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你玩的這一手真的是太高了!誰都以爲你方纔要拿張司吏出氣,這到頭來被搞的反是那李奸賊!”
“確實是,武哥你這一手玩的真是高明。”
“……”
知事公房。
這葉超、趙集、範天雄三人接着話茬不斷說着,其意所講無不是言明趙宗武在上午間所作所爲,這一手整出不僅讓府門衆人皆收了輕視之意,更讓衆人知曉了自己絕非軟柿子可拿捏的。
其實對葉超他們來說,最初在得知要隨隨趙宗武前來巡撫府署時,這心中忐忑不安的情緒就高過一切,雖說他們是‘錦衣衛暗旗’,但真正選擇入官府做事,那又會是另一種感觸。
和人搏殺,他們不會有絲毫遲疑,但居於這官府做事就不一樣了,表面談笑、背後捅刀的比比皆是。
你這讓拿刀把子的人驟然放棄本行,不給些許準備就上手,那心中多半會出現焦慮的情緒。
但他們沒有選擇。
隨着和趙宗武逐步瞭解府衙,原本在諸房中備受尊崇的李貴,在談笑間就被趙宗武玩弄於股掌間,你說接下來誰會沒事兒去觸碰趙宗武啊。
更重要的是今日之事在暗處的王化貞必然知曉,能輕鬆應對、斡旋此事,也間接證明了自己的本事。
做到這便讓葉超他們心中佩服不已,自家老大就是牛掰。
但對趙宗武來說,這一切都不過是開始而已,想解決‘遼西私鹽案’相關事宜,關鍵就在王化貞的無條件支持。
借王化貞之勢來調查相關事宜,這是最恰當不過的事情,若沒有王化貞的支持,那麼即便是自己再牛掰,一切都不過是徒勞罷了!
仔細看着所調案牘,趙宗武頭也沒擡的喝罵道:“行了,你們仨別給老子說這些捧言,別忘了你們進府門的職責是什麼,能否爲弟兄們報仇雪恨,那就看你們接下來有沒有用心了!”
聽了趙宗武喝罵,這葉超三人當即就沒了後續。
是啊。
現在可不是說這些話的時候,先前冒着這麼大的風險進入府門,那可不是爲了來這裡玩鬧的,他們身上都肩負着責任。
沒太多時間讓趙宗武在這吹捧。
倘若真有這樣的時間,趙宗武造就選擇新的方式來開啓大明正途,但如今選擇只有一條,那自己必須拼出條血路來!
說完葉超他們,趙宗武便又投入到甄別線索之中。
‘想甄別遼西私鹽案的脈絡,那麼首要需知道的就是來源,在大明鹽鐵屬專管,想進行售賣必須持官府憑證,而大明有名的幾處鹽源都是有數的;
考慮到時間、距離、成本、勢力等諸多因素,摻和到遼東這一區域的必然是以北直隸涵蓋的範圍,其多歸屬於海鹽產區。’
想到這,趙宗武所拿便以該區域案牘爲主,通過刑房近三年的記錄,先行查探這其中是否存在蛛絲馬跡。
私販鹽鐵雖說這上有人把控,但難保這其中不出錯,一旦出錯,那勢必就會帶來諸多影響。
文字是相對來說不會欺騙人的。
想用謊言去完善謊言,那隻會帶來更多的破綻!
‘近些年遼東局勢不穩,這勢必會造成鹽的產量出現大幅影響,而現在遼東多數臨海之地皆在建奴打擊範圍內,產鹽就更成妄想;
另一方面建奴雖說握有多數地區,但更多卻因核心人丁過少而無法實時統轄,產鹽、產鐵就更成一種奢望,但甲具、兵器、羽箭這都需大量鐵料,私販就成爲了一種暴利!’
理清楚爲何會存在‘遼西私鹽案’的意義後,趙宗武也算摸清楚這個背後勢力做此事的跟腳。
在大明不要妄圖去講所謂的家國情懷,顧小家永遠是第一位,因利而出賣國家比比皆是!
大明爲什麼後期轟然倒塌?
天災是一部分!
人禍佔比更重!
正是有了所謂的權勳貪財,士紳愛財,商人求利,他們在背後一錘接連一錘不斷敲擊着大明根脈,這也最終使得一個不足百餘萬核心人丁的族羣完成換天之行!!!
‘不管是海鹽產區的哪一範圍,那必然需用商隊轉運,有事兒必有差池,小爺就不相信這刑房案牘沒有一件事兒記載的有!’
想清楚這一點,趙宗武便開始了有區別的甄別。
做任何事情都沒有容易這一說,即便趙宗武頭頂光環,但一些基礎性的東西也必須要完善!
倘若根底都沒有做好,那談何突飛猛進?!
心中有了要走的方向,那就堅定不移的走下去,做人最忌諱瞻前顧後,若只懂這樣那結果只有一個!
碌碌無爲。
另一邊,因爲趙宗武做的舉止,讓巡撫府署內的人皆認識了趙宗武,對王化貞來說有這樣的舉止,其心中也多少能有些相信趙宗武的手段。
多年官場沉浮,經歷之下也讓王化貞心中很清楚,想認識、瞭解一個人,永遠不要從表面去看待,因爲是人都會將自己好的一面展現出來;
但有了時間就不一樣,時間會讓一切都變得透徹,心中是怎樣的人,最後都會完全的表現出來!
或許先前王化貞對趙宗武的好感僅來自於仗義執言,但那是在沒有交集的前提下有的,可現在驟然讓趙宗武接觸一件亟待解決的大事,王化貞這心態就有了根本性改變。
這世間人心之複雜,是誰都未曾能想象的到的。
所謂智者。
所謂弱者。
所謂庸者……
一切都一切唯有本心是最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