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
原本並沒有這麼多東林黨大佬發言的殿上,此刻因爲趙宗武的出現,竟接連引出了多爲東林黨大佬出聲。
早在決定和魏忠賢共同搞這一出,趙宗武就做足了準備,所以他也很清楚,這一個個和他對峙的人叫什麼,是做什麼的。
作爲東林黨的核心層,葉向高、鄒元標,這從某種程度上,就代表着東林黨的行動指南是什麼。
這有了他們的指示,那底下的東林黨官員,肯定不會就此善罷甘休,即便趙宗武說的這些話,是當今天子想聽的話。
爲心中的理念奮鬥終生,這光榮而偉大!
“污衊?”雙眸死死盯着鄒元標,趙宗武身上散發着幾分煞氣,語氣更是憤慨道:“你們是高高在上的東林相公,說了幾句對你們有利害關係的,就變成了污衊,那我腳下的建奴首級,可是假的?!”
論攪亂是非的本事,趙宗武自詡還不是東林黨的對手。
但對趙宗武來說,再多的攪亂是非,那也沒有真實存在的東西來的實在,杜度的首級是無法繞開的劫!
有了這個基礎,那趙宗武就能撬開原本密封的網,只要能撕開一個口子,那東林黨在他眼前就不過是紙老虎罷了!
“你……!”
趙宗武的話講的很無賴,但卻很實用,能從層層守護的宮廷內進獻上來,那對木盒中的首級,肯定已經有人私下再三確認過了。
如果真拿一個假的建奴來冒充鑲白旗奴酋的首級,若以後這樣的事情暴露了,那對天啓皇帝的臉面,絕對是最大的屈辱。那作爲執掌內廷權柄的魏忠賢來說,那簡直就是最大的災難!
主辱臣死。
無意和東林黨他們,去比他們最擅長的事情,話只要說夠三分就可以了。
看着鄒元標被憋得醬紫的臉,趙宗武真的很擔心這個老傢伙,會被自己給活活氣死。
若真是那樣,自己還不要半夜笑醒?
聽着趙宗武述說着遼西事宜,在朱由校腦海中已徹底勾勒出一幅完整的畫面,心中自詡魏忠賢不可能騙他,那在趙宗武腳下的首級,必然是建奴鑲白旗奴酋杜度的首級,而有了這樣堅定的佐證,這更加堅定了朱由校心中的猜測。
當爭吵還在繼續時,朱由校並沒有去出面制止,因爲他想看看,藉助趙宗武能吸引出葉向高他們多少不爲人知的一面。
這有些時候,命運這東西就是這般說不清、道不明。
就在趙宗武前腳進內廷時,來自遼西的緊急軍情,以八百里加急被送達京城,更有差役親自送至宮來。
來自前線的緊急軍情,這就算是天王老子那都不敢阻攔,就這樣,在守護城門的將士引領下,朝內廷急奔!
當趙宗武在李永貞的帶領下,並接受了重重檢查後,那手握八百里加急的差役,已然趕到了京城腹地。
當趙宗武和鄒元標他們對峙時,這道八百里加急就這樣傳進宮來!
“報……!遼西軍情!遼西大急……!”
早已沒了人樣的差役,憑藉着心頭最後的執念,死死護着胸前的緊急軍情,由錦衣衛左右護送,在乾清宮前喊出了平生最大的怒吼。
接着便倒在了地上……
原本在殿內欲爭吵的羣臣,包括趙宗武在內,都愣住了,因爲他沒想到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這根本就不在他的預料之中。
按照他事先的預想,是通過進獻杜度的首級,以便敲定遼西鉅變的真實性,而後在根據和東林黨的對峙,不斷抓出他們的薄弱點,只要是能夠成功吸引到朱由校的注意,那他這一次入宮就是成功的!
可誰能想到在這樣一個檔口,有關遼西的緊急軍情就來了,不知是誰傳來的軍情,這封軍情的好與壞,將直接關係到在場每個人。
其實對現在的殿內羣臣來說,到現在他們只覺得眼前是亂糟糟的一片,亂糟糟的出現天啓皇帝發怒,亂糟糟的出現天啓皇帝的當衆質問,亂糟糟的出現所謂的進獻建奴鑲白旗奴酋首級,亂糟糟的出現所謂遼西緊急軍情……
所有的一切就好像是亂了線的木偶戲一樣,再沒了秩序後,想要真正去窺破這其中的緣由,那恐怕真的要費幾年道行了。
但是這一切的亂糟糟,都隨着朱由校將這份由,駐山海關兵部分司主事張元芳,親筆上述的遼西軍情公佈而宣告結束!
誰都沒想到,以廣寧爲核心的遼西之地,居然真的丟了,而且丟掉遼西的罪魁禍首正是遼東巡撫王化貞!
作爲曾經力挽狂瀾穩定遼西局勢的存在,這一次,王化貞並沒有再實現昔日奇蹟,相反卻成爲了禍亂遼西戰略的罪人!
對當前的大明來說,伴隨着以廣寧爲核心的遼西之地的丟失,若單憑現存的狹長遼西走廊地界,去抵禦來自建奴的勢頭,那絕非是一件不易的事情。
沉默,此刻的殿內是死一般的寂靜。
一直龜縮在朱由校身旁的魏忠賢,冷眼旁觀的看着眼前發生的這一幕幕。
完美拿捏住朱由校的心思,這也讓魏忠賢心中很清楚,這件事自己不能有過分的出頭,因爲一旦有這樣的勢頭,那必定會引來不必要的懷疑。
“哼,這真是順起來,就連老天都會幫你。”趙宗武餘光看着殿內的衆人,儘管表面並沒有太大的變化,但心中卻帶有幾分喜悅道:“張元芳,你絕對是老子的貴人,這麼一次又一次的幫助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