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猴子,好些日子不見,你倒是白胖不少啊!?”
聽到王通的打趣,海猴子恭恭敬敬的磕了頭,小心回答說道:
“多虧大老爺厚待,小人才有了這樣的福分。
海猴子比剛來天津衛的時候,的確變得白胖許多,這也難怪,整日裡被軟禁一處,活動少不少,三餐規律,也沒有虧待了他。這麼過日子,人就和享福一般,慢慢胖起來了。
屋中除了譚將之外,再也沒什麼別的人,王通笑着問道:
“沈枉可有什麼妻兒老少?”
海猴子遲疑了下,開口說道:
“沈枉當年因爲破家纔出海落草,家中應該無人了,二十三歲那年,倒是在福建那邊套了個婆娘,生了一男二女。”
王通聽的很仔細,看到他的神色,海猴子也是慎重起來,頓了下,繼續開口說道:
“二十三歲的時候,沈枉手下已經有四百多號人,幾十條船,海上這等身份的,誰沒有十幾個婆娘養在後宅,沈枉卻寶貝的很,沒有再向家裡置辦,不過隆慶五年的時候,沈枉出海做買賣,他的仇家領人抄了後路,家裡的人都死在那場事情裡。”
“能有今日的地位也不容易啊!”
王通感慨了一句,海猴子開口回答道:
“也就是經過這樁事,沈枉心腸才硬了起來,廝殺兩年,大家都認他做大當家!”
“他手中這麼大事業,總不好連個傳人都沒有,再娶了嗎?”
“回稟大老爺的話,沈枉至今還是一人,倭國平戶那邊是他的基業所在,也不見他有個女人,不過是去個院子之類的。”
王通沉吟了下,開口問道:
“你們海上的規矩,自家的人馬和船隻是傳給誰的?難道不給兒孫?”
海猴子臉上露出迷惑的神色,想來是被王通的問題弄的糊塗,不過卻不敢怠慢,還是中規中矩的回答道:
“當大老爺說笑了,辛辛苦苦賺下的東西,自然要給自家兒孫留着。”
王通手敲着身邊的茶几,沉吟了會,揮揮手說道;
“下去吧,安心在那個宅院呆着,早晚有你的好處。”
海猴子又是磕了頭,他被王通的手下兵卒帶了下去,人剛離開屋子,王通卻突然開口問譚將說道:
“若有人挾制了大虎和二虎,讓你來對本官不利,你會怎麼辦?”
譚將一愣,這問題未免問的太突兀無禮,譚將不是那種虛言矯飾的人,這問題又的確不好回答,在那裡遲疑了半響也沒有說出話來,王通笑着擺擺手,開口說道:
“不必爲難了,這樣的事情不會發生,倒是確定了一件事……喊楊先生那邊進來吧!”
不多時,楊思塵走進屋中,看到王通坐在那裡滿臉的笑容,這些日子難得看到王通心情這般好,剛見了禮,王通就開口說道:
“楊先生,先擬一封公文,說天津衛有盜匪逃竄香河縣,因干係重大,所以錦衣衛將前往捉拿,寫完了之後,就拿到清軍廳高同知那邊用印,讓他也按照規矩寫個文書知會。”
天津衛在河間府,香河縣是順天府,錦衣衛倒是不受這府界的侷限,可兩府之間的事情,還是有公文往來佐證更方便些。
這樣的公文信箋,楊思塵也是做的熟了,一蹴而就,寫完之後交給王通看過,拿了王通這邊的知會信箋,急忙去天津清軍廳那邊辦差。
楊思塵出門不久,孫大海又被叫到了屋中來,王通開口說道:
“現在去置辦一個宅院,兩進的宅院,傢俱什麼一應齊全,丫鬟小廝廚子聽差也都是一併置辦齊全,給你三天時間,不必在意銀子,城內城外不論,要離着咱們兵卒和差役在的地方近些。”
看到王通滿面笑容,說的又是置辦宅院的事情,孫大海卻禁不住想歪了,乾咳了兩聲,湊上前說道:
“大人,要是私宅的事情,靠着那麼近,人多眼雜的,要是誰話多,難免不方便。”
聽他這麼說,王通一愣,隨即反應過來,用手指着孫大海點了點,哭笑不得的說道:
“你莫非以爲是本官在外面養了個女人,不要胡思亂想,你我本是一家人,若真有了,怎麼會不跟你們講。“
孫大海這才知道自己誤會了,在那裡有些尷尬的笑了笑,連忙躬身領命,王通站起向外走去,開口說道:
“你這邊快去辦吧,臨近年底,你那邊格外的忙,也是辛苦了,年底好好休息吧!”
孫大海跟在王通身後,聽到這話笑着說道:
“大人這話見外了,若沒有大人照看,屬下那有今日,這些忙碌本就是本分,小人說句得罪的話,大人今年也十八了,百姓人家,這年紀孩子都能下地走了,大人,馬嬸那邊,咱們這些親近人都爲大人着急啊!”
王通聽到這話,腳步一停,看着前方搖搖頭說道:
“急什麼,現在這局面,找個女人,找什麼樣的女人,不是拖累我,就是拖累了女人,放放再說吧!”
孫大海頓了頓,遲疑了下才笑着說道:
“大人說的也是,以大人您的身份地位,肯定要萬歲爺那邊指一個高門千金小姐的,現在在天津衛,也沒什麼大戶。”
王通搖搖頭,卻沒有接話。
香河縣縣令吳理文接到天津衛的公文之後,當真是誠惶誠恐,他一個小小縣令,雖說是順天府下轄,可怎麼得罪的起錦衣衛千戶王通。
千戶正五品,已經比這七品的知縣高,更別說,香河縣是順天府下轄,順天府通判呂萬纔是香河縣令的上官,但從香河縣本身,來自天津衛的官他就得罪不起。
香河縣周圍全是京師富貴高門的莊子,本地人不是做佃戶,就是自己種點地,或者做些小生意。
原來那些年,香河縣的糧食和出產都是賣到通州去,香河縣的百姓則是農閒時去通州做工,天津衛興旺起來之後,需要大量的農產品,需要大量的人工,香河縣距離天津衛又是近,這些糧食副食,還有人工勞力,都是涌向了天津衛。
莊子農田的出產有了銷路,勞力能賺到工錢,香河縣的皇糧國稅就好收了很多,現如今天下考覈官吏,稅收完成多少,是一等一的規矩,香河縣因爲天津衛的存在,香河縣令吳理文吏部考績已經連續兩年得了個“上”,再過一年,不是去個州做知州,就是要調回順天府做個從六品或者六品的官。
更別說,因爲香河縣在天津衛與京師之間的路上,得了不少物資中轉的錢財,這些錢財自然落入縣令腰包很多。
可以說這香河縣令吳理文的榮華富貴全都着落在天津衛這邊,他也知道,如果違背了王通的意願,那邊心中不喜,都不必動用官面上的關係,在天津衛做些什麼,自己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可吳理文也是納悶,他雖然不是什麼青天名臣,可香河縣內大概的事情他也是清楚,香河縣這地方雖然不是什麼太平世界,但也不是亂七八糟的地方,治安一直還過得去,而且這地方不是什麼偏僻地方,就算有逃犯也不會傻乎乎的停在香河縣,這位王千戶來香河縣作甚。
百思不得其解之後,也派了親信下去打聽了下,卻發現什麼跡象都沒有,香河縣一切正常。
“吳知縣,明日白天上午錦衣衛這邊會動手,動手的地方是牌坊街,周圍三條街還請貴縣派人封路,但請明日清早召集人下令,今晚不要動作!”
吳理文沒想到公文上午到,下午就有人登門拜訪,看打扮還以爲是商戶,家人要驅趕,對方卻亮出了錦衣衛的腰牌,王通居然化妝前來,身邊只帶了三個隨從。
一邊驚訝於王通的年輕,吳理文臉上卻堆滿了笑容,客氣的說道:
“下官一定照辦,不過,王大人就帶着三名僕從,如何拿人啊!?”
王通笑着說道:
“二更天,請吳知縣派人把東城門開一條縫,到時候自然有兵馬入城,不過,吳知縣,從此刻起屋中的人不得外出,等到晚上再動,賊人狡猾,一切嚴密,免得驚動了他,有什麼不方便的,還請見諒。”
吳理文臉上笑容僵了僵,但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點頭笑着答應,跟外面招呼了一聲,就坐在這邊。
屋中除了王通主僕四人,還有吳知縣和一名親隨,雙方對坐無聊,那親隨也是去縣裡查訪過的,吳知縣納悶側頭低聲問道:
“牌坊街不是香河縣幾家大戶住的嗎?”
聲音不高,卻也沒有瞞着王通等人,那親隨點頭說道:
“大人說的是,牌坊街那邊只有兩戶人家,一戶是個當年長蘆鹽場告老還鄉的巡檢,還有一戶是做生意的,男人常年在外…….”
這話同樣讓王通那邊聽的到,王通笑着說道:
“不知道你們打聽到沒有,這家的女主人去年生產,生了個大胖小子。”
這兩章都是定時發佈,感謝的話,並在明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