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親孃假意來問嫁
於是賈四蓮報給賈金城只說是牟家知曉他們家底,不想弄得太張揚,爲難了親家,賈金城聞言心下感激,總歸女兒是明媒正娶的入了牟家,聘禮嫁妝那些根本不是最緊要的,若是牟家當真弄個十六擡,二十四擡之類的聘禮吹吹打打的送進賈家來,他們家也沒那地方放不說,自己便是傾家蕩產也湊不出來等數的嫁妝,還是如此最好!
牟彪那頭卻只是說,自己是庶出的,又是最小的,前頭哥哥姐姐們都沒成親,自己不好張揚,更不能越過哥哥們去,因而婚事只按着尋常百姓家辦便成了!
牟斌聞言大讚小兒子懂事明理了不少,於是大手一揮將城外的一座莊子給了未來的八兒媳婦,又告訴牟彪道,
“你告訴你那媳婦,按着尋常百姓家辦婚事,不是不看重她,只是我們求得的是安穩過日子,不搞那些虛禮,你們小兩口子自家心裡明白便成了!”
牟彪謝過親爹,拿着那地契,又拉着四蓮去了趟衙門,將那有三十畝良田,十來畝山地的莊園寫到了四蓮名下,如今賈四蓮也是個小地主婆了,只這事兒她誰也沒說,家裡便是妹妹們都是不知曉的
向氏自然更不可能知曉女兒的身家,聞言不滿道,
“牟家如此分明就是不看重伱,怎得也是正經的公子爺,怎得婚事要按着尋常人家走,這是瞧不誰呢!”
賈四蓮淡淡道,
“娘,我們家本就門楣低,人家瞧得上,纔是奇怪了,看不看重又不在這些排場上頭,只要我們以後好好過日子便成了!”
向氏想了想道,
“也是,講排場那都是虛的,那……明面上的聘禮不說,私下裡公子爺就沒給你補點?”
賈四蓮道,
“倒是補了些……”
向氏大喜,雙眼放光,
“補了多少?”
“約有二三百兩銀子吧……”
這二三百銀子是牟彪給她置辦首飾的銀子,只說是這樣說,實則四蓮的嫁衣首飾等,一應孃家應當預備的東西,全數都是牟彪包了,賈家只需出個女兒便成。
昨兒牟彪才拉了她到外頭量了身高胖瘦,請了京城最好的天衣閣繡娘趕做,她就只繡一繡枕套,因着預定的日子是三月之後,嫁衣繁複,還特意加了銀子讓人趕工。
這些賈四蓮自然也不會同她提,向氏聽說有二三百兩銀子,不滿意道,
“好歹也是大家的公子,出去吃個飯聽個曲兒,打賞都不止這個銀子,怎得就給你這麼點兒?”
賈四蓮已是隱隱猜到了她的來意,不動聲色道,
“娘,他們家裡七個兒子,他是最小的,又是庶出,能有多少銀子?”
實則也是如此,按着牟府規矩牟彪每月的月銀也就那麼幾十兩,後頭他出來辦差了,連這幾十兩銀子都沒有了,劉氏發話說了,
“即是出去辦了差,就有月俸了,便不能讓家裡養着了!”
牟彪倒是不在乎那點銀子,五姨娘氣得不成,
“前頭大少爺領了外放的差事,她倒是也停了月銀,可院子裡的丫頭婆子、小廝僕從都是家裡養着,每日的燕窩魚翅就沒見少過,我們家八少爺停了月銀,她連牟龍、牟虎都不養了,要我們家八少爺自己養,這分明就是欺負人!”
劉氏這就是欺負人,不過卻欺負的光明正大,便是牟斌都挑不錯兒來,她是恨牟彪從丈夫那裡得了天大的好處,外頭的事兒她插不上手,家裡的事兒她總要膈應一下牟彪母子的!
向氏不信,
“大家的公子爺不都是揮金如土的,怎得他會沒銀子?”
賈四蓮應道,
“娘,我那未來的公爹可是出了名的鐵面無私,剛正不阿,最不喜人以權謀私,家教也是甚嚴,前頭大公子科舉出仕,派了一個南邊的小縣官兒,據說那處炎熱潮溼,北方人過去多會水土不服,牟夫人原是想着不讓兒子去的,可我那未來公爹愣是一句話都沒有爲兒子說,那吏部的行文都下來了,那可是嫡出的兒子,更何況是這庶出的!”
這事倒也確實,不過那是牟斌爲了讓大兒子遠離京城這是非圈兒,其中的苦心,只有牟彪最清楚,便是劉氏夫人也只是一知半解,爲此也是心裡埋怨了丈夫許久!
向氏不知牟家情況,還真被她唬住了,心裡失望之極,不過想着好歹也有二三百兩銀子,便對女兒道,
“你即是要出嫁了,我這親孃總歸養你一場……”
說罷拿出隨身帶來的布包,打開來,將裡頭的一塊布料拿出來,
“這是我當年出嫁時陪嫁的布料,這麼多年了,我一直捨不得用,現下便給你吧!”
時下的好布料,根本經不起放,能放得久些的便只有棉麻一類的粗織布料了,向家陪嫁的能有甚麼好貨,那布料拿出來都褪色了,不過賈四蓮念着她總算是想着自己的,倒也沒有嫌棄,接過來放在手邊道,
“謝謝娘!”
向氏點頭,看着四蓮嘆了一口氣,
“一轉眼,你們都長大了,你們幾姐妹裡頭,就你生得最好,果然這福氣也是最好的……”
她頓了頓,見四蓮不接話,終於開口道,
“四蓮,你如今日子好了,可不能忘了娘,如今孃的日子可不好過……”
賈四蓮不動聲色,提起桌上的茶壺倒了一碗水給向氏,向氏沒喝只是看着四蓮道,
“你以後是要嫁入高門的人,隔不了多久便能吃香喝辣,使奴喚婢,娘以前雖說對你不太好,可也不算太差,你可不能忘了孃的生養之恩!”
賈四蓮聽了心裡暗歎,自從決心嫁給嘯林那一日起,她便知曉會有這麼一天,
唉!有些人生而不配爲父母,可他們偏偏就是兒女成羣,即是生了你養了你,便能仗着這個向你討債!
賈四蓮裝做沒有聽懂她的意思,應道,
“娘如今不是同盧叔好好過着日子麼,盧叔是個老實人,對你也好,娘只要別再像以前一樣一心向着孃家,這日子必是能過的去的!”
說起這個向氏一臉的苦澀,
“你盧叔是個沒出息的,每日裡掙那些就只夠餬口……”
賈四蓮一臉不解反問道,
“能餬口便不錯了,娘還想要甚麼?再說了……娘不是也在擺着攤兒做買賣麼,楊花衚衕那處是我們家的老攤位,左鄰右舍都是老顧客,娘只要安心做下去,那攤上的收益一月也有不少的,這個……娘你可瞞不過我!”
“我……”
向氏一臉的憋屈,那攤上的收益自然是不少,若不是因着這個,盧家那兒子、孫子會變着法兒讓盧二問自己要銀子?
“可……那生意做着辛苦呀!每日裡上起早貪黑,娘又是一個人,一個能幫手的人都沒有!”
賈四蓮道,
“想賺銀子那有不辛苦的,起早貪**慣就好,你瞧我如今都要嫁人了,不也是同樣每日起早貪黑,還要伺候後孃,還有小弟弟,你要是覺着累,便讓盧叔辭了工幫你……”
向氏有苦說不出,讓盧二幫自己,那豈不是一份錢分成了兩份,如今盧二的錢管着家用,自己的銀子自己收着,她還要留着養老呢!
向氏想了想道,
“四蓮啊,娘年紀大了,腿腳也不利索了,你以後都是高門的貴夫人了,每月裡給個幾十兩銀子,讓娘過一過好日子,也不難吧!”
賈四蓮聽了心裡只是冷笑,繞了這麼大一圈兒,總算是把今兒的正題說出來了,便應道,
“娘,您想得怕是太好了些,一月幾十兩銀子,嘯林如今在衙門裡一月的月俸不過上等米十石,換成銀子也就二兩吧,您一月要幾十兩銀子,讓我去搶麼?”
本朝自太祖開國,對官員就十分刻薄,月俸都定的極低,官員們若是不貪,別說是家人僕從,便是自己都養不活,因而即便是太宗懲治貪官的手段極重,使出剝皮揎草的法子,讓人進進出出的瞧着,那也止不了貪腐之風。
到了如今滿大慶的官員沒有一個是光靠着月俸養家的,四蓮想拿了這個糊弄糊弄向氏,可向氏也不是傻的,聞言撇嘴道,
“你休要欺負娘老實,這外頭的官兒娘不知曉,可京城裡的官兒,誰指着那點子月俸吃飯呀,就是你爹那樣的……那私下裡來的銀子可是不少!”
賈金城這仵作算作雜役,按着太宗定下的規矩,那是要衙門裡的主官養的,明面上他是得不了幾個銅板兒的,可私下裡的銀子向氏怎會不知曉有多少?
賈四蓮嗤笑一聲,
“娘你也知曉說爹了,爹就是一個小小仵作,這麼多年來,他都是當着家的,家裡的銀子都是爹攥在手裡的,每用一樣便要問爹要一回銀子,你那錢匣子裡的私房錢,不靠着外頭的攤兒,你能存得下來?”
向氏語塞,又聽四女兒接着道,
“我這是高嫁了,可那是明面上的風光,你還可以擺攤兒賣面,我能嗎?你覺着嘯林會把他的銀子都給我管着……他每月的月俸能讓人送到家裡,交到我手中,已算是十分敬重我了,你讓我上哪兒去弄幾十兩銀子養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