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林晚臉上的笑容一僵，看着李毓微微眯眼：“那麼醜的姑娘，世子找她做什麼？”
李毓有些不耐地道：“你管本世子找她做什麼……”說到這裡李毓沉默了一瞬，然後冷哼了一聲，“其實也沒有那麼醜，就是臉不能看而已。”
賀林晚：“……”
賀林晚此時恨不得上去再踹李毓一腳。
當年她生了怪病，臉上不但長滿了紅斑整張臉也因爲水腫看上去胖了一大圈基本上看不出原本的五官，然後她就被祖母和母親送到別莊也就是後來的梅園修養了半年，直到祖母尋訪到了一位名醫將她接回去診治才離開別莊。
她就是在那段養病的時日裡認識李毓的。
賀林晚面無表情地說：“我不認識什麼其醜無比的楊姑娘。不過世子什麼時候把梅園給我？”
李毓看了賀林晚一眼：“梅園本世子不能給你。”
賀林晚冷笑：“世子這是想要賴賬不成？”
李毓卻是搖了搖頭慢悠悠地道：“本世子從不賴賬，不過梅園是世子妃的嫁妝，不可能給外人。”
李毓眉頭一皺，立即撲過去將匕首撈回來，見手中的匕首毫髮無損他才珍之又重地將它收了回去，然後才嘲諷地道：“身爲姑娘家，當以貞靜嫺雅爲要，賀姑娘的女德修到了何處？”
與綠色褙子婦人交好的櫻紅色褙子婦人一邊輕聲安慰她，一邊看了一眼坐在正中央的一位美貌婦人，憤恨道：“若不是靖國公府的人叫我們來看什麼鬥獸，今日之事就不會發生了！”
賀林晚暗自咬牙，不想再跟李毓在這裡浪費時間了，梅園等以後有機會再要回來，這麼想着賀林晚便打算繞過李毓離開這裡。
這一次李毓沒有再攔着她，只是不知爲何，卻在賀林晚走後看着她的背影愣愣地出了好一會兒神。
李毓聞言諷刺的扯了扯嘴角，氣定神閒地道：“賀姑娘要請人來作證本世子並不反對，只是不知道到時候賀姑娘要如何與他們解釋你家祖傳的貼身匕首上面爲何卻刻着本世子的名諱？”
李毓拂了拂衣袖，微微一笑，一派風流世子的派頭：“本世子的世子妃自然是這世上最爲賢良淑德的女子。”
賀林晚聞言一愣，低頭仔細打量自己手上的那把匕首，居然真的在手柄上面看到了一個筆法稚嫩的“毓”字。
那坐在正中的美貌婦人身穿一件真紫色的華麗褙子，頭上戴着珠冠，容貌十分豔麗，尤其是那一雙鳳眼看人的時候竟是有些勾人，只是此時這美貌婦人的臉色也十分的不好看，美麗的鳳眼中也像是淬了冰。
不想金燕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一道憤憤不平的女聲給接了過去，“話不能這麼說啊，當時情況危急，演武廳裡還有這麼多人呢！尤夫人也是因爲顧及我們的性命才讓人將演武廳的門給關上的。哪有現在我們人沒事了，卻反過來怪罪起救命恩人來了的道理？”
這話明顯是在拍尤夫人馬屁，給尤夫人不顧他人而只記得自己逃命的行爲找冠冕堂皇的理由。卻還有幾位想要巴結尤夫人的太太們附和。
賀林晚進去的時候，聽到正廳中鬧哄哄的似乎正在吵鬧，一位年輕婦人一邊哭一邊道：“……若不是你們府裡的人說外頭很安全不會出事，我相公又怎麼會帶着兩位堂兄弟靠近那鬥獸場？你們靖國公府陪我家相公的命來。”
之前去花廳請她們過來的那個叫金燕的口齒伶俐的丫鬟從這美貌婦人身後站出來道：“我們夫人請各位來看鬥獸也是出於一片好心，今日發生的事情是誰也不想看到的，我們夫人現在也十分難過。”
賀林晚往演武場外看了一眼，果然看到有侍衛將這裡圍了起來，外頭隱隱約約的有不少人，應該是各家排出來打聽的。出了這麼大的事情，還有人喪命，靖國公府確實是要查一查的，就算是做做樣子也好。
餘氏這話到也沒錯，但是也因她不遺餘力的巴結尤夫人的行爲而引起了他人反感。
賀林晚點了點頭，帶着春曉往演武廳後面那個院子走去。
賀林晚一聽到這個聲音就皺眉，因爲說這話的不是別人，正是賀家那位四太太餘氏。
李毓雲淡風輕地道：“現在還沒有，不表示以後不會有。”
“等等——”李毓右移一步，擋住了賀林晚的去路。
剛剛演武場上大亂的時候，演武廳裡的那些女眷都躲到了後面的院子，將演武廳的門給堵死了，從演武場逃走的那些人後來也都去了院子裡，現在那頭雪豹雖然已經死了，但是這幫女眷還是被嚇得不敢出來。
餘氏聞言臉上也有些不好看，她請求二夫人要來這邊看鬥獸其實是懷着別的心思的，就是想要趁機結識一下尤夫人，不想她一進來尤夫人瞧見她臉色就有些難看，然後在她靠過來說話的時候就不知道怎麼的身上被尤夫人潑了一身茶。
過了許久，李毓才自嘲地笑了笑，摩挲着手中的匕首喃喃道：“怎麼可能？年齡根本就對不上。難道還要再認錯一次被人羞辱一回嗎？”
李毓朝賀林晚伸出手：“把我的匕首還給我！”
賀林晚看了李毓一眼，冷冷一笑，轉身就走。
賀林晚冷笑：“剛剛在場之人都能作證，你要不要問問他們我有沒有亂說。”
春曉有些不滿道：“剛剛出事的時候這些侍衛不知道跑哪裡去了，現在倒是都冒出來的，也不知道靖國公養着這幫人是做什麼用的。”
賀林晚臉上帶着些莫名其妙的紅暈，聞言忍不住咬牙道：“如此說來世子妃的女德修得極好了？”
賀林晚皺眉：“世子還有何指教？”
金燕辯解道：“陸少夫人，話不能……”
櫻紅色褙子的婦人就看着她嘲諷道：“這位不是之前剛剛被尤夫人不小心潑了一身茶的那誰來着？人要臉樹要皮，這想要上趕着巴結撈好處也別這麼明目張膽的啊，再說了人家領不領你的情還難說呢。”
賀林晚擡頭一看，這位正哭訴的年輕婦人竟然是之前在水榭花廳裡見到過的那個身穿綠色褙子的婦人，此時她已經哭得雙眼紅腫，臉上的胭脂水粉都被眼淚暈開了，一臉的五顏六色好不滑稽，可是這會兒卻沒有一個人笑出來。
不想李毓聽了這話不怒反笑：“賀姑娘話可不能亂說。”
春曉立即道：“元大公子手臂受了傷，所以元家兩位公子和元姑娘出去了，”
春曉見賀林晚冷着一張臉走了回來，連忙迎了上去：“姑娘，聽說剛剛出事之後外面的人都被攔着不讓進來，怕出亂子，現在外面鬧哄哄的，女眷們現在都在演武廳後面的一個小院子裡，我們現在也去女眷那邊等着嗎？”
賀林晚聞言下意識地將匕首翻過來看了一眼，當看清楚上面的字的時候，賀林晚手一抖，像是扔燙手山芋一樣將手中的匕首扔了出去。
賀林晚有些好笑，想到他剛剛的故意刁難，賀林晚故意將他那把匕首從袖底拿出來在手上把玩：“世子說的可是這把？真可惜，這把匕首可不是世子你的！這是我家長輩所賜，給我防身的，不能給你。”
此言一出，就有不少人輕聲附和。
李毓看着賀林晚愣怔的模樣，心中大爽，繼續揶揄道：“不信你再看看背面，那裡還刻着本世子世子妃的名諱，這是本世子送給世子妃的聘禮，賀姑娘你確定要留下？”
衆人聞言臉上的表情都古怪起來，視線瞟向餘氏那身與尤夫人身上穿的有六七分相似的衣裳，只見那膝蓋部分現在看着還是溼的。
綠色褙子的婦人突然尖聲道：“難過？若不是你們只顧着自己逃命，將演武廳的大門關了，我相公也不會被那頭畜生害死！”
賀林晚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只以爲李毓是故意找藉口推脫，：“晉王世子什麼時候娶的世子妃？”
餘氏見有人附和自己，又建尤夫人因自己的話臉色稍微好看了一些心裡不由得十分得意，接着道：“再說了，當時的情景也有不少人看到了，那頭畜生撲過去的時候陸二少爺根本就沒有逃脫的機會，就更別說跑到演武廳這邊來躲避了。”
賀林晚沒有接春曉的話，問道：“元姐姐她們呢？”
看到周圍的人或嘲諷或幸災樂禍的目光，再看看尤氏今日的穿着打扮，餘氏立即就明白過來是自己這一身穿着犯了尤夫人的忌諱了。
餘氏暗暗後悔，正想着要去將衣裳換下來，外面卻在這個時候出事了。
一直沒有說話的尤夫人卻突然開口了，她無視他人轉過頭來和顏悅色地對餘氏道：“你剛剛說你夫家是哪家來着？”
餘氏愣了愣，立即道：“我是承恩伯府賀家的。”
尤氏點了點頭，漫不經心地環視了一圈衆人，目光再那櫻紅色褙子婦人的身上微微一頓，話卻是對着餘氏說的：“我記住你了，今日你肯仗義執言，日後我自有所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