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一個揹着揹包,長相普通的青年風塵僕僕走進了在永安市的人民醫院。這個青年正是從美國回來的何飛羽。
退役時,何飛羽知道大勇哥的媽媽得了重病,在這家醫院動手術。具體是什麼病他並不知道,問了前臺,才知道大勇哥的媽媽得了血癌,在重症科。
乘着電梯,來到三號樓四層重症科病區。沒有大勇哥家的聯繫電話,何飛羽也不知道他媽媽住在哪個病房,所以只好一個個病房找過去。找完之後,也沒有找到大勇哥的媽媽。
從最後一個病房出來,何飛羽暗想:“李伯母是到哪裡去了,莫非出院了?可是這也不太可能啊,因爲根據他的瞭解,血癌這種病並不是那麼快就可以出院的。”
“算了,還是去問一下醫生吧?”
經過走廓時,何飛羽突然停了下來,看了一眼趴在右邊護欄抽泣的少女。這個少女,他看起來有點眼熟,好像有在哪裡看過似的。想了一下,何飛羽從揹包裡面拿出一張照片來。照片上是一個年約十三四歲,身穿校服的清秀少女。
兩者一對比,何飛羽走了上來,問道:“你是李靈兒嗎?”
少女點了點頭,狐疑地看着何飛羽,問道:“大哥,你是?”
看到那少女,何飛羽有些激動,想要替大勇哥擁抱一下他的妹妹。在部隊時,大勇哥最想念的便是他這個從小便乖巧無比,他打架時經常替他向爸爸媽媽遮掩的妹妹了。但是他還是忍住了,怕嚇壞了人家,道:“我叫何飛羽,是大勇哥的戰友。”
“我大哥?”聽到何飛羽提起大哥,少女眼眶紅潤,再次哭了起來。
看着少女哭泣的樣子,何飛羽估計部隊已將大勇哥殉難的消息通知李家了。想到死得不明不白的兄弟們,何飛羽的心像被刀子扎進去似的,在劇烈抽搐着,他暗暗發誓:“兄弟們,你們放心,我不會讓你們白死的,總有一天,我會查清楚當日事情的真相,還你們一個公道。”
“靈兒,你別哭了,我想大勇哥在天之靈,也不願意你們爲他多傷心。”何飛羽怕李靈兒再傷心,便轉移話題:“對了,伯母呢?”
“我媽他們在辦出院手續。”
何飛羽哦的一聲,問道:“伯母手術做好了?”這雖然與他的預計不合,但是手術做好了,他也很高興。
李靈兒搖了搖頭,難過地道:“還沒有。”
“沒有好,爲什麼要出院啊?”
李靈兒難過地道:“我們家沒錢了,所以醫院叫我們辦出院手續。”
何飛羽聽此,笑道:“那只是小問題,錢的事情我來解決。”在退役時,他就通過部隊的渠道,知道了大勇哥家的一些難題。
李家是一個普通的工人家庭,不過女兒乖巧,兒子孝順,一家人倒過得其樂融融,可是突然有一天,李母檢查出得了癌症。癌症是‘燒錢’的病,光憑李家的那點積蓄跟大勇哥殉難時部隊給
的十萬塊補貼,也負擔不起那昂貴的治療跟手術費用。後來他還了解到,爲了這件事情了,李家要賣房子,這李靈兒炒着要退學。
他的那些戰友,有很多家庭或多或少都有些困難,所以,他才決定去美國打黑道的。做爲一個男人,有些責任是必須承擔的,有些事情,也是必須做的。
兩人來到住院部的結算大廳時,李靈兒看到她爸爸在低聲下氣地求着醫生,叫他多寬限幾天,給他湊錢的時間,好歹將他老婆的手術給做一下。
如果不是爲了自己的妻子,一個男人怎麼可能如此低聲下氣的求人。
那個醫生趾高氣揚的,根本沒有看到這個老實男人眼中的哀求,喝斥地道:“沒有錢做什麼手術啊?我們醫院又不是慈善機構。”
李父蠕了蠕嘴,想要說點什麼,終是沒有說出口。
李靈兒看到這一幕,既難過又懊惱。難過是爸爸在求人,懊惱是懊惱自己沒有本事,沒有錢。何飛羽走上前來,看着那醫生,大聲地道:“誰說李家沒錢的?”
在醫院很多病人家屬爲了病人着想,對醫生說話都是客客氣氣的,這造就了醫生高人一等的性格跟眼光。這個醫生是這家人民醫院的副主任醫師,一向眼高於頂,還從來沒有人跟他這樣大聲說話,心中有些火氣,睨了何飛羽一眼,問道:“你是誰啊?”
何飛羽指着李父,道:“我是他的兒子。”大勇哥是他的兄弟,他的父母自然是他的父母。
那醫生看何飛羽穿着普通,不像是什麼成功人士,當下冷笑地道:“你剛纔說你們家有錢,錢在哪裡啊,你知道你媽媽這個手術治療下來,要花費多少錢嗎?要一百多萬……”他話還沒有說完出口,便啊的一聲,說不出話來。因爲他看到何飛羽打開的揹包裡面都是一疊疊嶄新的人民幣,估計有一兩百萬。
何飛羽從揹包裡面取出一百萬來,淡淡地道:“一百多萬,我們還付得起,現在我要你跟我爸爸道歉。”
那醫生臉上火辣辣的,有些難堪,聽到何飛羽要他道歉,他是怎麼也不願意的。但就在這時,他看到了何飛羽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帶着冰冷的戾氣,殘酷到了極點,直達他的心靈。他不禁打了一個哆嗦,心中涼涼的,害怕至極。這種恐懼驅使着他低下他高傲的頭,來到李父面前,道:“這位先生,對不起,我剛纔多有得罪。”
李父是一個老實巴交的人,當下忙道:“不用了啦,不用了啦。”說此,指着何飛羽,對女兒問道:“靈兒,他是……”他想不明白,自己怎麼突然間多出了一個兒子。
“爸,他是大哥的戰友。”看着何飛羽,李靈兒又不禁想到那個時刻站在自己面前,爲自己遮風擋雨的大哥,眼眶又紅潤起來了。
想到兒子,李父也是眼眶紅潤,泣道:“大勇。”
看到面前這個飽受風霜的老人眼中的淚水,何飛羽心抽搐了一下,跪在李父面前,道:“
大勇哥是我的兄弟,您是他的父親,從今天起,您也是我的父親,我爲你們養老送終。”
聽到這話,老人眼中的淚水再也控制不住,嗚嗚地哭了起來。現場很多人看到這一幕,感動至極,不禁地鼓起掌來。
醫生回頭看着扶着李母,臉上露出燦爛笑容的何飛羽,抹了抹臉上的冷汗,心中暗想:“這個年輕人到底是什麼人啊?”
剛纔他看到這個年輕人眼中流露出來的那種無情的戾氣,實在是太恐怖,他想他一輩子都忘不掉。
何飛羽在永安呆了十天,爲了李母的手術,他還去淮南省的省會,重金請了兩個血癌方面的權威專家來給李母做手術。專家不愧是專家,李母的手術非常成功。
看到一天天康復的李母,何飛羽懸着的心終於放鬆下來了。這天在病房,李母握着何飛羽的手,笑道:“飛羽啊,最近爲了我的病,你都瘦了,等過幾天,乾媽出院時,給你煮些好吃的補補。”在治療期間,何飛羽拜李父李母做乾爸跟乾媽。
“謝謝乾媽。”何飛羽頓了一下,笑道:“不過估計要以後了。”
“爲什麼啊?”
“我要回趟家,從退役後到現在我還沒有回家。我爸媽打了好幾個電話給我了。”
李母頗爲通情達理,點點頭,道:“那是應該回去的。不過你以後一定得過來看看我跟你乾爸哦。”
“那是必須的。”
何飛羽從揹包中,拿出一些錢來,交給了李父。李父搖了搖手,怎麼也不肯收,道:“小羽,乾爸不能再要你的錢了,這些天你爲了你乾媽的病,已經花了很多錢了。”
“乾爸,你不用跟我那麼客氣,錢我有的。你們是我的親人,我自然要好好照顧你們。”何飛羽將錢硬塞給李父,道:“之前爲了乾媽的手術,我們家也借了一些錢,總要還給人家的,另外我聽靈兒說了,你跟乾媽因爲工廠效益不好,都下崗了,還有靈兒要上大學……”
李父想不到何飛羽這樣細心,將他們的生活都安排得好好的,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了。
看李父還不收,何飛羽便道:“乾爸,你將不將我當成你的兒子了?”
“當啊。”
“既然當,那就收下。這是我孝敬你們跟給靈兒的學費。”
李父聽此,只得收下。何飛羽看此,點了點頭,轉頭對李靈兒道:“靈兒,好好讀書,知道嗎,大勇哥在部隊時,一直嫌自己的知識不夠,他希望你能考上大學,讀出個女博士出來。”
“羽哥,我知道。”李靈兒將小手握得緊緊,目光前所未有的堅定。
“好了,那我走了。”
出了人民醫院,何飛羽長長地鬆了口氣,從包裡拿出一臺筆記本來,打開後,屏幕上浮現一個個的名字,以及他們家庭所遇到的困難。這些人都是他的兄弟。
“好了,現在只剩下老陳跟老熊家了。”
(本章完)