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果真如您說的那樣,奴才在科爾沁中左旗地域埋伏,的確遇到了一支明軍騎兵!”多倫骨跪在地上,神情中帶着興奮,眼神中帶着崇拜,看向騎坐在戰馬上的多爾袞,語氣中帶着亢奮的說道:“靠着主子您的指點,奴才在該地域成功燒燬了明軍小批糧草,而我軍並無太大損失。”
“起來吧,你所做的不過是一次試探而已。”看着跪在地上的多倫骨,騎坐在戰馬上的多爾袞,鷹目閃爍,神情淡然的說道:“對我軍來說,這樣的試探,在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將會有很多很多。”
自戰爭爆發以來,算算時日,以嶽託,以莽古爾泰爲首的左右兩翼大軍,來科爾沁地域也有半月有餘的時間,在這半月有餘的時間裡,雙方在科爾沁這片廣袤的戰場上,進行着你來我往的搏鬥。
儘管說明軍主將尤世威,在兵馬人數上並不佔優勢,但是憑藉着先進的武器裝備,硬是在科爾沁地域牢牢牽制着大清的兵馬,這讓莽古爾泰、阿濟格等一應大清貝勒、貝子、旗主、武將,心中皆憋着一股怒火!
這中間能保持冷靜的,除了左翼大軍統帥嶽託,聯軍軍師範文程以外,也就只有年輕的多爾袞也能保持冷靜。
崇禎八年,算算時間,昔日年輕的少年郎,如今也已經長大,23歲的年齡,在建奴這樣的族羣中,也已經是久經沙場的銳士了!
自從疼愛他的阿瑪,努爾哈赤因爲戰爭死了以後,多爾袞在這世間,就從來再沒有感受過一絲的疼愛。
自己的二哥,當今的大清國主,代善,自從阿瑪手中繼承了王位後,儘管對於自己也算是照顧有加,可是多爾袞那顆敏感的心,敏銳的能夠察覺到,自家二哥對於他的忌憚。
難道就因爲自己深得阿瑪的疼愛嗎?
這是多爾袞在初到龍都後在心中所能想到最多的想法。
但是隨着時間的推移,漸漸長大的多爾袞,開始用心去感受這個殘酷的世間後,他發現了許多年少時不曾想到的問題。
自己的母妃阿巴亥,自被帶到了龍都以後,就算是身爲親兒子的他,還有弟弟多鐸,想要見自己的母妃,都必須要提前向宮中報備,否則他們就只能在正紅旗的駐地生活,接受旗內悍將琿塔、準塔等人的操練。
神似努爾哈赤,身手了得,弓馬嫺熟,頭腦敏銳,當這些優點集中在多爾袞身上,使得建奴中的許多人都另眼看待多爾袞……
儘管說在代善的心中,一直都非常的忌憚多爾袞、多鐸兩兄弟,但因爲己方在殘酷環境中的艱苦發展,使得代善又不得不重用多爾袞、多鐸兩兄弟,而在培養多爾袞、多鐸的過程中,二人表現出的光芒,卻讓代善陷入到一種十分糾結的心理狀態。
尤其是對多爾袞!
但代善畢竟是久經權謀的老手,儘管在心中存在着這樣的糾結心理,但他還是能夠知道制約多爾袞的辦法,這一個是重用跟多爾袞反目成仇的親兄弟阿濟格,一個就是控制多爾袞、多鐸的母妃阿巴亥。
當然這控制阿巴亥,在名義上必須尋得一個漂亮的說辭,一個讓多爾袞、多鐸挑不出理由的說辭。
這也就有了阿巴亥,在龍都爲祭奠努爾哈赤,甘願在其守靈。
同樣爲了能夠控制多爾袞、多鐸,代善也曾秘密接見過阿巴亥,用威脅的方式,使得這位偉大的母親,爲了能讓自己的孩子健康的成長下去,就必須壓抑住自己的情感,同時也淡化自己在多爾袞、多鐸中的理性地位。
用這樣一種方式,使得代善不僅得到了阿濟格的效忠,同樣也聚攏了多爾袞、多鐸這樣的幼虎悍將。
自幼的這些經歷,讓年輕的多爾袞心中成熟的極早,儘管說他的表面看起來極爲豪爽,看起來略帶些衝動,但是在他的內心深處卻隱藏着一個理智的靈魂,一顆想要尋求真知的靈魂。
而這些都是帥才所必備的條件。
看着眼前的多倫骨,曾經是阿瑪爲他尋的包衣奴才,多爾袞的心中就頗爲感觸,每每見到多倫骨,就會讓他在心中想起自己跟阿瑪,跟母妃,跟哥哥阿濟格,跟弟弟多鐸在一起的美好時光。
可是這些現在也只能是美好的回憶,都已經不可能再回去了。
多爾袞翻身下馬,右手扶着腰間的刀柄,看着遠方的草原,語氣渾厚的說道:“多倫骨,你在襲擾明軍的過程中,可曾發現有什麼不同尋常的地方?”
自從前段時間最激烈的戰爭結束後,在這段時間內,他們並沒有在遇到明軍強有力的反擊,而且在這廣袤無垠的草原上,曾經生養在這裡的草原部族,也像是沒了蹤跡一般,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一時間讓莽古爾泰、嶽託他們心中很是驚疑。
可每每他們想要領軍出科爾沁地域時,消失的明軍騎兵,消失的草原部族,總是在關鍵位置出現,使得他們根本就無法既定戰略。
多倫骨皺了皺眉頭,努力回憶道:“回主子話,奴才在領軍襲擾明軍騎兵的過程中,還真的發現了幾處讓奴才感覺詫異的地方。”
“哦?”多爾袞聽到這便問道:“那你把你覺得詫異的地方都講出來。”
多倫骨點點頭道:“這一次奴才在領軍奔襲的過程中,曾多次發現小股明軍斥候,他們距離我奔襲隊伍間隔十里左右,每每奴才準備遣派小股騎兵,與那些糾纏的小股明軍斥候搏殺時,他們卻總是以最快的速度逃離。
還有讓奴才在心中感到奇怪的,奴才在率部奔襲的途中,曾多次發現由草原部族聚集的聚集點,但是這中間唯一感到奇怪的是,那些草原部族居住的並不是傳統意義上的氈房,反而是用石頭堆砌的石城……”
“什麼!!”多爾袞在聽到這裡,眼神中滿是震驚:“你是說在奔襲的過程中,發現了草原部族督建的石城?”
多倫骨道:“是的主子,這件事奴才在向右元帥報備的時候,右元帥(莽古爾泰)並不是很在意,但是奴才這心中總覺得有些不對,所以想着在見主子的時候,把此事跟主子講一遍。”
因爲莽古爾泰是一位極其強勢的主,再加上他在遼東經歷了這些變態經歷,使得他的性情大變,所以說在科爾沁地域的戰事,儘管說各部都擁有屬於他們自己的貝勒、貝子、旗主、軍主,但是他們私底下想要進行怎樣的戰略部署,都必須要到右元帥帳下報備,否則就以叛國論處!!!
聽完多倫骨的解釋後,多爾袞這心中本能的就暗叫一聲不好:“這絕非是一次簡單的督建石城,這中間一定有明軍戰略的轉變,接下來恐要經歷一場大戰了!!!”想到這裡,多爾袞就欲問些什麼。
多倫骨接着又講出了心中的疑惑:“主子,你說我們爲什麼要老老實實的待在科爾沁地域,我們爲什麼不能繞過科爾沁地域,繞行到毗鄰雷神鎮、遼東鎮兩鎮之內的地域去進攻呢?這樣一來就算是遼東明軍兵馬再多,可我軍也有這般多的兵馬,這沒有必要在這裡停滯不前啊!”
因爲在科爾沁地域待了一段時間,這也使得以莽古爾泰、多爾袞爲首的大清兵,早已經通過投效的草原部族王公知曉了遼東明軍的一些情況,儘管說知道的並不完整,但是對於遼東鎮、雷神鎮地域的情況還是比較準確的。
“沒有徹底掌握、屠戮科爾沁地域,我軍根本就不能大規模奔赴遼東鎮邊地。”多爾袞的神情中帶着幾分凌厲:“根據當前的情況來看,趙宗武手中掌握的邊鎮最少有三處,如果說我軍捨棄科爾沁地域,不在科爾沁地域對遼東明軍給予重創,那麼他們就非常有可能,在我軍主力進攻遼東鎮、雷神鎮的時候,繞行到我軍後方,對我軍施行前後夾擊之勢!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跟我去尋莽古爾泰!!!”
在人前,多爾袞表現的極爲謙遜,但是在自己的奴才面前,他會張揚屬於自己的那份驕傲。
自從自己的阿瑪死了以後,母妃傷心欲絕不聞窗外事,親哥哥跟他反目成仇,這也讓多爾袞心中只信奉強權!
爲了能讓自己的弟弟多鐸,還能夠感受到那麼一絲的安全感,在多爾袞的骨子裡,也長出了強硬的氣勢。
也是因爲有這些秉性存在着,使得他能夠以這般年輕的年紀,在人才濟濟的大清軍中,佔據一席之地。
儘管說多爾袞察覺到了一絲不同的味道,但是他這種察覺說到底還是有些晚了,因爲來自尤世威的反擊即將來臨,這個由遼東承宣布政使司的絕對支持下,才搞出來的戰術反擊,終究會打散大清先行兵馬,在科爾沁地域所搞出來的整體大勢!!
華夏陸軍的實力,那絕對不是吹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