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月生慢慢飄起來,在空中轉動,由斜躺變成頭上腳下,站在虛空中看着這些小船,眼中清光閃了閃,皺起眉頭。
他已經看清,這些是烏蓬小船裡面都是人,個個手持兵器,氣勢洶洶而去,善者不來,來者不善吶。
他露出一絲微笑,負手站在虛空中,淡淡觀照遠處的人們。
清風吹動他的衣袂,時而飄卷,時而回落,舒捲起伏。
“當……當……當……當……”有人敲響銅鐘,鐘聲如漣漪般沿着湖面飄蕩開去,無處不在。
蕭月生身形一閃,驀的在空中消失,再次出現在燕子塢的一處山頂,站在樹梢上觀瞧。
鐘聲響過,燕子塢一下動了起來。
數十個白衣人衝出來,無聲無息,速度奇快,如一股潮水蔓延至長長的棧橋,轉瞬間佔滿了。
棧橋是從燕子塢延伸到湖面的廊橋,若是有船過來,想登上燕子塢,除了上棧橋,別無他路。
他們個個穿着月白綢衫,手提青鋒劍,或三人一組,形成三角,或五人一組,形成一個圓,在棧橋上參差而立,乍看上去有些散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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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動作快,轉眼間已經站好,長劍橫在胸前,一動不動,十幾只小船已經在五十丈開外。
“砰!”“砰!”“砰!”……
小船的烏蓬炸裂,露出擠在一起的人們,每隻小船都擠了十幾個人,衣衫各異,兵器不同,劍,刀,棍,槍,不一而足。
他們擠在一起,冷冷盯着棧橋上的慕容弟子們,眼神兇狠,彷彿一隻只餓狼,令人心裡發寒。
慕容衆弟子們一動不動,跟他們對視,個個眼神沉靜,無畏無懼,只是淡淡看着他們靠近,似乎沒看到。
腳步聲響起,他們回頭望一眼,臉色頓時一肅,齊齊抱拳喝道:“家主!”
王語嫣緩緩而來,白衣飄飄,似隨時會乘風上青天,秀髮飛舞,閃着烏黑光澤,湖面的風甚大。
她輕盈穿過衆人,步態曼妙,每一步都似踩在蓮花上,由蓮花托起,不沾染一點兒煙火氣息,身邊跟着四大家臣,如羣星拱月。
站在棧橋前端,扶着欄杆望向靠近的小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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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三哥,問問他們的來意罷。”她扭頭道。
衆人精神一振,她的聲音彷彿一道清泉,汩汩注入心中,渾身力氣大增,精神健旺,個個蠢蠢欲動,恨不得爲家主赴湯蹈火。
“是,家主。”包不同穿着一身青色團衫,像一個富家翁,大喝一聲:“喂,你們這些傢伙,幹什麼的?!”
像是晴空炸了一道雷,響徹太湖。
小船們已在三十丈外,不理會他的大喝,個個雙眼如餓狼,死死瞪着王語嫣,露出貪婪的慾火。
王語嫣遠黛般的眉毛輕輕一蹙。
公冶乾抱拳,沉着臉說道:“家主,一共十五隻船,共兩百一十人,看起來修爲不俗!”
王語嫣輕輕點頭,明眸如水,投到遠處的小船上。
十幾只小船忽然一緩,慢慢停在十丈外,形成一個半圓圍住了棧橋。
“慕容復何在?!”一聲長喝聲響起,正中央一條小船上站着一個老者,面如滿月,五官俊朗不凡,葛衣飄飄,鬚眉皆白,腰間佩劍,飄飄有仙氣。
鄧百川皺眉,沉聲道:“閣下是何方神聖,駕臨我燕子塢有何指教?”
“我要與慕容復說話,做不得主的讓開!”老者淡淡道,神情睥睨,斜眼看鄧百川。
鄧百川冷笑一聲,道:“閣下想見前家主,恕難從命,敝家主在此,什麼話就說罷!”
“你們家主不是慕容復?!”老者皺一下霜眉。
鄧百川淡淡橫他一眼,道:“家主更替,咱們已經對武林同道下了帖子,看來閣下沒有看到!”
他眼神露出淡淡的嘲弄,但凡有些身份的,都應該收到了慕容家的帖子,知道了事情經過。
王語嫣忽然道:“這位前輩應該知道,所以纔來的罷。”
她聲音清清冷冷,平和無比,彷彿不摻雜喜怒哀樂。
“原來是趁虛而入!”鄧百川恍然點頭,神情更加不屑,淡淡道:“我等雖然不屑,卻不懼落井下石的小人!”
“哈哈,你們這些傢伙,可是打錯了算盤!”包不同痛快的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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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復竟然不在了!”老者一怔,忽然仰天哈哈大笑:“老天有眼!蒼天有眼吶,哈哈……”
鄧百川冷冷道:“你有膽子過來,沒膽子通名麼?!”
老者停住笑,冷冷道:“老夫點蒼蔡少隱!”
“點蒼蔡少隱?”鄧百川皺眉想了想,點頭道:“原來是你,你究竟與我家公子有何冤仇?”
蔡少隱雙眼通紅,大聲喝道:“我那侄兒被慕容復那狗賊害了,老夫是來報仇的!”
鄧百川怔了怔,轉頭望向王語嫣。
王語嫣聲音淡漠,緩緩道:“我表哥已故去,你晚來了一步!”
“蒼天有眼,慕容復這狗賊死得好!”蔡少隱哈哈大笑一聲,倏的一收笑,雙眼冰冷:“可這筆帳不算完!”
“你要如何?”王語嫣黛眉輕蹙。
蔡少隱咬着牙,冷笑一聲:“父債子償!……慕容復死了,我就找你們,殺了你們,替我那侄兒報仇!”
“姓蔡的,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藉着由頭過來的,想趁公子已去,欺負咱們燕子塢,搶得慕容家的武功秘笈,是吧?!”公冶乾冷冷道。
蔡少隱冷笑一聲:“隨你們說!老夫今天要滅了你們慕容家!”
說罷,用力一揮手:“上,殺進燕子塢!”
“殺——!”十幾只小船上同時響起大喝,猛的啓動,如離弦之箭射向棧橋,轉眼即至。
隔着兩丈遠,小船上的人們紛紛躍起,揮刀使劍,俯衝向棧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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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主請退後!”鄧百川轉頭道。
王語嫣搖搖頭:“鄧大哥,我不會退的,你們小心!”
包不同哈哈大笑:“殺雞焉用牛刀,這些跳樑小醜不必煩勞家主出手,咱們就收拾了!”
王語嫣輕輕一擺手:“包三哥,你們不必再說,應戰罷。”
見她如此,鄧百川四人對視一眼,無奈搖搖頭,王語嫣威嚴曰重,在她跟前,他們竟生不出反抗之念來。
“鄧老大,咱們今天要殺個痛快!”包不同哈哈笑道,抽出長劍,撲了出去,擋在王語嫣跟前。
他劍法頗高,寒光閃處,頓時一個人中劍,從空中跌入湖水中,彷彿大雁折翼,落在湖中“砰”一聲響。
鄧百川也抽出兵刃,沉聲喝道:“殺!一個不留!”
“殺——!”原本靜止不動的慕容弟子們動了起來,不停旋動,三人一組,五人一組的劍陣開始運轉。
遠看上去,劍光旋轉,彷彿化爲了齒輪,但凡捱上碰上,皆被絞碎,轉眼功夫,十幾個人已經倒了下去。
包不同偶爾回頭一瞥,高興的大笑不已。
王語嫣被四人圍在當中,根本沒人能突破進來,身邊是吆喝聲,嘶叫聲,還有叮叮噹噹的金鐵交鳴聲。
她靜靜站在那裡,絕美的臉上平靜無波,目光淡漠,看着周圍的廝殺,彷彿事不關己。
轉眼功夫,來犯的一百多人已經倒下去二十幾個,棧橋上擠滿了人,刀光劍影閃爍,不停有人掉入湖水中。
王語嫣看似一動不動,心神卻籠罩着周圍,還好,目前爲止,慕容弟子們佔了絕對上風,只有兩個受了輕傷,無大礙,沒人落湖。
她前方,鄧百川與公冶幹兩人對付蔡少隱。
這蔡少隱的劍法奇幻莫測,劍光縱橫矯夭,鄧百川與公冶幹兩人堪堪抵住,卻落了下風。
而包不同與風波惡也兩人對付一個,卻是個臉如重棗的中年漢子,一柄長劍大開大闔,力重千鈞,彷彿使熟銅棍一般。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