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隊行進,每日早晨吃過早飯!後,要把營友輻重整理艘冤L然後列隊行進,到了晚上,又要在天黑前紮營,安排輪值防衛,比不得商隊行進相對隨意。
所以在同一片區域,軍隊行進要比商隊行進的速度慢許多,這其中自然有要緊萬全的考慮。
第一夜紮營,大軍中的馬隊就選出兩百餘騎兵在外面布了暗哨和遊動哨,不過這一晚上也沒有什麼事情。
在殺虎口向北騎馬奔馳一天的距離上,不是在戰時的話,韃虜的活動並不多,因爲這裡算是大明兵馬的勢力所及之地,也是雙方的緩衝區域。
這一個晚上,值夜的騎兵和哨兵也是輕鬆些,薊鎮和虎威軍各有營盤,馬隊的駐紮則是在薊鎮的大營之中,大小兩個營盤,守衛的兵卒自然是各家的步卒,彼此沒什麼干礙。
不過派出去的馬隊則是三隊混編,薊鎮、虎威軍還有大同鎮的騎兵都有,雙方合作的時間並不長,武人爭強好勝,又是精銳的騎兵,心裡都有點互相比個高下的意思。
大明雖然不缺馬,可一名騎兵的耗費是一名步牟的十倍以上,又沒辦法虛應故事,所以大明各軍的馬隊和騎兵,差不多都是最精銳最強悍的士兵充任,這樣的兵卒,一般就是各處軍將的親兵家丁了。
大同鎮自然是如此,薊鎮和虎威聳則是講究大範圍的刃練,可能當騎兵的往往也比尋常步卒素質高出一些,大家的心中都是有傲氣的。
薊鎮軍將入王通軍帳,看到裡面擺設奢華,王通輕鬆寫意,評價都是不高,感覺到王通這邊頗爲輕佻將大戰當成了出遊。
而薊鎮馬隊千總看到虎威軍下面的馬隊統領馬三標神情萎靡不振,哈欠連天,心中也是不喜,認爲太過憊懶。
楊進一干薊鎮的軍將自然知道輕重,不會把自己的觀感說給下面聽,不過下面的人和虎威軍派出來的馬隊接觸後也有這樣的感覺,明明是第一天行軍,怎麼一個個無精打采的模樣這樣的人上戰場能有什麼作用。
大同鎮出身的騎兵也很怪,有一部分和虎威軍的騎兵一樣,都是無精打采,有一部分算是表現正常。
到了夜間,大家分爲小隊行動,各尋了處避風的地方隱蔽,定時出來巡邏,那些無無精打采的騎兵下馬之後,直接在那避風的地方打盹迷糊,竟然是要睡覺,這讓薊鎮的騎兵都是皺眉。
夜間出巡放哨,第二日會給他們睡覺的時間,這麼迷糊,如果半夜裡教虜真的摸過來怎麼辦,這麼寒冷的天氣如果睡熟了被凍死在外面怎麼辦。
但虎威軍和大同鎮的兵丁倒是有些計較先給馬匹餵了硬料,然後馬匹圈在外面,人聚堆坐在裡面彼此靠着毛氈披在身上,就那麼呼呼睡了這倒是讓人有點意外,馬匹環繞,又有毛氈,多少有帳篷的作用,彼此靠着,可以取暖,不必那麼冷,倒也不擔心夜裡被凍到,沒想到這些憊懶兵卒還是有經驗的。
偷懶鬆散也只能是看着他們如此了,薊鎮軍兵這麼多年,經常是友軍廢物,作戰決勝全靠薊鎮一家軍兵,這次薊鎮來了兩萬最精銳的兵卒,而虎威軍加上大同鎮的纔不過是八千餘人,還是要靠薊鎮來做事。
薊鎮騎兵心下鄙視,卻中規中矩的安排人放哨值守,不敢有一絲的懈怠,但夜間卻也有讓他們意外的事情。
教虜必然有偵騎遠遠窺伺,雖然不多,可夜裡也會有人來觀營,敵方兵馬行動必須要有這樣的安排,不然對方半夜突然行動,那就是措手不及了,但眼下還是在容忍的範圍之內,大明也偶有出塞,眼下的距離不過是在他們邊牆附近。
所以來的偵騎也只是遠遠的窺伺,雖說藉着星月光芒也看不見什麼,草原的夜晚安靜無比,有馬蹄聲響,或者什麼類似的響動,很容易被人察覺,一有這樣的動靜,經驗豐富的薊鎮兵丁就會做出反應。
讓他們意外的敵方就在此處,每次他們有察覺,在那裡打盹甚至還有微微呼嚕聲的虎威軍以及大同鎮的兵卒馬上也有了反應,有的人站起,有的人則是迅速的抽出武器,等動靜消失,他們重新又去休息。
而那些臉上沒有疲憊神色,表現還算中規中矩的大同鎮騎兵們,反應的反倒是慢了許多,有的人甚至是不知道敵人曾經來過。
天亮的時候,營盤那邊已經有炊煙升起,準備開始拔營出發,馬隊也是撤回,會有另一隊騎兵接替,大軍行進,前面總有遊動的騎乓觀察,不斷的將消息傳回,讓走將有吏明確的把握。
值夜的薊鎮馬隊,幾個人碰頭說起昨晚的意外,倒是有幾個老成的看出點什麼:“昨夜那等作派,分明是在草原上打混了多年纔會有的,或許大同和禁軍那邊有蒙古端”
“說起來,昨晚還沒到凌晨的時候,禁軍和大同那邊似乎幾個人舊識,彼此談笑,說草原上那些腦袋要是拿回去,也能換個千總的職司,還有人說,大把的銀子拿了,就不要圖什麼官職……”
“這個我也聽到,說草原上辛苦了那麼久,結果回去沒幾天立刻就要出來,馬都累死了不少什麼的……”
他們每個人的所見所聞,都不過是隻鱗片甲,拼湊起來卻隱隱約約卻讓他們覺察到了什麼,這些疲憊的無精打采的騎兵,和他們一樣,都是老練的戰士。
……
拔營行進,把總一級以及向上的軍將們看出了些不同,昨日的時候,在虎威軍的陣列中,除卻四輪的大車之外,也有兩輪雙馬或者兩輪單馬的大車,是用來運送糧草給養的,今天這些大車卻都在薊鎮的隊列中行進了,虎威軍那邊,就只剩下了四輪四馬的大車。
把總們有疑問,每個營的千總們則是直接去薊鎮副將楊進那邊詢問,這禁軍越來越不象話了,怎麼將自己的糧草補給也丟到了薊鎮這邊,這次打仗主力還是要依靠薊鎮,這麼搞,豈不是將薊鎮當成了運送糧草的民夫。
“他們的大車除了裝着裝備之外,攜帶的糧草應該可以供應他們吃用四天或者五天,其他的則都是由咱們運送了。”
楊進解釋說道,一名千總愣了愣馬上開口說道:“這太過荒唐,這次要和教子對上,還不是咱們薊鎮衝在前面,衝鋒陷陣,死傷在前還不是我們,現在糧草插重也丟過來,難不成是想遇到教子跑的快些嗎?”
他這句話倒是衆人的心聲,不過楊進苦笑了一聲,開口說道:“昨夜欽差大人的交待是,咱們兵多糧草放在這邊他也放心,不至於讓敵人燒了糧草或者抄截了去,咱們守着糧草,虎威軍也可以放心作戰!”
這話一說出口,頓時是激起一片冷笑,有千總直接開口說道:“笑話,這麼多年,還不是咱們薊鎮面兵馬包打,多少人在老帥那邊誇口,到時候怎麼樣,還不是薊鎮衝在前面,走在最後,。
“話也不能這麼講,那年宣府突然間人人有戰功,這個幾百首級,那個幾百腦袋的,不是有傳聞說是這禁軍在外面殺了幾千韃虜騎兵嗎?古北大捷那一次,引着教子的人不也是他們嗎?”
楊進開口肅聲說道,衆人都是一靜,又有不服氣的開口說道:“那是老帥妙計,他們禁軍也被逼到了那地步上,這才無奈拼命,要不是後來咱們趕到,他們早就垮了。”
“可那一次,他們殺了韃虜騎兵近五千,這首級可是實實在在,這個戰果,是被逼能逼出來的嗎?”
楊進神色一肅,這些薊鎮的軍將都是打老了仗的,自然明白這個道理,一時間都是啞口無言,薊鎮馬隊千總張磊一直沒有吭聲,這時開。說道:“昨夜兒郎們值夜,回來說這禁軍的兵卒倒像是打老了仗的模樣,我看昨夜紮營今日拔營,禁軍那邊都是中規中矩,做事倒是比咱們還要規矩,這王通在武事上有這麼大的名聲,倒也不是虛的。
衆人沉默,由着坐騎向前走了段,楊進才又棄口說道:“王通不是咱們老帥,他將糧草放在咱們這邊,倒也算是穩妥之舉,如今大軍在外,大家也不要有什麼別的心思,畢竟是爲了這大明。”
下面的軍將都是點頭稱是,氣氛變得輕鬆些許,有人開口笑着說道:“禁軍不知道好歹,把糧草給咱們,要是咱們不給,他們豈不是抓瞎了。”
有幾個人發出了鬨笑,楊進伸手向前面的虎威軍隊列指了指,開。說道:“你們以爲虎威軍沒有算到這個嗎,真要有那一天,你以爲那些幾匹馬,十幾匹馬拖拽着的火炮,不會轟打咱們營盤?”
虎威軍的火炮,薊鎮的軍將這兩日都是看到,而且頗爲豔羨,被楊進這麼一說,衆人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