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張斌也湊在楊宗保的面前問。
“不知道還只是一個推測。現在只是大體的設想。”楊宗保盯着高壓鍋。
終於高壓鍋滋滋的響了起來。
楊宗保這邊的動靜,當然擺脫不了有心人。在士兵的外圈漸漸有羣衆聚攏過來。
“有人來了。”張斌提醒楊宗保。
“知道了。”楊宗保把高壓鍋的水倒出來,燙得捏耳朵,然後叫肖軍把手伸過來,開始清洗。
“燙……舒服……”儘管是開水,但是肖軍卻感覺到了舒服,可見他被癢痛折磨得多厲害。
給肖軍洗完了手之後,楊宗保懷着希望等待着。緊張的氣氛感染了張斌,他也目不轉睛的盯着肖軍的手看着。
羣衆中有些人見到了楊宗保的動作,匆匆的回去了,可能是家裡有高壓鍋。在這高原上面,人們的生活水平普遍不高,還沒用上自來水,一個村子2000人,沒有一輛車子,就連馬和驢這種牲口也少,所以高壓鍋還是個別家庭的奢侈品,所以不免發生爭搶。
可是這些都不是在楊宗保能夠控制範圍之內的了。
“他們怎麼啦?”張斌不理解爲什麼感覺到人羣開始躁動起來。
“因爲他們看到了希望。”楊宗保很清楚,但是也沒有辦法。這裡的兵力太少了,也不可能再要求增加兵力了,因爲來的往往都是有來無回,能減少傷亡那是最好的。現在能做的就是保證楊宗保所做的事情。
一個小時過去了,二個小時過去了,肖軍的手毫無緩解。
難道是自己錯了?楊宗保不禁想。一邊的張斌手背重新開始抓了起來,新的傷口重新出現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楊宗保不得不推翻自己所有的推測,重新開始思考。
“你們是不是找到方法了?爲什麼不救我們?”
令楊宗保頭疼的事情終於發生了。
“把高壓鍋交出來……”
“交出來……”
一波波的人羣開始衝擊士兵們拉起的封鎖線。
“白癡。”楊宗保隨意的把高壓鍋拋了出去。
砰的一聲,高壓鍋在空中翻滾了幾圈,最後落到地上,砸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淺坑。
沉默了幾秒鐘之後,人們紛紛哄搶起來。
“楊醫生沒事吧?把那個高壓鍋……”張斌擔心楊宗保失去高壓鍋,因爲他也把解決疫情的方法寄託在高壓鍋的身上了。
“沒事,開始我以爲高原沸水穩定只有80度,疫情的原因可能是消毒不夠的原因,但是經過剛纔我發現,如果這麼輕易就能夠想到的問題,別人未必想不到。”楊宗保笑了笑,看着遠處的轟動。
“那現在怎麼辦?”張斌好不容易燃氣的希望又被打擊了,所以整個人顯得有些萎靡。所以開始自暴自棄全身搔起了癢。
楊宗保見士兵們的士氣都很低落,所以說:“你們相信我,我會救你們的。”
“真的有希望?”張斌問。
“我以我的生命發誓,一定要把你們帶出去。”楊宗保知道這個時刻絕對不能讓士兵們喪失希望。有的時候人的意志可以戰勝疾病。
“謝謝你,楊醫生。”張斌和士兵們看着楊宗保的眼神瞬間全部都是星星,包括一邊的肖軍也暗暗握緊了拳頭,被感染了。
“張斌……”楊宗保突然話鋒一轉:“可能這2000人的性命還寄託在你的身上。”
“我……”張斌指着自己,做夢也沒想到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重要了。
“嗯,你這幾天去過了哪裡沒有?”楊宗保穿針引線,引導張斌回憶。
“沒有啊,就是村裡轉轉,我去的地方,大家也去了。”張斌真的回憶不起來,貌似印象中沒有去什麼特別的地方。
楊宗保這個時候也無計可施,可是他不能讓別人覺得他無計可施,所以只能裝作胸有成竹的樣子:“我四處去看看。”
“你們去維護秩序,我陪楊醫生看看。”張斌交代下去。
肖軍一邊抓着癢,一邊跟着楊宗保:“楊院長,現在村民們搶高壓鍋搶瘋了。怎麼辦?”
“其實這未必不是好事。”楊宗保有自己的理解:“人都有從衆和逆反的心裡,如果我說高壓鍋煮出來的水消毒比較好,那麼會有人馬上響應,但是遠遠不會這麼爭搶來得有效果。”
肖軍跟在楊宗保的後面,邊聽邊想,竟然覺得他的思路非常的正確。
楊宗保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只是沿着村子的街道不停的走着,仔細查看有沒有意外之處,可惜的是走了幾圈完全沒有。
“張斌……”楊宗保站在村口叫了聲。
張斌迅速的跑到楊宗保的面前,等待指示。
“我們再去那個天葬洞去看看吧。”楊宗保突然說。
“可是,哪個地方晚上比較恐怖。”張斌沒有反對,但是還是盡職的提醒。
“沒事,我是無神論者。”楊宗保笑了笑:“不信鬼神的。”
“那就好,這東西你信就有,不信就沒有。我老家就是這樣,那些迷信的家裡總是出事,反而不信的家裡平平安安。”張斌在前面帶路。
“你信不信?”楊宗保突然問了句。
“……”
張斌沒有回答,但是楊宗保見到他全身停頓了一下。
天葬洞的海拔比村子還要高一點,所以從天葬洞的前面,往下看,就能看清村子的原貌。
2000人的村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因爲屋子都比較的擠,所以看起了就一塊。
“漂亮吧?我剛來的時候就喜歡每天晚上跑這裡來看看。”張斌感觸道。
“對了,你知道一個叫張雷的軍官嗎?”楊宗保記起了張鐵林在自己臨走前的囑託,找到張雷屍體。
“他……”張斌很明顯的瞬間情緒低落:“他在裡面。”說完,用手一指天葬洞的裡面。
天葬洞,今晚楊宗保感覺顯得特別的詭異。因爲特殊時期,已經沒有人還有心情悼念死去的人了,所以天葬洞的洞口也沒有了任何祭拜的痕跡。
“這邊走。”張斌打着手電進洞。
進洞的通道一片漆黑,楊宗保只能摸着四周才走了進去。
走進天葬洞,發現裡面也沒有火把,只有天空的星光和月光才讓他們面前分清楚人的模糊面孔。
突然低低的吟唱充滿了天葬洞,楊宗保知道是張斌在唱。完全聽不懂的地方語言,帶着某種魔力一樣,讓人的精神有些迷糊……
突如其來的光芒刺痛了楊宗保的眼睛。張斌開始點起了火把。原來這些天以來,火把就是他點燃的。
“你剛纔唱的是什麼?”楊宗保問。
“我家鄉在送葬的時候唱的。現在村民們都不敢靠近這裡,我覺得死了沒人送一程,很可憐,所以……”張斌說話的當會點起了四周的火把。
楊宗保把視線轉向屍體金字塔。金字塔比昨晚看起來“輕鬆”了不少。應該是有不少食腐者光顧過了。
“它就是張雷,因爲屍體不能運下山,只能就地解決,我不忍心焚燒,所以就遵照這裡人的習慣。”張斌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楊宗保的身邊,指着金字塔上的一具屍體說。
楊宗保現在看得很清楚,張雷的屍身因爲比較靠上,眼珠子已經被啄去了,半邊的臉頰也已經露出了森森白骨。
不知道爲何楊宗保突然覺得悲哀。
“希望我不會躺在那上面。”張斌希望道,看着張雷屍體的眼神有些空洞。
“那裡面是什麼?”楊宗保問。
“哪個?不知道沒去過。”張斌見楊宗保指着和來時通道對面相對的黑洞。
“白骨路……”楊宗保注意到,許許多多的頭蓋骨想鋪着路一樣,一直延伸到那個通道里,黑暗處。
“我覺得我們還是出去的好,這裡有點不對勁。”自從進來就不做聲的肖軍突然開口了。
“反正都是要死的,還不如進去看看。”張斌意外的大膽。
“看看吧。”楊宗保贊成。
“你們……”見兩人都同意,肖軍只能被迫贊成。
三人,一人一把從洞壁上拿下的火把,鑽進了另外一邊的通道。
拿火把的原因有兩個,一個是照明,一個就是看是否有足夠的氧氣。
通道顯然比來的時候要長得多,也矮得多。三人幾乎只能爬着往裡走。手底下摸過的是一個個頭蓋骨,因爲不堪楊宗保他們身體的重量而有些被破壞了。
“好惡心。”肖軍一邊爬一邊咒罵:“全是蟲子。”
可是楊宗保的注意力卻不在這個地方,而是在前面的張斌身上。似乎張斌膽子太大了一點,毫不猶豫的往裡爬。或者他實際上知道里面有什麼,因爲他來過。楊宗保被自己的想法給嚇了一跳。
隊伍還在前進,不知不覺爬了很長的距離,就在楊宗保幾乎要放棄的時候,張斌說了句:“到了。”
通道的盡頭是汪水潭,水潭似乎十分寒冷,因爲楊宗保他們一靠近就覺得徹骨的寒冷。
地方不大,天穹地方,高度剛剛讓幾人直起身體。水潭也不大,和一個市內泳池差不多。
“這是什麼地方?”肖軍最後一個爬出洞穴。
“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來。”張斌突然上前把手伸進水潭裡:“真涼!”
“是嗎,我也試試。”肖軍說着就要學着張斌的樣子把手伸進潭水裡。
楊宗保突然抓着肖軍的手臂不讓他過去。
“怎麼啦?”肖軍不明就裡,手臂被楊宗保抓得發疼。
“你們怎麼啦?”這個時候張斌突然轉過身,直愣愣的盯着楊宗保和肖軍問。
肖軍突然全身抖動不已,因爲害怕。
“我和肖軍是南方人,怕冷。”楊宗保搶先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