景鉉那模樣,很是心疼,不滿的看了英王妃一眼,道個歉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還犯得着這般難以開口?

英王妃聽着這話有幾分不舒服,自己是堂堂的英王妃,竟然要向小輩低頭認錯?特別這是還沒進門的媳婦兒,等到以後她進了門,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壓在自己這個婆婆頭上呢。英王妃心中有幾分氣悶,好半天都說不出話來,只不過喬景鉉確實是她救的,看起來兩人的八字也確實是般配。

暗暗嘆了一口氣,英王妃站了起來,滿臉不自在的望着明媚笑了笑:“十小姐,我不該偏聽偏信,讓你受累了。”

她的話一說出口,滿屋子的下人都大驚失色,英王妃素來是張揚跋扈慣了的,沒想到竟然低頭給柳府十小姐道歉了,這可真讓人出乎意料。這世子妃還沒進門,氣焰卻高得要壓倒王妃頭上去了。

明媚瞧着英王妃那模樣,知道她心中肯定是不情願的,但畢竟還是當面向自己道過歉,自己也不能逼着她再做什麼別的事情,這身份等級什麼的都還擺在那裡呢。瞧着喬景鉉望向她的眼神,明媚心中軟了幾分,自己跟英王妃鬧僵了,最不好做人的便是喬景鉉,他能爲了自己做到這個地步,逼着他的母親向自己道歉,也算是難得的了。

“王妃,明媚只希望以後不要再出現這樣的事情。”明媚定了下心神,決定在話裡話外的提點英王妃一番,自己也不是個逆來順受的:“明媚自小長在鄉野之地,也沒有受過太多的規矩束縛,性子很是率真,見着做錯了的事情,只一心想法子要糾正過來,有時不免會傷了尊長,還望王妃見諒。”

“性子率真是件好事,不必虛情假意!”高老夫人在旁邊呵呵的笑着打圓場,這件事情就算揭過了。英王妃雖然心中很是不歡喜,但高老夫人開了口,她也不敢再說多話,只能默默的站在那裡,一句話也不吭,只是滿肚子的怨氣。

明媚話裡邊的意思,她如何不知道?自己真是前世造孽,生了這樣一個不孝子,媳婦還沒進門,便總是偏袒着她,自己這個做孃的,卻被他扔到後腦勺去了!

“夫人,香筆她……”英王妃正在五味陳雜的想着,寶珠的尖叫聲讓屋子裡的人都往門口看去,就見香筆雖被捆了起來,可手和腳都在慢慢的抽動,臉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快給她灌藥!”明媚低聲喝道,這牽機藥的藥性開始要發作了。據醫術上記載,有些服用了牽機藥的人,死前要煎熬幾個時辰,那種痛苦的滋味,肯定很是難受。

兩個婆子趕緊上前,幫助寶珠把那熬製好的藥汁灌進了香筆嘴裡,雖然有些流了出來,可大部分還是被她吞了下去。不多時,香筆的手腳不再抽搐,整個人也清醒過來,只是愣愣的看着喬景鉉,兩行清淚流了下來:“世子爺,香筆是不會害你的,你要相信香筆,那茶我真是沏給十小姐喝的。”

喬景鉉嫌惡的望了她一眼:“你敢動十小姐,那便是罪不可恕!快些將她拖出去,我不想再看到這個人!”

“世子爺,世子爺!”香筆着急的喊了起來:“香筆與你一塊長大,全心全意的服侍了你這麼多年,你爲何這般狠心?王妃已經與我說過,等世子爺大婚以後便讓我給世子爺做通房丫鬟的,等着以後有了孩子便可以做侍妾了。”香筆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眼神忽然變得很是嫵媚:“香筆一想着這事便開心,只希望與世子爺能好好的過一輩子,可這柳十小姐八字剋夫,香筆如何能讓她來禍害世子爺?所以不得已纔出了這般下策。世子爺,你一定要明白香筆的心啊!”

英王妃這時臉上也有些掛不住,厲聲叱喝道:“把這個不長眼的丫鬟拖到柴房去,別到這裡胡說八道,讓人聽了糟心!”她早些日子確實給香筆說了這話,可當着明媚的面被揭穿了,卻也是有幾分尷尬,媳婦還沒進門,做婆婆的便籌劃着要給兒子納妾,換了是誰聽了都不會舒服。

“王妃,”明媚向英王妃欠了欠身子道:“原來王妃是這般不滿意明媚,那又何必遣了媒婆來求婚?”她看着那一臉焦急的喬景鉉,朝他笑了笑:“我想,咱們這親事還是緩緩的好。”

喬景鉉心中一急,也不顧自己的傷口,猛的撲向了明媚,一雙手將她緊緊的摟住:“媚兒,你在說什麼傻話?咱們不是說好了要和和美美的過一輩子?爲何你忽然又說出這樣的話來?”

明媚無奈的看了喬景鉉一眼,屋子裡的人都在看着她,準確的說,是在看着喬景鉉與她兩人相擁在一起。她望着英王妃那張震驚的臉,將喬景鉉推了推:“和和美美的過一輩子?你瞧這模樣,我們還能和和美美的過一輩子?我還沒嫁進英親王府,就走在刀尖上了,未來的婆婆早就安排了一堆侍妾姨娘在那裡,我又怎麼會有和和美美安安寧寧的生活?”

“我沒有安排一堆……”英王妃尷尬的笑着:“我只想說了句讓香筆做通房,再也沒安排過其餘人了。”

“王妃,看來我是要向你道謝了?謝過未來的婆婆只替未來的夫君安排了一個通房,沒有安排很多?”明媚譏諷的望着英王妃,冷冷一笑:“你以爲英親王府對我的吸引力有很大?我想要削尖腦袋嫁進來?”

喬景鉉在旁邊聽着焦急,抱緊了明媚幾分:“我只喜歡你,媚兒,我們說好了的,這輩子是一雙一世一雙人,我絕不會有第二個女人,你相信我。”

“世子爺,你怎麼可能只有一個女人?”香筆大喊了起來:“你是尊貴的世子爺,你肯定會有側妃,有侍妾姨娘,若只有一個世子妃,那豈不是會墮了你的威名?不可,萬萬不可!”香筆雖然已經被捆了起來,可還是極力的掙扎着,想要勸說喬景鉉。

喬景鉉聽着香筆的叫聲覺得有些刺耳,擡起腿來踹了她一腳:“你給我閉嘴!”

明媚笑着看了看那滿臉憤恨的香筆,輕聲問道:“香筆,你可是喜歡上了你們家世子爺?”

香筆吃了一驚,擡起頭來,看着明媚那張帶着笑容的臉,突然之間膽子大了些:“是,我是妒恨你,我不想要你做世子爺的妻,所以我想殺了你!”

“可是,即算殺了我,你那世子爺還是會娶妻的,你殺得了那麼多人嗎?”明媚心裡一陣發涼,原來這世上真有因爲愛着一個人,就要把所有的情敵都殺掉的事兒。

“我不會殺其餘的女人,只有你是必須要死的。”香筆搖了搖頭,看着明媚的眼神越來越痛恨:“因爲你剋夫,你會把世子爺害死,爲了能讓他平平安安,你就必須要死。否則你若是嫁進英親王府,那我們世子爺就該遭殃了。”

“剋夫?”明媚突然有些心情沉重,又是剋夫!這柳大夫人把一頂剋夫的帽子扣到自己頭上,現在竟是連一個丫鬟都想加害自己,她真是下了一着好棋呢:“我哪裡剋夫?你自己又不是沒有長眼睛,若不是我,你們世子爺這時候還躺在牀上昏迷不醒呢。”

“沒有你,旁的大夫也會將世子爺救活的,不過是郭家九小姐早點去喊了你過來罷了。”香筆突然笑了起來,那笑聲十分淒涼:“你知道嗎?我雖然恨你,可我也羨慕你。你只不過是生在柳太傅府,身份比我金貴些,其餘又有什麼比我要好?你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就只是一個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憑什麼要讓世子爺爲你吃那麼多苦?大公子告訴我,世子爺在高老夫人壽宴的時候當衆發誓,爲了你,他會捨棄世上其餘的女子!爲什麼會這樣?我恨你,也恨我爲何投錯了孃胎!”

“是嗎?”明媚有點啼笑皆非:“你要不要試試看?我就和你交換身份,你去柳府做小姐,我到英親王府做丫鬟,你家的世子爺也絕不會喜歡上你!因爲他喜歡的不僅僅是我的身份,若只是我的身份,那京城裡身份比我金貴的女子大有人在,他和我之間的喜歡,不是你能想象得到的。”

“香筆,快些住口,你真是什麼話都能說得出口了!”英王妃臉漲得通紅,口裡在罵香筆,心中卻在無比痛恨明媚,瞧她一口一個“喜歡”說得這般順溜,肯定就是這樣將自己得鉉兒勾引過去的,難怪鉉兒對自己越來越差,原來是有這樣一隻狐狸精在旁邊呢。

英王妃仇恨的盯着明媚,手腳都有些發涼,以後自己的日子肯定就難過了,鉉兒被這狐狸精迷得七葷八素的,眼睛裡頭還會有自己這個娘嗎?

“這般沒規矩的丫鬟,竟然敢跟主子頂嘴,拉出去,先打五十板子再說。”喬景鉉看了一眼那滿臉淚痕的香筆,一點憐香惜玉的心情都沒有:“快些拉出去,我聽她說話的聲音都難受!”

“世子爺!”香筆震驚了,望着喬景鉉那一張俊美的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世子爺,香筆伺候了你這麼多年,難道你就忍心這般對我?”

“誰叫你對未來的世子妃不敬?”喬景鉉看都沒看香筆一眼,只是笑着望向明媚:“媚兒,你別跟丫鬟一般見識。”

明媚朝喬景鉉瞥了一眼:“你以爲我是在跟她一般見識?我只是想讓她知道,在你的心裡只有我。”

冷風將門簾忽然微微的吹了起來,雪花飄舞着飛了進來,站在門口的婆子驚訝的掀開了一點點門簾,朝外邊看了去:“呀,怎麼便下雪了,剛剛兒還有暖和的太陽當空呢。”

“世子爺……”香筆哀哀的哭了起來:“你難道以後便不用香筆給你鋪牀疊被,灑掃房間了?你的衣裳都是香筆親手漿洗過的,你的中衣上還有香筆繡着的梅花,難道你便對香筆一點感情都沒有?”她睜大了眼睛望向喬景鉉,只希望他能給自己一個肯定的回答,讓自己有一點點希望。她的聲音裡充滿了一種可憐與乞求,聽得在場的丫鬟婆子都覺得辛酸起來。

“你不鋪牀疊被,自然有別人,衣裳漿洗是那些粗使丫頭的事情,你自己要做,難道要怨我不成?”喬景鉉冷冷的望了香筆一眼:“沒有你也會有別的丫頭做這樣的事,你便別拿着這些事情說了。我與十小姐成親以後,自然是由她來照顧我的生活,由她安排人手來做事情,跟你又有何干系?”

望了一眼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的丫鬟婆子,喬景鉉很是惱怒:“還不快些將她拖出去,五十板子打完以後就去主院罷,我這裡用不着你了。”

“世子爺……”香筆大喊了一聲,兩個婆子走了過來,拖着她便往外邊走,很快她的聲音便慢慢的消失,再也聽不見。

“柳十柳十,我表哥醒過來了沒有?”屋子外邊傳來一個快活的聲音,門簾一掀,郭慶雲走了進來,穿着一件翠藍色的大氅,頭上戴了個昭君套,身後跟着最瘋趕月兩個丫頭。

見着高老夫人與英王妃都在屋子裡邊,郭慶雲趕緊上前行禮:“姨婆,姨母,你們怎麼都來了?”

英王妃沉着臉看了看郭慶雲,沒有出聲,倒是高老夫人笑呵呵的朝她招了招手:“小九,快些過來讓我看看。上回我生辰那日,你纔在我面前打了一眼便晃着沒見了人影,今日可得好好瞧瞧你。”

“姨婆。”郭慶雲歡快的走了上去,一雙手兒拉住了高老夫人:“我那陣子着急去找人玩兒,所以沒有多陪姨婆,現兒小九向你賠個不是!”

高老夫人呵呵一笑,仔細打量了郭慶雲一番:“生得可真俊俏,怎麼還沒有定好親事吶?上回你母親跟我說起,都很是着急。”

英王妃嘴脣邊露出一絲譏諷的笑容,心中暗道,定好親事?京城裡誰敢找了她做兒媳婦?那可不是自己折騰自己?可瞧着站在喬景鉉身邊的明媚,又覺得愁上心頭,自己這個兒媳婦也不是一盞省油的燈。若是按着自己的脾氣,真不想她嫁進英親王府來,可自家兒子不爭氣,非要你娶她不可,弄得自己只能忍氣吞聲。

“姨婆,你別聽我母親說的,她都是瞎操心!我呀,已經自己選好一門親事,就等着時機合適,讓他派媒婆來我們府裡提親呢。”郭慶雲笑得很是爽朗,朝英王妃瞄了一眼:“看來小九這親事,還讓不少人惦記着呢。”

“你已經定好了親事?”高老夫人嘖嘖稱奇:“這京城貴女裡邊,也就只有你會這般大膽了,竟然自己定好了親事,你也太厲害了些,都不用你母親操心。”

郭慶雲嘻嘻一笑:“姨婆,你便別變着法子損我了,我知道我這般做你們聽了都不贊成,可這又有什麼辦法呢?我又比不得柳十,生得美貌,又性格溫柔,還有一手好醫術……”她笑着看了明媚與喬景鉉一眼:“最最要緊的,是我那傻表哥一心一意的喜歡着她!小九可沒那福氣,當然只能自己找了。”

高老夫人本來想要教訓郭慶雲,讓她收斂點兒,該有個女兒家的模樣,可現在聽着她說得這般坦坦蕩蕩,竟然一時間也沒詞來說她了,只能朝她點了點頭:“小九,什麼時候有了好消息就跟姨婆來說一聲,姨婆可得給你找件精緻的添妝禮!”

“肯定會要告訴姨婆的!”郭慶雲放開高老夫人的手,走到明媚身邊,笑嘻嘻的望了她一眼:“柳十,你還不回去?你祖母該擔心了。”

明媚忽然想起今日出來在門口遇見的那個婆子,朝英王妃看了一眼,那婆子拿着英親王府的名剌來接人,是不是與英王妃有關係?若真是她支使的,那自己又該怎麼辦?想到這裡,明媚朝郭慶雲笑了笑:“彆着急,我還有一件事情想問問王妃。”

“你想問什麼?”英王妃見明媚眼見望着自己,似乎給自己增添了不少壓力,只感覺有幾分慌亂:“外邊下雪了,柳小姐還是早些回府去罷。”

“今日有婆子拿了英王府的名剌過來,說是王妃請我過府敘話,沒想那婆子卻是心懷歹意,想要劫持我,幸虧小九及時趕到,纔沒讓她得了手,我就想問貴妃一句,那婆子是不是王妃你派去柳府的?”明媚死死的盯着英王妃,見她臉色微微有些變化,心中便有了幾分把握,或許那婆子真是英王妃派過來的。

“柳小姐,你在說什麼話呢,我又怎麼會派人去捉你?”英王妃的心裡咯噔了一下,方纔都只惦記着喬景鉉的傷勢,根本沒想起這件事情來,現兒聽着明媚一提,忽然便想起來。她心中暗叫僥倖,若不是這位柳家十小姐,鉉兒還可能不會這般及時醒來,幸虧那些人沒有得手,否則自己的鉉兒就遭殃了。

“母親,你!”喬景鉉不敢相信的望着英王妃,她竟然派人去捉明媚?喬景鉉只覺自己一陣頭暈眼花,沒想到母親心心念唸的想要還自己最心愛的女子!

“我哪有要去害她!”見喬景鉉的臉色發白,英王妃好一陣心疼:“鉉兒,母親不是做那事情的人,你怎麼能懷疑母親?或許是旁人偷了我們英王府的名剌前去柳府,想故意嫁禍到母親身上呢?”

喬景鉉滿臉蒼白,望着英王妃,額頭上的汗珠子不住的滴了下來,一邊是母親,一邊是媚兒,他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心力交瘁,母親爲何就這般固執?難道要逼着他帶着媚兒住出去不成?

見着喬景鉉這般模樣,英王妃心中自然很是疼痛,兒子受罪,自己這個當孃的也不會好過。她望了望明媚,雖然有些厭惡她,可臉上還是裝出一副勉強的笑容來:“十小姐,你快莫要胡思亂想,等着我將那幕後指使的人捉出來給你一個交代。”

“姨母,你可不能包庇旁人!”郭慶雲很是認真的望着英王妃:“這可關乎柳十的性命呢,那般歹毒的人,焉能讓她活着?”

“那是自然。”英王妃心中惡狠狠的把這個愛管閒事的侄女罵了一番,臉上的笑容可是一點也沒有減少:“小九你快些送十小姐回覆,莫要讓柳老夫人擔心。”

郭慶雲拉了拉明媚:“咱們走,讓我表哥好好休養着。”

明媚點了點頭,背了藥箱就往門外走,回頭看了看那水磨地面,水漬那處,還泛着微微的淡藍顏色。她長長的吁了一口氣,想到了那個叫香筆的丫鬟,她對喬景鉉的感情恐怕不是一般,已是深入骨髓,這纔會不顧安危的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說來也奇怪,明媚一點也不恨香筆,只是替她惋惜,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最後竟然想着要下手去殺人,這是一個多麼瘋狂的女子。

撩起門簾走了出來,郭慶雲從走廊上拿起一把紅色的油紙傘,上邊畫着的是粉白的梅花,還有兩隻喜鵲。郭慶雲指着那幾支梅花道:“柳十,又到了賞梅的時節了!我還記得你教我的那首詩呢,牆邊很多梅……”她皺了皺眉頭:“咦,下邊那一句是什麼?”

明媚朝郭慶雲瞥了一眼:“凌寒獨自開。”

“對對對,就是這一句!”郭慶雲喜滋滋的重複了一遍:“牆邊很多梅,凌寒獨自開。嗯,嗯,嗯……”她臉色發紅,顯見得後邊兩句也不記得了。

“你不記得便不記得,何必一定要強迫自己去記得?”明媚拉住郭慶雲的手:“你是那豪爽大方的郭小九,你有你的強項,何必一定要去附庸風雅?”

“柳十,還是你瞭解我,說得真好。”郭慶雲舉起傘,挽住明媚的胳膊:“都過了一年,我早就忘光光了,能記得第一句已經算不錯了。”

是麼?就過了一年?明媚有幾分感嘆,這日子過得可真快。這一年裡經歷了不少事情,一件接一件,簡直是目不暇接。她與郭慶雲一道走出了硃紅色的長廊,雪已經紛紛揚揚的飛了下來,漢白玉臺階的前邊已經薄薄的蓋上了一層雪,上面有幾個淺淺的腳印。

回首看了下喬景鉉的屋子,英王妃與高老夫人已經從裡邊出來了,丫鬟們正拿着大氅往她們兩人身上披。明媚撇了撇嘴,這英王妃對自己這般敵意深深,看來嫁進英親王府以後,自己的額日子絕不會那般單調了。

“柳十,你說今日這事情,是不是我姨母派人做的?”郭慶雲順着明媚的視線看過去,見着英王妃正站在走廊下,有些困惑:“她爲何想要爲難你?”

“放眼大陳,婆媳關係關係好的怕沒幾個。”明媚瞧着郭慶雲直樂:“郭小九,你若是嫁了我五堂兄,他那母親可不是個好惹的,總怕比你姨母又陰險兇悍了幾分。”

“我纔不怕她!”郭慶雲嗤之以鼻:“她敢對我玩陰的,我就衝到她屋子裡把她揍得遍地找牙!”

“郭小九,算你狠!”明媚讚了一句,她何嘗不想像郭慶雲這般,索性就與英王妃翻臉,可考慮到喬景鉉的感受,她還是必須忍着,等到捉住了英王妃確實的把柄,自己纔好提起搬出英王府這件事情。

今日這件事,只有一個證據,那就是英親王府的名剌,可英王妃完全有理由推諉,例如有人自己仿製的,或者是有內應從英親王府裡拿走的,反正名剌並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拿走一張兩張也沒有人注意。

要想自己過得舒服,有兩種法子,一是收服了英王妃,讓她與自己和和睦睦的相安無事,另外一種就是抓住她的把柄,慫恿喬景鉉與她翻臉,然後他們從英親王府裡搬出來。可第二種法子在大陳來說有些不好用,畢竟這不比前世,各種家族關係盤根錯節,自己還是從第一種法子入手,沒有必要像郭慶雲那樣,一雙拳頭闖天下,看着什麼不爽就是拳頭伺候。

這英王府裡邊,還有一個人,她也要將他捉出來。明媚從香筆的話裡已經敏感的捕捉到一個信息,那位喬大公子,也是慫恿香筆的人之一,是他告訴了香筆喬景鉉在高府當衆發誓說今生只娶她一人。這位喬大公子爲何要單獨尋了香筆告訴她這個信息呢?不消說是想報那日的仇恨了。

嫉妒的女子是可怕的,喬景焰就是抓住了香筆這一種心理,特地去告知了喬景鉉當衆發誓的事情,好讓香筆產生強烈的嫉妒心理,將她當成了一支對付自己的槍,想要報復自己替他出口氣。

雪花不住的飛落了下來,亮晃晃的一片,剛剛從那內室走了出來,明媚不禁覺得眼前一片發花,着實太明亮了些。她的身子忽然有些站不住,手腳都是軟綿綿的一片。這英親王府裡邊,又有多少魑魅魍魎,看來比柳太傅府不會少,只有多。

魑魅魍魎?明媚眼睛一亮,計上心來,無論如何,自己也要給喬景焰一個懲罰,香筆雖然是直接犯事的,可在一旁敲邊鼓的,也不能放過!“郭小九,你想不想扮鬼?”明媚笑嘻嘻的望了郭慶雲一眼,這可該是她的拿手好戲了。

郭慶雲一聽明媚這般說,喜得眉毛都飛了起來:“好好好,我正閒着無聊呢,你快說說,要我去做什麼?”

“我們到旁邊去說。”明媚拉了郭慶雲躲到一個角落,輕聲對她說:“香筆方纔說到英親王府的喬大公子告訴了她,喬景鉉在高府當衆發誓的事情,看來是他在故意刺激香筆讓她對我產生仇恨,我想將他揪出來。”

郭慶雲努努嘴兒道:“不是說那是我的好姨母使的花招?”

“你的這位好表哥也脫不了干係,現在香筆已經被拖出去打板子了,也不知道她會不會想着將喬景焰招供出來減輕自己的罪過,咱們不如自己動手,嚇了那喬景焰說出真相來。”明媚在郭慶雲耳邊小聲道:“我看那喬景焰就是膽小如鼠的,咱們只要嚇唬嚇唬他,應該就會說出來的。”

“好好好,就這樣!”郭慶雲歡喜得直點頭:“好久沒有什麼新鮮事兒了,正好拿他尋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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