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死寂間。
兩人面對面站着，局面一時僵持不下。
其實也不過是兩三分鐘的時間，然而被唐栩栩用那樣冰冷而陌生的目光死死盯着，卻莫名讓人有種滄海桑田的感覺，彷彿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
微微縮緊瞳眸，白晏禮神情晦暗，低啞着嗓子沉然道。
“栩栩，你就一定要這樣嗎？”
“呵……”唐栩栩冷笑一聲，反詰道，“白晏禮，你這是在質問我嗎？！”
“把刀放下，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管你什麼意思！總之，她不仁、我不義！今天發生的這些事，全都是那個女人自找的！我唐栩栩可不欠她！”
冷哼一聲，唐栩栩一手握着匕首，一邊邁步就要往門外走！
見她要離開，白晏禮下意識喚了一聲，邁步上前，還要攔她。
“栩栩——”
下一秒！
不等話音落地，就見唐栩栩驀地冷下臉色，手中力道一重，直接拿刀扎進胸口，刺破了皮膚！
“我讓你別過來！”
那把匕首無疑十分鋒利，霎時間鮮血沿着刀刃淌了下來，染紅了她胸前的衣襟，還有握着刀柄的手。
眼看着刺目的鮮血一滴一滴墜落在地，在地板上砸出一朵朵惹眼的血花，白晏禮不由急變臉色，立刻僵住了身子！
唐栩栩性烈如火，他比誰都清楚。
她敢對蘇妍做那樣的事，就說明她早就豁出了一切，根本就不在乎後果和得失！
雖然她平時不拘小節，不愛計較，但狠起來的時候……不僅對別人不擇手段，就連對自己，恐怕都不會手下留情。
而她不顧一切想要保全的那個人，卻不是他，而是唐斯桀。
“好……我不過去，你不要激動……我讓你走就是了……”
眸光沉沉地看着唐栩栩，唯恐她激進之下傷自己更深，白晏禮不敢再逼她。
生平第一次，讓他有了濃濃的挫敗感。
好像不管他怎麼做，都只會把她推得越來越遠，不管他做什麼，她都不會再回到他的身邊。
“哼！”
冷哼一聲，見白晏禮妥協，沒再往前逼近，唐栩栩這才冷哼一聲，拔腿走了出去！
只是沒等她走出兩步，就聽到男人晦澀的聲音從身後傳了過來。
“對你來說……唐斯桀真的那麼重要嗎？你爲了他……可以連命都不要？”
“是！”
唐栩栩頓住腳步，頭也沒回，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很重要！在這個世界上……除了我爸爸，他就是我最在意的人！誰要是敢往他身上潑髒水，就算她有十層皮，我也會不惜一切代價給她扒下來！所以，你最好看牢你的小青梅，她要是敢再作妖，我就拔了她的舌頭，把她賣去地下賭場當暗丨娼！”
說罷，不等白晏禮再開口，唐栩栩便就徑自大步流星地走了開！
白晏禮沒有再喊住她，也沒有追上去。
只是立在原地怔怔看着女人快步走離的背影，金絲邊框的眼鏡下，一雙眸子幽深暗沉，眼底的神情晦澀得厲害……彷彿那一瞬間，被刺穿了胸口的人，是他。
不知道在門口站了多久，直到手機鈴聲響起，白晏禮才稍稍收斂神色，拿出了手機。
垂眸看了眼手機屏幕，是江璟打來的電話。
微蹙眉心，白晏禮隨手按下通話鍵，將手機拿到耳邊。
“怎麼了？”
“白少！您趕緊來醫院一趟！妍妍她不堪受辱……趁我沒有注意，偷偷割腕自殺了！”
聞言，白晏禮神色微凜，反問道。
“她現在怎麼樣？”
“還好我留了個心眼，發現得及時，暫時搶救了回來！血已經止住了，但是妍妍的情緒很不穩定……她以前得過抑鬱症，我怕這次的刺激會讓她舊病復發，到時候她要是趁我們不注意再幹出什麼傻事……”
“我知道了，你先穩住她，我現在就過去醫院！”
掛了電話，白晏禮即便匆匆趕去了醫院。
…
醫院，svip病房。
看到白晏禮推門走進，江璟立刻站起身迎了上去！
“白少，你來了！你勸勸妍妍吧……她平時最聽你的話了！只要你跟她說，她一定聽得進去……”
白晏禮微微頷首，淡然道。
“嗯，你先出去吧。”
“好！”
雖然擔心蘇妍的情況，但有白晏禮在，江璟也沒有多做逗留，點頭答應了一聲便就款步走了出去。
蘇妍躺在病牀上，側着身子背對着門口。
一隻手搭在被子外面，手腕上包紮着明顯的白色紗布，一層又一層，卻還是滲出了星星點點的鮮血，看在眼裡多少有些觸目驚心。
另一隻手上則輸着液，整個人看起來單薄而又無助，沒有半點兒生氣。
垂眸看着蘇妍的背影，白晏禮走上前兩步，沉然開口。
坦白道。
“妍妍……抱歉，那個錄像，被栩栩帶走了。”
聽到這話，蘇妍卻是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好似已經料到了會是這樣的結果。
只虛弱着聲音，低低道。
“唐小姐那樣的性子，一定很棘手吧？我沒有想要怪你，你不用道歉……只是有的時候，我真的很羨慕唐小姐，她可以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全然不用顧忌……因爲她知道不管她做了什麼，都有人寵着她、縱容她，會幫她處理善後，所以她不用小心翼翼，循規蹈矩……”
聞言，白晏禮輕蹙眉心，不由開口喚了一聲。
“妍妍……”
“可是……我又做錯了什麼？唐斯桀喜歡她，看不得她受委屈，爲了替她出氣對我做了那樣的事，我只不過是想給自己討回一點公道而已……難道這樣也錯了嗎？”
一番話，從女人的口中幽幽吐出，如泣如訴，仿若肝腸寸斷，讓人不甚憐憫。
白晏禮站在病牀邊。
垂眸看着她的身影，卻是沉默着沒有回話。
好半晌。
才從那兩片冰薄的脣瓣中緩緩吐出幾個字。
“那天……唐斯桀是真的要強丨暴你嗎？”
像是沒想到白晏禮會這樣問，蘇妍不由身子一僵。
立刻轉過頭，似是不可置信地看向站在牀邊的男人——
“晏禮，你不相信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