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到這個聲音,陳嘯庭的心就緊縮了一下。
這個聲音他太熟悉了,甚至是他一直想要逃避的,但每次遇上他都沒等逃掉。
陳嘯庭殺人可以面不改色,但此時轉過身來面對鄭萱兒時,卻覺得抓人的活計要輕鬆。
“嘯庭哥,你也來這裡看燈麼?”鄭萱兒上前兩步道,兩人之間距離一下縮短到不足半米。
看着仰起頭的鄭萱兒的俏臉,一時間陳嘯庭還嚥了咽口水。
以前他一直鄙視那些見着女人走不動道的人,可現在他也好不到那裡去,近處看來鄭萱兒還是很誘人的。
“那個,萱兒……你也在啊!”陳嘯庭憋出這句話道。
鄭萱兒一樣面露嬌羞,在上元夜這樣的特殊時刻,主動找上陳嘯庭對她來說是很羞人的。
在場陳嘯庭的注視下,鄭萱兒低下臻首擺弄衣角,此時一身乾淨襖裙的她,看起來更有清麗氣息。
低着頭還怎麼聊下去,陳嘯庭此時有些無語,但也不能一走了之。
卻見鄭萱兒擡起頭來,對陳嘯庭道:“嘯庭哥,你戴着網巾真好看!”
“啥?”陳嘯庭偏頭問道,隨即卻想起了什麼。
今晚他出來穿的便服,頭上不戴官帽,所以套着網巾,鄭萱兒當初送給他的網巾。
造孽啊……陳嘯庭心中吶喊道,但嘴裡卻道:“啊……是啊,戴着不錯!”
鄭萱兒臉上揚起羞澀的笑意,嘯庭哥願意戴她做的網巾,說明在心裡是認可她的。
兩人相顧無言,一時場面顯得有些尷尬,陳嘯庭覺得比和徐有慧間冷場還要尷尬些。
當遠處傳來鑼鼓聲,整個七元橋周邊一下就沸騰起來。
陳嘯庭放眼望去,便見河兩邊的少男少女們,都順着廊道往上游趕去。
“吉時到了,放燈去了……”有人大聲呼喊道。
所謂放燈,就是把自己買來的花燈,點亮後放到河裡去,讓其順着河水飄向遠方。
可陳嘯庭帶來的燈弟妹兩人各拿了兩個,故而此時他兩手空空。
誰知此時,鄭萱兒卻從背後拿出了兩盞燈,用羞澀的語氣道:“嘯庭哥,咱們……也去放燈吧!”
能說不去嗎?陳嘯庭正在猶豫間,卻被鄭萱兒拉着袖子,就要跟着人流往橋下走去。
既然拒絕不得,陳嘯庭也只能認了,但他卻拉住鄭萱兒衣袖,帶着她往相反的方向下橋。
因爲鄭萱兒所走的方向,正與徐有慧離開方向相同,他可不願遇着尷尬。
鄭萱兒可沒想那麼多,現在她由陳嘯庭拉住衣袖,心裡只被幸福填滿。
順着人羣來到橋下,此時的少男少女們,不管是否配對成功,都拿出了自己的花燈。
所謂伊人在水一方,看着河對岸陳嘯庭望了老久,也沒看見徐有慧的影子。
“啊……”
陳嘯庭只聽一聲驚呼,便覺一個柔軟的身子倒在了自己身上。
卻是人潮涌動之下,鄭萱兒一個沒站穩,被擠到了陳嘯庭身上來。
才靠上陳嘯庭的身子,鄭萱兒便迅速躲開,儘管她心裡還想着多待一會兒。
“你沒事吧?”陳嘯庭問道,心裡卻是哭笑不得,這種橋段怎麼也被自己遇上了。
鄭萱兒搖了搖頭,便道:“嘯庭哥,我沒事兒……咱們去放燈吧!”
鄭萱兒將其中一盞燈遞給了他,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這兩盞燈上畫有一對鴛鴦。
都到了這時候,陳嘯庭也不可能拒絕人家姑娘的美意,便只能接過了花燈,和鄭萱兒一起往河邊走去。
河邊一下擁擠得不得了,沒過多久河面上就飄着一盞盞燈,少男少女們都對着燈許願。
好不容易擠到前面去,鄭萱兒才長舒一口氣道:“終於到了……”
可誰知她一轉身,卻發現陳嘯庭沒在身後,於是不停四下張望。
“嘯庭哥……嘯庭哥……”鄭萱兒大喊道,語氣中滿是焦急。
陳嘯庭提着燈往前擠,聽到鄭萱兒在叫他,更快擠了出來。
兩人將燈點上,輕輕將花燈放到河面上後,便見鄭萱兒閉上眼睛許起願來,臉上洋溢着憧憬的笑容。
見此一幕,陳嘯庭心中不由苦笑,自己這算是腳踏兩隻船的渣男嗎?
但在這個時代,三妻四妾也屬平常,所以陳嘯庭很快原諒了自己。
此時,鄭萱兒已經睜開了眼睛,只見她對陳嘯庭道:“嘯庭哥,你許的什麼願啊?”
陳嘯庭也算急智,當即答道:“許的願是不能說的,說了就不靈了!”
鄭萱兒似懂非懂,有這麼個說法嗎?
就在她想着陳嘯庭說法真僞時,卻聽陳嘯庭問道:“萱兒許的什麼願?”
鄭萱兒面色一紅,然後就用陳嘯庭的話回答道:“嘯庭哥你不是說願望說了就不靈嗎,所以不能說!”
好吧,即使鄭萱兒不說,但從她扭捏的表情陳嘯庭便可推斷,這姑娘願望肯定和自己有關。
“萱兒,天色也不早了,咱們回去吧!”陳嘯庭搓了搓手道。
此時,最熱鬧的放花燈也過去了,上元節燈會實際上也臨近尾聲。
今晚上做了夢寐以求的事,鄭萱兒心裡很開心,自然陳嘯庭說什麼就是什麼。
於是她緊跟在陳嘯庭身後,便往七元橋外走去,和他們一樣不少少男少女也都或單或雙離去。
走在路上,因爲天已黑了的緣故,走得越遠街上行人也就越少。
街上冷冷清清,鄭萱兒可沒這麼晚出來過,便和陳嘯庭靠得很近,這樣才讓她有安全感。
於是兩人之間距離越來越近,到了最後差不多都捱到了一起,讓陳嘯庭有些不自在。
但此時他纔想起一件事,於是立馬頓住腳步,道:“遭了,小玉還在七元橋那邊,她一個人可不安全!”
陳嘯庭這一停下,鄭萱兒差點兒撞個到他身上,弄得她有些狼狽。
但還是聽鄭萱兒道:“剛剛我見小玉跟着嘯林回去了,好像嘯林不太高興!”
聽到老二不太高興,陳嘯庭便知他今晚上受挫了,畢竟不是誰都像他一樣有女人緣的。
但此時聽到老二老三都回去了,陳嘯庭心裡也鬆了口氣,同時也暗罵自己這當哥哥的太不走心。
“萱兒,咱們也快些回去吧,免得你爹孃擔心你!”陳嘯庭只得道。
兩人又一起走了近二十分鐘後,陳嘯庭纔將鄭萱兒送到家門外。
但開門時鄭簡看他的眼神,卻讓陳嘯庭有些不敢直視,連連拒絕了坐下喝杯茶的邀請。
當陳嘯庭匆匆離開後,鄭萱兒臉上卻揚起了笑容,看得鄭簡心裡微微有些難受。
女兒長大了,很快就是別人家的媳婦兒,作爲父親心裡肯定會有些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