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
“對,現在,明天一早遞上去,怎麼做,不用老夫教你吧?”王振點了點頭。
郭敬一咬牙:“多謝美旭兄!”
“這件事後,你恐怕不能再京城帶下去了,去南京吧。”王振輕嘆一聲。
“去南京?”郭敬一愣,這是要把自己打發去養老了嗎?
“先去待一段時間,等事情過了,再回來,去蘇州織造司,這可是多少人搶都搶不到的肥差?”
“多謝美旭兄了!”郭敬黯然道,“那密信的事情?”
“老夫交給高讓去處理,你就安心吧,咱們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跑得了你,也跑不了我。”王振寬心道。
“好!”
“你還有可信之人嗎?”
“有!”
“回一趟大同,在姓孟的小子還沒到之前,把一切都處理乾淨了。”王振道。
“美旭兄不是說不讓他去大同嗎?”
“他現在是欽差,我們即便是阻攔,那也要等他到了大同之後,再把人召回來,現在是攔不住的。”
“明白了!”
“石彪有消息嗎?”
“還沒有!”
“一有消息,馬上報告,現在我們需要藉助大同衛軍的力量。”王振聲音中明顯帶着一絲疲累。
一個小人物,居然讓他感覺比對付三楊在朝的時候還要累,這姓孟的小子難道是自己命中的剋星不成?
牛大力的傷情比較穩定,這也讓孟巖一個懸着的心落了下來,如果牛大力真的不行的話,他真不知道如何面對他的家人。
牛大力也許能力並不高,但是他是自己的絕對鐵桿,完全綁在自己的戰車上了。
如果牛大力不幸了。短時間內還找不到這樣一個隨時隨地可以幫自己的人。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老牛。我給你檢查了一下傷口,恢復的不錯。”孟巖笑呵呵道。
“老弟。這一次你把老哥從鬼門關上給搶回來,老哥這條命就是你的了。”
“瞧你,又說這話,咱們兄弟還用的着如此嗎?”
“老弟,哥哥我交了一輩子的朋友,你這個朋友哥哥真是交對了。”
“行了,你們倆,聽的我都肉麻死了。”郭月一襲素裙走了進來。手裡還端着一碗熱氣騰騰的小米粥。
“小月,我來吧?”
“你一個大男人,會喂粥嗎?”郭月白了孟巖一眼。
“這個小月夫人,老牛,我自己來吧?”牛大力紅着臉不好意思道。
“你這麼重的傷,動一下都疼半天?”
“讓她來,老牛,讓她先練着,以後用的着。”孟巖開玩笑道。
“呸呸……說什麼不吉利的話。”郭月狠狠的剜了孟巖一眼,啐罵一聲。
“嘿嘿……”
“老牛。我們可能要啓程去了,你留在這裡養傷,我都安排好了。會有人照顧你的。”孟巖道。
“這麼快,這湯大人的自殺案子有結果了嗎?”
“有了,謀殺!”孟巖點了點頭。
“真的是謀殺,我就知道你老弟出馬,再難的案子你都能查的出來。”牛大力一興奮,牽動傷口,疼的他一張臉都揪了起來。
“你這傷至少半個月才能下牀,一個月後才能回去,養傷期間不準沾酒。一滴都不成,否則對你的傷口癒合不利。你也不想再牀上多趟十天半月的吧?”
“不想。”
“館驛方面我已經招呼了,你在這裡養傷的費用都由我來支出。另外我還給你留了一筆銀子,算是給你們回去的盤纏。”孟巖道。
“我的那些手下呢?”
“殉職的就不說了,受傷的也都妥善安置了,這個你就放心好了,他們會留下來照顧你的。”孟巖解釋道。
“我想問的是,石彪那小子……”
“死了嗎?”
“嗯,石彪額死訊並未對外公佈,所以,老牛你也不要對任何人說。”
“我明白的。”
“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再來看你。”
郭小超走了進來,走到孟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孟巖馬上起身,跟郭月說了一聲,攜郭小超走了出來。
“方俊鶴怎麼說?”
“他沒說什麼,只是說要見你。”郭小超道。
“走,去看看。”孟巖點了點頭,方俊鶴這個時候見自己,肯定是有事兒。
易縣縣衙大牢。
“學生參見欽差大人!”
“怎麼,想通了嗎?”孟巖走了進去,在方俊鶴面前坐了下來,“坐下說話。”
“學生答應跟大人做那個交易,也可以把我掌握的一些證據交給大人,但學生有一個條件?”方俊鶴面對孟巖,似乎又恢復當初的那個從容不迫了。
“你說。”
“大人能否幫學生將大哥送回去,另外幫他置上幾十畝地,蓋上一所宅子,讓他安享晚年。”方俊鶴道。
“這可以,你的事兒原本不應該牽涉到他。”孟巖點了點頭。
“學生知道這些年做了很多錯事,傷害過很多人,學生罪孽深重,沒有辦法補償了,所以,學生想把名下的一些產業託付給大人,不論大人是變賣還是其他用途,幫我補償一下這些人,也算是一個贖罪。”方俊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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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官可以幫你!”
“這是一份名單,上面有地址,至於人還在不在,學生就不太清楚了。”
“好!”孟巖接過名單,鄭重的答應下來。
“還有一份賬冊,都是我這些年幫郭敬做事,偷偷記下來的,這也是我留下保命的東西,我想現在估計用不到了。”
“賬冊,在哪兒?”
“在大同,我置了一個宅子。大人最好快點兒,如果郭敬先動手的話,那就晚了。”方俊鶴悽然一笑。
“郭敬也知道這個賬冊?”
“他也許知道。也許不知道,但我如果背叛他的話。他肯定會派人將不利於他的證據統統銷燬,我的宅子肯定是他重點照顧。”
“賬冊藏在什麼地方?”孟巖嚴肅的問道,這本賬冊對搬到郭敬來說,可謂是相當重要了。
“藏在我書房書架上第三排那部南宋朱熹的《論語集註》裡面。”方俊鶴非常坦然的道。
“這麼重要的東西,你就藏在眼鼻子底下?”
“最危險也是最安全的,誰會想到我會把賬冊就藏在眼鼻子底下呢?”方俊鶴道。
方俊鶴是讀書人,還中過秀才,這書房內放上一部論語。那是再正常不過了。
尋常人都不會想到裡面還會暗藏珠璣。
“好,本官知道了,我會派人去取的,希望你不要欺騙本官。”孟巖道。
“學生都這樣了,欺騙大人又有何意義?”方俊鶴灑脫的一笑道。
“你爲何不肯指證郭敬?”
“學生跟他始終主僕一場,他對學生也算不錯,當初沒有他,學生早就餓死街頭了,現在就當是我還他的吧。”方俊鶴閉上眼睛,眼角溢出一滴眼淚。
“沒想到你如此重情義。可惜沒有用在正道上。”孟巖唏噓一聲。
“孟大人,學生該說的都說了,該交代的也都交代了。如果沒什麼事情,就不陪大人了!”方俊鶴微微一拱手道。
“本官不打擾方秀才休息了,走!”孟巖拿了名單和地址離開大牢。
“這個方俊鶴可惜了!”郭小超搖頭惋惜道。
“是呀,他本應該有一番作爲,沒想到跟錯了人,走上錯誤的道路,最後落的今日這般下場。”
“走吧,賬冊的事情,要馬上通知勿用和冷鋒。幸虧本官早下了這一步棋,不然還真抓瞎了。”孟巖感嘆一聲。
回到館驛。郭月已經歇下了,孟巖怕把她弄醒了。小心翼翼的掀開被子鑽了進去。
“回來了?”
“你還沒睡?”孟巖微微一擡頭,看到郭月翻身過來,眸子閃亮的盯着他。
“你沒回來,小月睡不着。”
“是嗎?”孟巖一伸手,將郭月攬入懷中,“小月,也許這一次我真的不該帶你出來。”
“不,夫君要是不帶月兒出來,月兒怎麼知道夫君做官如此辛苦,如此的危險?”郭月道。
“有時候我都不知道我自己在幹什麼,也許這就是命吧。”孟巖幽幽一聲。
命運把自己帶回大明朝,又把自己一步一步推上這個位置,他不僅僅是一個人活着,責任這兩個字真是重若千鈞。
“夫君,月兒不會讓你一個人面對危險的。”郭月將臻首埋入孟巖的胸膛,閉上眼眸道。
一股難言的感動涌上心頭,孟巖輕輕的撫摸着郭月那頭如瀑的黑髮,嗅着那淡淡的蘭花香,心中一片寧靜。
“月兒,我會讓你幸福的,一定,誰也不能破壞這一切。”孟岩心中默唸一聲。
第二天一早。
“什麼,郭敬跪在午門外,上乞罪摺子?”郭怒大吃一驚,這個消息來的太突然了,有些措手不及。
“這絕不是郭敬的主意,他這個人是不會輕易認輸服軟,這一定是王振那個老東西的主意。”
“郭敬乞罪,他能脫開干係嗎?”
“他完全可以把責任推給方俊鶴,說受其矇蔽,這樣一來罪責就輕了?”
“那追殺湯陳氏母子一事呢?”傅嘯塵反駁道,“殺了那麼多無辜的人,就一句矇蔽就推卸了?”
“問題是查下去,多少人頭落地,你們想過沒有?”郭怒問道。
傅嘯塵和賽霄宇都沉默了。
“石頭那邊……”
“他分得清輕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